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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四十二章(7-8)

(2025-08-11 16:37:18) 下一個

(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四十二章(7-8)

第七節:

霍海仁說的沒錯,似乎是不約而同,在日本人控製了江城後,特別是滿洲立國以後,江城人不自覺的就將中央大街又改回了中國大街。兩側的街道,自江邊開始,分別冠以中國和外國,順序稱呼幾道街。或許是因為中國大街以西的中國六道街,最早的名字叫日本街,現在說死都不願這麽叫,索性就把兩側的十幾條街給捋順下來了。

前麵霍海仁說的那個頤園街一號是一座始建於民國八年(公元1919年)的沙俄私人住宅,主人格瓦裏斯基是波蘭籍的猶太木材商人。據說這套建築是由意大利建築師規劃設計的,在主體建築上采用了古典主義建築和巴洛克建築的要素,外觀造型精致優美,內部設施高雅精細。陪襯建築的花園環境,設有室外噴泉、花草樹木,構成一道園林建築景觀,形成與自然融為一體的如詩入畫的風韻。

許多風景如畫般主體建築都屬於意大利風格的,建築平麵為不規則布置,牆體大半使用石材飾麵。設有標誌性的主建築,層次分明,上設閣樓,下設半地下室,以科林斯巨型壁柱裝飾間垛,增強牆體垂直劃分,給人一種華貴的氣勢。閣樓上的老虎窗突出於斜坡屋麵,使屋簷更富於變化。為了適應私人住宅需要,在建築的南側設有半圓廳和露台,平添了羅曼蒂克的情調。

九一八事變前,這裏就成為了滿鐵理事會公館。日軍多門中將與馬占山的第一次會麵,就是在這裏,馬占山就在這下了投降的決心。是韓雲階的遊說,讓馬占山感到了當頭棒喝;還是日本人做出來的親善和睦,讓馬占山意識到抵抗徒勞;還是這裏仙境般的舒適,讓馬占山意誌有了疲倦感?

康德二年(公元1935年),日本昭和天皇的胞弟三簽宮崇仁親王來江城時,曾於此樓禦臨幸。康德八年,滿洲國皇帝溥儀在北滿巡狩時,也曾在此樓下榻。

至於抗日戰爭勝利後,共產黨為搶占東北,爭取戰略主動,組建了東北人民自治軍(東北民主聯軍),林彪任總司令,彭真任第一政治委員,羅榮桓任第二政治委員,自治軍的指揮部就設在這裏。1946年後,成為鬆江省委和江城市委的接待處這就是後話了。

還有一個事:房子一旦買下,馬上就得裝上電話,這可是給我考試呢,臉必須給我保全了。你看用誰的名,能在電話局一看就是純粹的平民。我覺得最好弄個老太太的名,讓不知道的以為是你這樣的暴發戶。霍海仁在電話的辦理上有路子,成功很放心,就不再說教,免得又招惹來一頓臭損:這兩年買賣做得有駱駝不提牛,心也大了!就聽那個頤園街一號叫得多沒氣魄,咱買的樓要是說成埠頭這一片的阿房宮那才叫壯觀。

肏,虧你說了,要不真沒準給忘了,明天上午我還就得去給咱兩家再辦個電話。霍海仁沒搭理成功的挖苦,看著他的疑惑不解,解釋道:這回你表哥躲在家裏,我才覺得這電話別扭。這前後院咋都好辦,真有著急了跑過來當麵聊都沒事。可要是在外麵有來不及的時候,聯係起來麻煩就大了,誰敢在電話上說啊!我準備用鎮妹她媽的名辦的我家的,用她奶奶的名,辦的你家的。明天我再琢磨,你們廳長那個房子買下,用誰的名裝電話吧。

看著成功坐享其成還不知好歹的樣,不損他兩句都不平衡:一部電話每年就得多花幾十塊錢,這三部電話即便不打長途,我在河田一個月的薪水也沒了。可現在的問題是有錢你也安不上,裝一部電話得另外塞過去2根條子,這個價還得是直接認識局長,中間沒有擯縫子的。就你這樣的山炮,想立馬裝機,起碼得加5根。要是人家再一聽裝機地址是阿房宮,就知道準是南方來的土鱉,整你十根八根的都正常,你小子有誌氣就別安!

哥們,有你在家操持,我在外麵做損事都能放心大膽。成功由衷的誇獎著霍海仁,表示領情了舒服!

肏,到手的娘們都被你放跑了,晚上你就自己摸著舒服吧!霍海仁拿起金條起身,打個哈欠抻著懶腰:看你是真可憐呢,我都不好意思回家摟媳婦了,今晚回去自己睡沙發就當哀悼你了。今天霍海仁和趙鎮妹在廚房忙活的時候,成功就對楊娜娜小聲約好了,讓她明晚八點鍾過來。

去衛生間燒上水,成功真的要好好休息一個晚上了。回來前的那三天,白天都被鄭培傑給糾纏了,星期四開完會回去還又弄了兩回。在火車上一夜沒睡著,到家後緊張處理黃文剛留下的這攤子事。昨晚上楊娜娜登門,天賜良機一晚就給溫存了三次,今天一大早又再接再厲一把。連續的炕戰沒完沒了,成功確實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強挺著和霍海仁都交代完,感到比星期四在公安局宣讀完晉升令還累,這會累的真是精疲力竭了。送走霍海仁靠坐在沙發上,自己有力無氣的嘟囔著:我這副身子骨快成大清王朝了,隨時都能轟然散架嘍。

元月十四號一大早,成功被書房的電話吵醒。身邊的楊娜娜照例起大早走了,霍海仁剛給裝好的電話在成功的臥室,書房裏是王瑞洪給安的警察廳專線電話,這九成應該是溫林警察廳打過來的。還不到七點彭正夫能有什麽事?!成功覺得很詫異,慌忙穿上薄棉的睡衣,跑到了書房。

電話果然是彭正夫打來的,沒有以往的客套和玩笑,用報告的急促語調說道:騎五團的施團長在憲兵隊自殺了,矢村已經上報給鶴城憲兵隊,現在對國防軍嚴格封鎖消息,天亮前矢村派人把老南給叫了過去,老南隨後又打發憲兵把啞巴豆也叫了過去,這是啞巴豆剛得機會打回來電話報信。

施恩誌?!他跑到憲兵隊自殺去,這怎麽可能呢?!成功的腦袋嗡的一聲,下意識的問道。

彭正夫也不很了解情況,電話中又不方便多說:應該是用軍車押運槍支,在鴨脖子那段公路給截下了,一名司機和四名押運士兵被當場被擊斃,施團長押回來死在了憲兵隊的審訊室,具體情況啞巴豆在憲兵隊的電話上像是很不方便說。頓了一下,又說道:這件事肯定和咱沒關係,明天你還是先別回來了,躲開是非不趟這渾水。金班長好像也已經介入了。等憲兵隊和特務科進入全麵調查,我們還是站崗放哨等結果。這要是和騎五團再結上仇,咱們以後的日子真就沒法過了。

我知道了,嚴密注視事態進展,隨時電話聯係。囑咐好南股長和啞巴豆,能躲多遠躲多遠,怎麽配合你也掌握好尺度。命令警察中隊集合待命,四門和局裏都要加強警戒,嚴防走漏出了消息,防止騎兵團再衝我們使勁。這是成功進入警務廳後,第一次真的冒汗了:誰問到我,都說下周回去。

施恩誌雖然不在黃文剛直接指揮的係統,他原是王建伍培植的關係,是因為騎五團即將被派駐溫林,黃文剛才不得不把他的情況簡單告訴成功,其目的也是為了免除成功內心的焦慮,也可能有必要就近觀察施恩誌的動向。
撂下了電話,成功呆滯了很久,直到感覺到凍腳,才匆匆忙忙的跑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電話給霍海仁,衝著電話嚷嚷著:快穿上衣服立馬過來,你到我家的坐便器來拉,沒工夫等你。

第八節:

還是在今年頭的元月二號,尹明凱請客,王瑞洪和霍海仁陪同,曹玉南不願意別人當麵致謝,更知道自己的性格,和受恩於自己的人過多起膩,沒準臭嘴的哪句話,反倒把人家給得罪了,便借故躲了。成功和施恩誌是第二次在一起喝酒,施恩誌帶著騎五團少校參謀長樊守同,一起來新世界赴宴。

樊守同是東北講武堂第七期騎科畢業,曾在鶴城邊防軍公署衛隊團施恩誌的第一營任一連長,在三間房阻擊戰中三處負傷,一直在江城的姑姑家休養,通過施恩誌結識了尹明凱。兩年多和尹明凱走動的很好,尹明凱和王瑞洪曾經商量過,要把他弄進江城警察廳。

去年夏天在一次酒局上,成功和霍海仁與樊守同相遇,都覺得很對脾氣,樊守同比成功還小幾個月的年齡相仿,接觸著也很輕鬆。說起進入警察廳,成功還對尹明凱提議:還是讓關科長打個招呼,我去找溫廳長,你和王科長再一加缸(東北俗語-添油加醋),又是廳長的學弟,不用培植就是親信,在鶴城警務廳弄個科長應該不難。何必在江城,連個股長都未必能撈上。

七月份施恩誌受訓結束,被調到了黑龍江警備軍司令部獨立騎兵旅,他讓樊守同再等等,有機會還是得重回滿洲國軍。但當時施恩誌隻得了個上校副參謀長的閑差,一直在旅部閑逛,連自己都沒混明白。尹明凱便逼著曹玉南出麵疏通,曹玉南被死纏爛打不過,更受不了尹明凱的低聲下氣,被逼無奈專程跑了趟鶴城,成功接到曹玉南的電話,也跑到了鶴城,陪了兩天直到他返回江城。

獨立騎兵旅的少將旅長王發舉,是曹玉南在日本士官學校(中華留學生隊)第十八期同學。王發舉是騎兵科的,倆人在日本很熟悉卻並無深交。回國後同在安國軍(東北軍)駐軍江城的十八旅任中尉見習連長,才走動頻繁氣味相投結為把兄弟,王發舉的堂妹便嫁給了曹玉南。

丁超江城抗戰被擁為中東鐵路護路軍總司令,兵敗退往寶清(現:雙鴨山市下轄縣),至大同元年末,各路兵馬不支相繼潰敗,未隨李杜率殘部進入蘇聯,最終接受勸降條件放下了武器。

錯過了投降的最好時機,丁超並未得到重用。但他畢竟畢業於日本陸軍軍官學校第八期,在滿洲國抗日聲望曾經極高。本人雖被閑置起來,手下將領被拆散後,大都陸續還給了實職。

王發舉是丁超的學弟也是愛將,僅用了四年的時間,到九一八事變前,便從中尉見習連長,晉升為丁超的陸軍獨立第二十八旅主力679團的中校團副,自丁超起兵抗日便代理團長。丁超組織的兩次江城保衛戰,協同李杜組織的三路會攻江城,王發舉都是他的主力戰將。後隨同丁超投降,被閑置了不到半年,便被任命為黑龍江警備軍司令部獨立騎兵旅少將旅長。

其實曹玉南當初比王發舉受寵,卻因一次意外事故摔沒了自己的前程。雖沒落下明顯殘疾但是走路總是不得勁,跑步都覺得別扭,這樣的身板以後當旅長還湊合,要當團長就不合格了,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賴在隊伍上。
王發舉在他受傷一年,便從繼任他的上尉營副的位置,連續晉升為少校營長和中校團副。

曹玉南少爺脾氣又來了,即便是把兄弟兼堂大舅哥,比自己高的就躲著點,不想被人誤以為誰巴結誰,對丁超都沒奴顏婢膝過。也知道自己的故意裝犢子,沒準就磕碰到哥們傷感情。

尹明凱是曹玉南的克星:軟的、硬的、葷的、素的從不知道禁忌,就是罵人都讓曹玉南感到舒服,像隨口就來舞馬長槍(東北俗語-張牙舞爪/喧賓奪主),其中罵中帶捧和損中帶褒的技巧了得。

曹玉南果然馬到成功,王發舉被他求到一回還真不容易,榮幸之至中忙不迭的立竿見影。不到一個月的中秋節前夕,施恩誌在放屁都不響的位置上,還沒坐上100天,便被調任騎五團團長。施恩誌到獨立騎兵旅報到後,又多方打點,為樊守同辦完恢複軍職手續。

不到兩個月,樊守同被任命為騎五團少校參謀長。滿洲剛立國時,爭取到這個軍銜和職務還都不費勁,現在又人滿為患的爭先恐後了。用施恩誌的話說:當漢奸都得趕點。

這次聚餐並無什麽具體事情要談,尹明凱隻是給成功拉個場子,從有警察那一天起,雖然中國的警察多是由軍隊衍生,但當兵的和警察就像分家結仇的兄弟倆,見麵就紅眼。東北老百姓都知道的天經地義:警察敢打當兵的一個眼,當兵的就能把警察打成篩子。

成功和施恩誌都不是省油的燈,盡管知道都是自家兄弟也嗆不起茬來,但加深下感情,倆人在溫林相處,就會更加和睦和默契。一軍一警夾著憲兵隊,兩下就都能舒服。從感情上王瑞洪特別是尹明凱當然和施恩誌親,而這二年也確實拿成功當成了小兄弟。

施恩誌遠比黃文剛介紹時說的豪爽還要誇張,指著樊守同對成功說道:樊參謀長和我有過命之交,騎五團今後其實是他當家,在溫林隻要兄弟有需要,他不給你辦往我身上推的,那就是答應你了。大哥今天喝點酒說點狂話,就當大哥命令你就拿槍頂著他,該行文行文該下令下令,就是兄弟說要把憲兵隊端了,或者你想接過我們丁司令的大旗,大哥都絕對不避風險捧著你。現在說遇到城防危機大哥頂在前麵是屁話,別說不可能再有,即使會有人攻打溫林,本來就是我駐紮城外,哪還用你操心!今天該說的是發財,兄弟有什麽發財的門道,不用你動手擔什麽風險,告訴哥哥就都給你幹了。

王瑞洪一本正經的製止著施恩誌,指著成功說道:大誌,你可少扯犢子,你當他是什麽省油的燈?!他可是黃埔的,你在這給他加缸,哪天他沒準哪口氣順不過來,真和憲兵隊幹起來,人家幹完撒腿進關,連張學良都不用去找,直接就找他們校長邀功求賞去了,留下咱哥幾個都他媽的傻眼。又轉向了成功說道:你在溫林混的太順,大誌過去反倒會讓你有恃無恐,但什麽時候都收斂著點,明凱的話聽一半,大誌的話你少聽,咱們的這頂官帽都是紙糊的,別覺得日本人在溫林的人少軍銜低,就不拿人家當回事,老實的千萬別惹禍,還是要裝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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