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關於瘟疫的情歌（八） A love song of plague

 

第八章，在那天、在那時、在那地方，如果不曾與你相遇，我們將永遠是陌生人

 

前世欠了你那麽多，如何還得清？這許多衷曲、這許多愁緒。

一首悠揚的“玫瑰人生”在空氣中飄蕩，碧雅芙略帶沙啞、憂鬱的嗓音，傳達出一種濃濃的傷感，在那個夜晚，如泣如訴。夕陽殘血，此時在賭城大運河的岸邊，香奈兒陷入到一種深深的傷感之中。

 

（在飛往賭城的航班上，一次與香水有關的邂逅）

人生就是由無數個不經意的邂逅組成的，有些隻是插肩而過，有些則會成為你人生中獨特的節點，從此你的生命將會變得不一樣。

 

在飛往賭城霍爾巴特斯堡的航班上。

夜間從駕駛艙望出去，滿天星光，如同上帝的眼睛在默默的凝視著你，此時茫茫宇宙是如此的安靜，發動機的轟鳴聲似乎也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機長喜歡這份深夜的寧靜，如同他喜歡白天這個世界的喧囂。

 

他感覺有點疲倦，想活動一下身體，他起身離開駕駛艙，頭等艙大部分的乘客都已入睡，黑暗中有一盞燈還亮著，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女人戴著墨鏡，斜靠在柔軟的真皮睡椅上，她身材勻稱，穿了一條短裙，不經意的露出一半的大腿及黑色的蕾絲長襪，雖然她戴著墨鏡，依然能看出她精致的五官和妝容，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如此的與眾不同。

 

機長來到服務台衝了一杯意大利濃縮咖啡，喝了一口，濃濃的咖啡豆的味道讓他感到振奮。

他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戴墨鏡的女人，這讓他想起自己的母親。這真的很奇怪，每次當他遇到心儀的女人，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和自己的母親做一個比較。這個神秘的女人激發了機長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墨鏡後麵是一雙什麽樣的眼睛。

 

清晨，窗外柔和的光線照進機艙。

經過一夜的飛行，人們從睡夢中醒來，機艙裏變得熱鬧起來。

 

機長又想起昨晚遇到的那個神秘的女人，他出去看見那個女士坐在那裏，正在翻看一本時尚雜誌。他終於看到了她的真實的麵孔，不出意料，是一個標準的美人，渾身散發出一種成熟女人的魅力。

 

他經過那個女士身邊，輕輕的說，如果我沒猜錯，你用的香水是嬌蘭的那款蝴蝶夫人。

女士抬頭，露出難得的一絲微笑，你沒猜錯，就是那種。

它的味道很特別，第一印象很柔和，但深入了解就非常具有進攻性。

你的描述很有意思，看來你很懂香水。

一點點，要了解女人就要了解她們使用的香水，香水和口紅是她們最親密的姐妹。

你真的很了解女人。

不敢，平生就喜歡優雅的女人。

謝謝你的誇獎。

你絕對當時無愧，請問這次來賭城度假？

算是吧，出來散散心。

遇到煩心事了？

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哪裏，雖然你帶著墨鏡，但我還是看到眼鏡後麵的一絲憂鬱。

香奈兒微笑著搖搖頭說，真拿你沒辦法。

一個人來的？

算是吧。

留個聯係方式，有時間出來坐坐我請你喝杯咖啡。

想約我嗎？

遇到就是緣分。

如果有緣肯定還會見麵，如果碰不到那就是緣分不夠，要不要試一試？

那好吧，一言為定。

機長回到駕駛艙，回味剛才的一幕，謎一樣的女人。

 

（此情此景，香奈兒溫故剛結束的一段戀情）

白天的賭城，溫度高達四十度以上，熱浪滾滾，街上幾乎看不到行人，這裏隻屬於夜晚，經過一晚的亢奮，這座城市進入了睡眠狀態。

 

黃昏時刻，遠處的山脊在夕陽下被染成一片金黃色。

此時這座城市慢慢從睡夢中醒來，街上的車和行人開始多起來，寬闊的日落大道，豪華的敞篷轎車，休閑的行人。

 

華燈初上，街上彌漫著淡淡的香水味道，為這座賭城增添了一份浪漫的氣息，整個城市猶如一首優雅浪漫的愛的羅曼司。

 

不遠處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人造海灘，人造的海浪一陣陣湧來，沙灘上到處是性感的比基尼美女。

 

另一側是斯拉夫人酒店，運河街旁。

香奈兒戴著墨鏡，坐在那裏，優雅的喝著咖啡，慢慢的享用一塊斯拉夫人酒店會員專享的巧克力蛋糕，這種巧克力的原材料來自非洲內陸的一個小山穀，非常珍貴。

她回憶起五年前，她和LEO的第一次旅行度假，也是在這個咖啡館，這張卓子，同樣的巧克力蛋糕，一隻小鳥跳到桌上，看著香奈兒沒有拒絕的意思，它就跳到盤子裏，和她一起享用那塊美味的巧克力蛋糕。

 

藍色的天空下，人造運河裏河水緩緩流過，一陣歌聲從一條小船上飄來，歌聲悠揚，運河兩岸是繁華的街市。

 

香奈兒戴著墨鏡，無法看到她此時的眼神，她似乎陷入到一種情緒之中。

在她成長的過程中，母親的經曆影響了她對待男人及感情的態度。她母親家境優越，從小在父母的寵愛下長大，熟讀唐詩宋詞，還學習了琴棋書畫，成年後渾身散發著藝術氣息。後來她嫁給了一個知名的醫生，也就是她的父親。她父親出生貧寒，從小在叔父家長大，後來靠自己的努力完成學業，成為一名知名的外科醫生。在外人的眼裏他們的婚姻門當戶對，令人羨慕。

 

但是私底下，他的父親是一個典型的鳳凰男，早年艱苦的生活環境在發生變化以後他開始加倍的尋求補償，他是一個極端自私的男人，常年有外遇。而母親知道這一切，她是一個大家閨秀，性情溫和，為了維護家庭的麵子，也為了給香奈兒提供一個完整的家，她容忍了一輩子。

 

香奈兒從小看著母親和父親在眾人麵前顯示恩愛，私下常年的冷戰，這些經曆使得她有別於同齡懵懂的女孩，在兩性關係方麵她天然的早熟。

 

看著母親常年的不開心，她發誓自己不會再過母親那樣的生活，她要主導自己的人生，對待男人她有一種把控局勢的能力，在她經曆過的那些戀情之中，她總是牢牢的把握住交往的主動權，從未失手過，但是這次她失手了。

 

此時此景，同樣的風景，但已物是人非。她和LEO五年的戀情結束了，想起來心裏還會有一種隱約的心痛，可能這就是命運吧。她希望這次的療傷之旅，能對之前的戀情做一個總結，然後忘掉過去從新開始。

 

（前世的緣分，他們再次邂逅在斯拉夫人酒店）

此時天色漸暗，這座沙漠城市已經完全蘇醒，街上人流如織。

每天夜晚的嘉年華遊行即將登場，遊行狂歡會一直持續到淩晨，達到高潮。然後人們開始聚集在賭場、餐廳、夜總會，到處是穿著考究的男士和性感優雅的女人，處處鶯歌燕舞，這種狀況會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淩晨。這一切使得賭城成為這個星球上最時尚浪漫的城市，整個城市都彌漫著欲望與荷爾蒙的味道。

 

此時一個戴墨鏡的中年男人進來，找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一杯杜鬆子酒，抿了一口，濃烈的穀物味道讓他沉醉不已。

 

他習慣性的用獵人的目光掠過四周，目光停在了不遠處一個女人的背影，片刻女人轉頭，雖然戴著墨鏡，機長還是認出那是在飛機上邂逅的女士。

 

機長端著酒杯來到香奈兒對麵坐下來，說看來我們還真的是有緣分。

機長的突然出現打斷了香奈兒的沉思，她嫣然一笑說，你不是一直在跟蹤我吧，這麽巧？

機長說，這就是天意，我剛要了一杯酒，喝的時候還想到你，以為此生錯過了，正在遺憾中，你就出現在我的麵前，上帝真是眷顧我。如果我們之間不發生點什麽也太對不起老天爺了。

香奈兒微笑，算是同意。

如此良辰美景，不喝點酒說不過去啊，來點什麽？

你喝的是什麽酒？

杜鬆子酒酒，其實是一種很便宜的酒，起源於巴黎，當年左岸那些窮藝術家都喝這個，畢加索、莫迪裏阿尼、夏加爾，他們統統靠這個來尋找靈感。

我可不想成為一個流浪的藝術家，來杯血腥瑪麗吧，香奈兒說道。

機長皺眉，這個有點挑戰性，這可能是世界上最難喝的雞尾酒，符合你的人設。

要喝就來點刺激的，不可辜負了這良辰美景。

好啊，看來我們是命中注定要發生點什麽。

男人老套的說辭，不過，為了配合這個美好的夜晚，我就配合一下你。

那就一言為定，幹一杯。

 

對了，你還沒說為什麽一個人來賭城。

因為一個男人。

失戀了？

也談不上，分手了。

我越來越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了，第一眼看到你，雖然你戴著墨鏡我還是感覺到了你憂傷的眼神。

也許吧，賭城是個很好的療傷之地。

尤其是此時此地，我們所處的這個地方，看到酒店門前那尊雕像了嗎？

香奈兒點頭。

那背後有一個感人的故事。

說來聽聽。

早年在歐洲遼闊的北方，一個鄉下的斯拉夫人，兒時家裏非常貧窮，他的母親每天白天在地裏勞作，夜晚還要在油燈下為他縫製衣服。後來母親雙目失明，十八歲那年他想出去闖一闖，但舍不得母親，他的母親卻鼓勵他出去闖一番事業。

 

後來他來到孤洲淘金，曆盡艱辛，最終發現了金礦，成為富豪。多年後他衣錦還鄉，想去看望他日夜思念的母親，母親已經去世多年，據說當年母親病重，不想影響他的事業，就隱瞞了病情直到去世。

 

他悲痛欲絕，為了紀念母親，在這裏建了這座世界上最奢華的酒店，門前豎立著他母親年輕時的的雕像。

 

故事講完了，兩人陷入了沉思，喝著酒，欣賞著外麵的美景，周圍彌漫著一種濃濃的浪漫的氛圍。這時響起一首熟悉的LA VIE EN ROSE的旋律：

讓我雙眼低垂的目光，

消失在嘴角的微笑，

這張沒有修飾的麵孔，

正是屬於我擁有的男人，

當他擁我入懷，

對我細語呢噥，

我仿佛墜入玫瑰人生中。

 

香奈兒問，可以陪我跳一曲嗎？

機長欣然答應。

兩人走下舞池，伴隨著優美的音樂，翩翩起舞，香奈兒曼妙的舞姿，輕柔飄逸。

讓機長不由自讚歎，沒想到你的舞跳的這麽好。

我四歲的時候，我母親就逼著我學習芭蕾，每天都會花一個小時的時間送我去跟一個很有名的老師學習舞蹈。

那你一定很喜歡舞蹈。

那是我童年的噩夢，我母親小就夢想以後成為一個芭蕾舞家，後來她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到我身上。

 

夜深了。

機長說，這麽浪漫的良辰美景，今晚準備在那裏度過？

雖然是良辰美景，可我想到的都是一些悲傷的往事。

人生苦短，我們要抓住每一個機會，盡情享受生活的快樂。

一看你就是老手，很多女朋友吧？

數量不重要，重要的是遇到最好的那個。

我是嗎？

你讓我想起我的母親，優雅，有內涵。

為你母親幹一杯，香奈兒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眼神朦朧。

 

（一場流星雨，及關於那個晚上的空白記憶）

那天晚上他們喝了很多酒，離開斯拉夫人酒店，香奈兒將手挽在機長的胳膊上，兩人沿著運河散步，空氣涼爽而甜蜜。

一個失意的人在街上在孤獨的拉著小提琴，琴聲如泣如訴。

在香奈兒住的酒店樓下，機長問不邀請我上去喝杯咖啡？

壞孩子，看在我們今天又見麵的份上，給你一次機會。

 

在香奈兒的房間，昏暗的光線下，兩人情不自禁的接吻，香奈兒性感的身體，凝脂、綢緞般的肌膚讓機長迷戀不已，他們忘情的擁吻，隱藏在身體內的欲望迅速膨脹。

 

他們身體交織在一起，但是香奈兒緊緊的控製住了節奏，機長欲罷不能，在他過往漫長的性愛曆程中，第一次讓他感受到一種被控製的感覺，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在他們忘情纏綿的時候，窗外一道強烈的閃光劃破夜空，天空突然降下一陣稠密的流星雨，斷斷續續持續了幾分鍾，整個賭城的夜空都瞬間變成了白晝，也照亮了整個房間，他們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在耀眼的光芒中，香奈兒完美的胴體展現在夜空下，宛如一尊維納斯雕像。

伴隨著那陣陣的流星雨，機長感受一種錐心的痛感貫穿全身，這種感覺很奇特，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之後他似乎靈魂出竅，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清晨機長醒來，清晨的陽光柔和溫暖，窗外的街道靜悄悄的，遠處是高聳的通天塔。

香奈兒坐在落地窗前，喝著咖啡，神情溫柔的看著他。

 

昨晚我喝多了，機長說。

我也有點。

昨晚我們都很瘋狂。

我們做了什麽？

我們做了天下所有男人女人該做的事情。

我不懂你的意思，昨晚我喝的有點多，我不記得我們做過什麽。

 

那為什麽我感到精疲力竭，我一定是和一個性感的女人發生了一些銷魂的事。

也許是和其他女人吧。

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種女人，有意思。

 

門鈴響起，服務生送來早餐。

香奈兒說，起來吃早餐吧，太陽塊曬到屁股了。

連說話都像我媽媽。

他們吃著早餐，香奈兒優雅的喝著咖啡。

你喝咖啡的樣子就像我母親。

昨晚上你提到你母親，她一定是個漂亮的女人吧？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母親就去世了，那天在飛機上第一次見到你，就感覺你身上有一種優雅的氣質很像我母親。

是嗎？真的很榮幸，看來你的母親一定是個很有故事的女人。

機長不語，片刻他問，看新聞了嗎？昨晚一顆彗星撞擊了這個星球的北部的極地地區。

 

（看著不斷起降的飛機，他們討論了關於未來的期望）

之後機長又連續飛行了幾個國際航班，一個月後機長接到香奈兒電話，問他在那裏，機長說在機場，準備飛一個國際航班，香奈兒說她也在機場，兩人相約見麵。

 

兩人站在圍欄前，看著一架架起飛降落的飛機，不知它們從哪裏來，之後又要去哪裏。

機長對香奈兒說，氣色不錯，最近有什麽好事嗎？

香奈兒說我懷孕了。

機長有點意外問，和我有關係嗎？

香奈兒笑了笑說，那並不重要。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隻記得那一陣流星雨，後來我就失意了，但是我的身體告訴我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事。

香奈兒不置可否，那天晚上我的記憶也出現了空窗期，有些事情我也不確定。

機長問有什麽計劃嗎？

香奈兒說我要去非洲旅行，已經訂好的機票，順便好好想想這個問題。

 

那天機長的飛機延誤了，他們在那裏聊了很久。

想過結婚嗎？香奈兒問。

機長說，我不知道，不知從上麵時候開始，我對婚姻的看法改變了，也許是我在孤洲的生活經曆，也許和我母親有關，總之我覺得人類的一夫一妻製並沒有給人類帶來幸福，反而帶來了很多不幸。

 

又過了幾個月，機長接到香奈兒寄來的照片，香奈兒挺微微隆起的肚子，站在埃及金字塔下，她說一天在遊船上遊覽尼羅河，她看到兩岸忙碌的人民，突然有一種感動，古老的國家，幾千年來人民在這塊土地上勞作、繁衍，誕生了燦爛的文明，這就是生生不息的生命的力量，她決定要把孩子生下來。

 

當他們再次見麵的時候，香奈兒在醫院剛剛生產完畢，機長來看望她。

一個小男孩躺在香奈兒的身邊，閉著眼睛，像個小天使。

機長問起好名字了嗎？

就叫他丘比特。

機長問想好如何撫養這個孩子了嗎？

看著他長大，同時自己慢慢變老是件很有趣的事。

那我能做點什麽？

想做孩子的父親嗎？

我很高興你這麽問我，我覺得他就是我的孩子。

你不要勉強自己。

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是一個好父親，但我想試試，做父親的感覺一定很好，對我來說這是一次挑戰，但是我很想試一下，看我是否是一個合格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