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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十九章(9-10)

(2024-07-17 20:24:46) 下一個

(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十九章(9-10)

第九節:

  程昱光和趙鎮妹同桌,上課更被趙鎮妹給掐出一塊紫,正堵著氣琢磨報仇呢,下課後趙鎮妹就被四年級的同學搶了小布袋。趙鎮妹哭咧咧的追在後麵,被操場上的程昱光給遇到了。
  布袋是用布縫製成的8公分左右的正方體口袋,裏麵填充上一半的米或豆,也叫“沙包”,是女孩子們的玩具。
   程昱光不像一般孩子,打架前要先講講理,此刻二話沒說就撲了上去,本來打不過人家,但先下手為強,一時還占了上風。人家的同班同學又上來兩個幫忙,被三人圍著左一拳右一腳的時候,霍海仁和卡廖夫被趙鎮妹從班級裏喊出了,也投入了混戰。苦苦支撐即將堅持不下來的時候,老師趕來了,三人才僥幸沒有吃到大虧。程昱光多挨了好幾下,卻不依不饒的發誓放學要報仇。

  放學後拿磚頭打下來三根椅子麵的板條,隻把手持一麵的釘子砸彎,分給霍海仁和卡廖夫每人一根,還像下命令似的說道:“開打的時候,要注意反正麵。”程昱光告訴霍海仁和卡廖夫,能抓住一個打老實就行,打不過的時候,反手用帶釘子的那麵往下拍,拍一下就得打跑一個:“今天不嚇唬老實他們,沒個十天半拉月,我們碰到他們還都得躲著走,要不就得天天挨踹……。”
  霍海仁和卡廖夫沒辦法,小孩子單純的義氣和抹不開,又不能叫?,也隻能舍命陪君子。
 本來都是從沒拿家夥打過架的好孩子,一下子就升級拿帶著釘子的凶器,真要是對方頂著椅子條往上撲,掄起來怎麽注意正反手?!不知道是要吃大虧還是會把人打壞,心裏恐懼忐忑著。  結果對方被嚇跑了一個,實力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三人沒掄板條,僅憑拳腳就大獲全勝。

  第二天一中午,霍海仁就按照老師的要求,跑到了鐵路局,去把霍大嗓門給找到了學校。
 卡廖夫他爸老板子出差了,他媽媽連中國話都說不明白。程昱光不敢回家告訴他媽,霍大嗓門幫著撒謊說病了。那兩個昨天挨打的孩子,家長找到了學校。霍大嗓門全權代表,給人家兩個孩子家長道歉。段長大院的三個孩子,三年級一戰成名,從此成為學校沒人敢惹的打架大王。
“成局長,小學不過才10來歲吧?那麽小就敢拿著帶釘子的凶器去打架了?!”崔哲珠很是吃驚,想象不出童年的成功,按趙鎮妹說是瘦得沒肉還白白淨淨的,怎麽會能有如此凶狠。
“我那時就沒海仁那‘坨兒’呢,也不知道咋那麽有膽量,人家拳頭打在我腦袋上都嗡嗡的,上課時候骨頭節子都生疼,就是不好意思當女生麵哭出來。這事擱現在評論起來,敢和高年級的同學先動手,當時已經很威武了,要是正常思維就該見好就收,其實是本來心裏窩火被氣的。”成功有些難為情的解釋著:“小孩就是在那個勁頭上,走火入魔般的一根筋。當時除了大人的強製,誰也都勸不了,海仁和卡廖夫不得不跟著。現在回想都挺後悔,還是跟同學……。不過也得濟於我們學校的學生,多是富家子弟,所以都是些耗子扛槍窩裏橫的,不像對過鬼子大院的那些人。”

  趙鎮妹和霍海仁中學畢業便成為了戀人。霍海仁為了顯示自己夠朋友講義氣,把趙鎮妹“不和他玩”的挑撥離間,一次在飯桌上向成功坦白了出來。本來在兒時這就不是什麽秘密,但在當麵被像揭短一樣的說出來,程昱光還對趙鎮妹嗤之以鼻,誇張的示意著不恥。趙鎮妹當即惱羞成怒,對霍海仁連撕帶打:“霍海仁沒你這麽幹的!你還少說光腚娃娃的壞話了?!”
   程昱光還是不依不饒,百般添油加醋,看著倆人火拚:“當年海仁你還說人家鎮妹尿炕呢……。”趙鎮妹明知道程昱光是故意搓火,但畢竟是被揭到了瘡疤,再是年少無知的陳年往事,也還是尷尬和難堪,尿炕都被揭了出來,也顧不了程昱光的幸災樂禍,揪住霍海仁:“你怎麽就那麽缺德!”
   霍海仁指著程昱光罵道:“程光腚,你再加料,你那點破事我也都給你抖落出來……。”
“嘁——,你倆都快一個鍋裏攪勺子了,我還能有秘密?隨你大小便吧。”程昱光被叫外號很惱火。霍海仁的外號叫“禍害人”,叫起來卻和本名沒啥區別,這些年都叫疲遝了,他本人也麻木的和喊他小名差不多,快當成昵稱了。

  回擊乏力就索性毫不在意,避開用外號拌嘴,就直接捅霍海仁的軟肋:“你就說都是我的主意,鎮妹腦袋又沒讓驢給踢了,她能全信嗎?你是啥玩藝,她心裏最有數。就算都是我使的壞,哪回是我自己單幹的?!就說那年抽她家酸菜缸裏的水,是誰幹的?”
“海仁就是沒心眼子,你才是真正的‘成價壞’!”趙鎮妹指著程昱光咬牙切齒,順勢借坡下驢。

第十節:
 “小老板子”卡繆夫從小就不參與他倆的惡作劇,還經常會把他倆的陰謀詭計告訴趙鎮妹。為討好女孩不顧哥們情義,霍海仁和程昱光都挺來氣,小老板子卻一直堅持男人不該欺負女孩子。倆人想玩邪的,都會拋開小老板子。但小老板子又經常能察覺,第二天也會教訓他倆。
   “程光腚”的外號,打小程昱光還沒上學,就被同齡的頑童們叫起,沒什麽意義,就是小孩們湊合名字硬安的。但是“成價壞”的雅號,是小學快畢業了才有的,還是始於院裏的大人之口。

   程昱光和霍海仁一塊“作禍”,壞事霍海仁幹得多,壞主意都是程昱光出。 “成價”又是東北農村的土語,小孩們聽著就覺得好笑,意思為“足斤足兩,貨真價實”。
  自霍海仁坦白以後,“不和他玩了!”就成了趙鎮妹的把柄,也成了成功窩囊趙鎮妹的一句潛台詞。
  霍海仁的智商,不比程昱光低,而且被家裏慣著膽大不計後果,想啥直接就幹了也少有顧忌。程昱光惹了禍輕者罰站,落在他爸手裏就會挨揍,幹壞事謹小慎微,有了創意也反複斟酌,怎麽才能神不知鬼不覺,躲過老娘的責罰和老爹的皮帶。所以多是技術性犯罪,被破獲的不多。
   霍海仁最大的弱點是好逞強出風頭,講義氣還不分好賴。隻要能驚天動地,幹壞事也在所不惜。頂缸受罰代人受過,隻要有幾句廉價的讚美,便沾沾自喜的昂首挺胸。往往都不用程昱光的“架攏”,就自告奮勇還振振有詞:“受架攏的是孫子……。”

  程昱光善於動腦筋,也確實有幹壞事的天賦。表麵破壞力小,效果往往要好得多,也讓霍海仁十分敬佩。霍海仁不怕事大,敢用錐子紮自行車胎;程昱光怕家裏賠錢挨揍,便將按釘放到車座套裏。霍海仁敢用彈弓打玻璃,程昱光隻能大冬天的晚上,悄悄的往人家門前澆上水……。或許打小結仇太深,趙鎮妹至今仍時時刻刻的保持著對成功的張狂。隻要沒有陌生人在場,很少稱呼他的名字,都是以“光腚娃娃”代替。既顯示親切,又隱喻進了“程光腚”的外號。
  也知道自己少年時作惡太多,才多有愧疚。程昱光中學畢業後,特別是霍海仁和趙鎮妹結婚後,對趙鎮妹多有忍讓。即便是趙鎮妹找茬,也是能躲就躲,躲不開也自認倒黴,從不以牙還牙報複。

  程昱光所說的酸菜缸抽水的事,發生在他們中學二年級的寒假。程昱光不知道哪弄來根大手指粗二米多長的膠皮管,拿給霍海仁,說是讓他給魚缸換水用,霍海仁接了過來,用兩手彎折了一下:“這麽粗給魚缸抽水,還不把魚給堵到管子裏麵了?從中間割斷了,打仗的時候一人一根。”
  程昱光趕緊攔住要去找菜刀的霍海仁:“成物不可毀,抽魚缸不行,還不能抽酸菜缸?!”
  倆人星期天又把霍海仁他爸霍大嗓門的自行車騎了出來,每次都是輪番騎著先蹬上“地包”,再從坡上往下放。時間來得及,上下能三五回,往下放的過程非常過癮。
  中途霍海仁想上廁所,成功很不耐煩的還罵了句:“懶驢上轎屎尿多,淨是臭毛病。”
忘記了兜裏沒紙,霍海仁蹲在廁所裏麵,都快喊破了嗓子,守在外麵的程昱光就是不搭理。大冬天廁所裏沒人,又翻了半天兜,也沒找到能揩屁股的。霍海仁一急之下,幹脆就把上衣兜給撕了下來。氣衝衝的從廁所裏出來,程昱光不見了,等了好半天,程昱光才蹬著自行車回來,謊稱:看自行車後胎有點缺氣,轉了一大圈,也沒找到打氣的地方,還借不到氣管子。
   霍海仁明知道程昱光是故意調理他,有火又發不出。怕回家又要挨罵,便求趙鎮妹幫忙。

   趙鎮妹不知道上了什麽邪火,不幫忙還沒說好聽的,霍海仁一氣之下:“不用你了……。”
   換洗衣服時,霍海仁真就被老娘給臭罵一頓,有火沒處撒,就想禍害趙鎮妹,起了歹念。
   先用自家的酸菜缸反複試驗,覺得萬無一失了。晚飯後把膠皮管子塞在大衣裏,叫上了程昱光,偷偷潛入了趙鎮妹家的走廊。程昱光放哨,霍海仁將酸菜缸裏的水引出後,倆人便跑了。
   第二天一早,趙鎮妹的奶奶才發現,酸菜缸裏的水已經被抽出大半。趙鎮妹奶奶一跐一滑,踩過滿走廊的醃酸菜水,來到了當院,抻著脖子拖著濃重的膠東腔,跺著小腳足足罵了小半天。
   估計到準是霍海仁幹的好事,趙鎮妹氣衝衝的跑著去找霍海仁,霍海仁卻早就躲到了程昱光家。兩人都知道禍惹大了,那大半缸的酸菜,味道好賴且不說,處理和保存不好,就全爛了。
  趙鎮妹沒找到撒氣的地,又和媽媽折騰大半天,把酸菜改醃成辣白菜。媽媽累的又好幾天病病歪歪,全家吃了一冬味道怪異的酸辣白菜。因為事關重大,這件事霍海仁一直就沒認過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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