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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停車坐愛”事

(2023-04-01 09:06:15) 下一個

前天,為“停車坐愛楓林晚”的詩句寫了一段辨“汙”的文字,殊覺意猶未盡,於是再嘮叨幾句。

說句實話,我總覺得今天的社會風氣有些怪怪的,這也許是互聯網普及後的一種社會現象;要知道,任何一個社會,有公益話語權的終究是極小數,有了互聯網,誰都可以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於是,心懷蒼生之情爆滿,身任天下之誌陡漲;可腹中多草莽,誌大而才疏,憋上三五天也激揚不出什麽文字,更不知如何指點江山。怎麽辦?盲目跟風拾人牙慧,盲從鼓噪鸚鵡學舌;有人高呼一句“怒發衝冠,憑欄處”,便血脈賁張,愛國主義之情瘋漲;根本不了解當時背景與曆史真實。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誣殺嶽飛的主謀不是秦檜,而是那混蛋皇帝;他才不希望你嶽飛直搗黃帝呢。迎回二帝,朕將何以處之?有人指出教材有問題,便一窩蜂擁上到處找骨頭;找不出骨頭就找噱頭,反正這國家大事,俺絕對不能缺席。不是說教材沒問題,也不是說不能提意見;問題是教材沒有那麽多那麽嚴重的問題,問題在於不是行家發現不了太多太嚴重的問題。隔行如隔山,專業事情還是專家做,盡管今天有許多偽專家,但總還有幾個懂行的。

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曆史上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一定要放在當時那個特定的曆史時代去考察,絕對不能戴上現代有色眼鏡去過濾,更不能用今天的價值觀去評價。看了《滿江紅》,就呼拉拉去砸秦檜跪像;似乎不如是不足以愛國,不足以鋤奸頌忠。可是你知道嗎?當時太湖鍾相、楊麽的“起義軍”就是嶽飛剿滅的;還有相州“農民起義軍”陶俊、賈進等10餘支武裝勢力,都是嶽飛親自討伐的。這恐怕不能單純用今天“階級鬥爭”理論去評價,否則這《滿江紅》也就不太方便頌讀了。

如果按照一些人想當然的偏激的觀點,中小學課本中不合格的內容太多了。《紅樓夢》不能讀,裏麵幾乎全都是早戀的故事,尤其是還有“豆寇花開三月三,一個蟲兒往裏鑽,鑽了半日,鑽不進去,爬到花兒上打秋千,肉兒小心肝,我不開了,你怎麽鑽”這樣的淫詞。《水滸傳》也不能讀,梁山108名好漢,有幾個能通過今天的政審?且不說武鬆打虎殺死野生動物,宋江蓄妓違反治安條例這等小事,單就那董平強搶程太守女兒作妾殺其全家,孫二娘張青開黑店專殺過往旅客劫財,做人肉包子,這放在任何時代都是死罪。《三國演義》全是陰謀詭計,《西遊記》全是神仙妖怪,這與今天的構建社會主義新文化完全是背道而馳的。還有,課本中的華陀沒有行醫資格證,咋能稱作神醫;而孔子沒有教師資格證,怎能稱為偉大教育家?愚公移山破壞自然環境,拔苗助長是對勞動人民的侮辱……可見,如果用今天的眼光去評價曆史事件與人物,一切都可能亂套。

最後,向諸位家長匯報一個情況,課本中杜牧的《山行》真還不是汙詩,倒是韋應物的《滁州西澗》“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的確是一首真正的淫詞。隻是後來人們認為是一首絕妙的寫景之作,完全忘了詩人創作的初衷。這樣的作品還有很多,在作品傳播的曆史進程中已腿去豔情的外衣,轉變成為大眾喜聞樂見的藝術珍品,我們就必須重視之珍惜之。我們無須去糾結作品創作的本事,而應重視後來在作品傳播過程中,廣大讀者賦予的新的意義和價值。

曆史上有許多膾炙人口的佳作,本來就是豔詞,比如白居易的《花非花》:“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這首詩含蓄蘊藉,可以說是最早的朦朧詩,如果不了解其“召妓”的本事,就很難讀懂的。唐代妓女受召陪客,常是夜半才來,黎明即去;明白這一背景,詩便不那麽朦朧了。

有些詩,不隻是豔,而且近淫,如牛嶠的《菩薩蠻》:“玉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簾外轆轤聲,斂眉含笑驚。柳陰輕漠漠,低鬢蟬釵落。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詞寫男女情事,側重寫幽歡過程中的情景和女主人公的心理狀態,大膽潑辣,淋漓盡致;風流狎昵,毫無掩飾;與李煜《菩薩蠻》的“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相類似,表達了同樣為情獻身的決絕與勇敢,被王國維讚為“專作情語而絕妙者”。

這二首詩詞,一般來說,在大學裏古代文學課程教學中,幾乎都會講到這二首作品的。其實,讀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心正則無邪,狎邪則難正。讀了這些作品的學生,絕大部分都是堂堂正正做人做事;而那些包養幾十個情婦的貪官們,不一定就是因為讀了《金瓶梅》。

有人說,“你發現孩子有什麽問題,一定是你先有了問題。你先改,他才會改。”同樣道理,父母心裏有什麽樣的問題,你的孩子心裏也許會有什麽問題。孩子教育的好壞,關鍵在父母,尤其是母親!老師隻不過是在父母打造的底色上打磨拋光而已。所以,親愛的家長們,如果真要為了自己的孩子,要讀詩就應該好好的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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