己亥初夏,因為差事去了貴州,往返於貴陽、畢節、銅仁、凱裏及惠水,雖舟次勞頓,卻興趣盎然,走馬觀花,感慨良多。
上一次去貴州是10年之前,短短十年,貴州變化太大,說日新月異,說滄海桑田,怎麽說都不為過。
我一直認為,去任何地方,首先就是看城市與道路;今日所見貴州境內,城之無論大小,一律幹淨明潔,路之無論僻遠,皆為柏油坦途。社會發展,時代進步,惠及的是普天之下,處處樂土。憶昔十年前來貴州,山路盤曲,塵沙飛揚,短短數年,地覆天翻。所以,於百姓而言,天下太平,國家昌盛,生民之幸也。盡管我們今天的社會,還有許多的不盡人意,但隻要社會在進步,民族就有幸。任何政黨,都會有自身的弊端,也都隻能在前進中不斷改進,不斷完善。身在異鄉,看到這一切,尤感“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無論力之大小,都應該深深地愛著自己的祖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國遭離亂,家在何處?此千古不易之理也。
貴州期間,往返諸市,或坐高鐵,或乘汽車,幾天下來,總結一條重要經驗:坐火車好睡覺,坐汽車好觀景。火車行處,幾乎全是山洞,閉目養神宜也;而汽車則盤旋於山巒深穀之間,所見綠水青山,美景如畫。夏初之時,細雨霏霏,雲繞霧籠,宛如仙境,就算董源再世,少梅重生,也揮灑不出如此美麗的畫卷。
欣賞美景之餘,最能觸動心中情愫的是另外一幅獨特的圖畫,車子經行之處,山坡上下,溝壑左右,隻要有一片巴掌大的土地,就種上了莊稼,窄的僅一行,再小的地方就是一二株苞穀;反正從小溪到路邊,再延伸到山坡,除了茂林深竹,便是綠油油的莊稼。貴州的人民真是勤勞偉大,於貧瘠山地,能深深地紮根其中,如青鬆,如翠竹,自甘寂寞,不辭辛勞,利用每一捧沃土,播種出人生的希望!隨著時代的發展,他們也走出大山,務工以賺錢養家,也一樣融入現代化的洪流;但是,他們卻永遠不忘根本,永遠守住屬於自己的這一片山水土地,這就是貴州人最偉大之處。
於是,想到了我的故鄉,江南沃土,魚肥稻香,可近幾十年來,多少良田荒蕪,慘不忍睹。我們真不反對走出山村,進入城市;但是,我的鄉親,你們應該清醒而牢牢地記住,生我養我的這片田園才是生活的根本。何為國家,古稱社稷,社者土地廟,稷者五穀神,有土地有莊稼,國之本也。無論將來社會怎樣發展,哪怕能在太空中建立永久居住地,但我們的家,永遠在這一片田野之上;我們的靈魂,永遠在這一片山水之中。誰要拋棄了田園,百年之後,最終將是“孤魂野鬼”,漂泊四方而不得還鄉!
我愛我的故鄉田園,更愛偉大的貴州人民,可以設想,隻要貴州那些累累寸土之上,有如此茂盛的莊稼,不久將來,貴州會是我們魚米之鄉的江南最偉大的範本。因為他們的精神在,靈魂在,生命的永恒也就在。
因為這樣,所以貴州處處充滿了人情與溫馨,經濟大潮中的衝刷,舉國浮躁的喧囂,似乎沒有給貴州帶來多少負麵的影響;他們依然保持著人性的善良與山水的純樸,或交流溝通,或交易商賈,都讓你感到熱情周到,讓你放心。
這不,早上去一個小店吃米粉,老板兼廚工就一個人,一位體麵的中年婦女,一碗米粉,幾塊錢,就我們兩個顧客,所獲甚微;但這一些她似乎全然不顧,招呼入座,奉上熱茶,詢問口味,推介菜碼,那份關懷備至,那種坦誠相待,實在令人感動。突然,覺得她就是一位米粉“西施”,青山綿亙,綠水環繞,在這一幅美麗的圖畫中,有這樣一位質樸勤快而又熱情的村姑,整個畫麵便氣韻流動,怡然活矣。謂之天下第一勝景,殊不為過也。
頃之,端上米粉,熱氣騰騰,香味撲鼻,囯色天香,令人食欲頓開。下箸一嚐,擊節驚歎:此乃天下之美味也。於是突然劣性大發,徐徐謂之曰:“卿已婚乎?”米粉“西施”微笑複曰:“吾有夫,有二子,長子業已上學矣。”同行笑曰:“君欲舍家而入贅乎,惜乎名花早已有主,奈何?”
聞同行所言,不禁一聲長歎息,“恨不相逢未嫁時”,但這隻是玩笑,是旅途中一瓣花絮。而內心深處,是對女主人深深的祝福,祝願她與她的一家,生活美滿幸福,前途一片光明。吃完米粉,放下筷子,帶著滿足,懷著感激,離開了小店,坐上奔馳的高鐵。望著漸漸遠去的青山綠水,心裏在一遍又一遍的念叨,可愛的貴州,我一定還會再來的。當然不是為了米粉“西施”的兒戲,而是在貴州山水之中,能切實感受到山水的嫵媚,民風的古樸,勞動的偉大,生活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