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悟之人有很多特征,但是有一點,真正開悟的人,他並不知道自己開悟了。為什麽這麽說呢?因為如果他意識到自己已經開悟了,就已經陷入了對立之中,相對之中,也就是莊子說的“有所待”之中。而莊子從逍遙遊篇就開始表達了一個主題,那就是“無所待”。
真正的開悟之人,得道之人,他是彌和了這種對立觀念的,認為自己開悟了,那就一定存在一個相對的沒有開悟的狀態存在。莊子《天下》篇說“天下大亂,賢聖不明,道德不一,得一察焉而自好。譬如耳目口鼻,皆有所明,而不能相通”一個人越是認為自己清醒了開悟了,往往是一種假清醒,是一種真糊塗。真正的開悟之人在一起,他們是心知肚明,心領神會的。就像溫伯雪子。
溫伯雪子說:和我見麵的這麽多人,道我也似父,諫我也似子。這些人和溫伯雪子見麵以後,都免不了品頭論足,都免不了來評論溫伯雪子有沒有開悟,是不是得道之人。而孔子和溫伯雪子見麵以後,一句話也沒有說,目擊而道存,亦不可以容聲焉。他們之間隻要相互看一眼就可以存道,根本就不需要去問,根本不需要言語上的判斷。
齧缺去問道他的老是王倪。王倪四問四不知。齧缺問他:你知道萬物是相同的嗎?王倪說:吾惡乎知之?(我怎麽知道?)然後又問他:你知道萬物是不同的嗎?王倪仍然說“吾惡乎知之?”接下來又問他兩個問題:你不知道萬物相同的或者你不知道萬物是不同的。關於這兩個問題你有沒有思考過呢?王倪仍然回答是“吾惡乎知之?”
莊子通過這個故事,其實也是在表達真正的得道之人,真正的開悟之人,他沒有得道與否開悟與否的這個概念,這些有形有名的東西,都不是真道。關尹對列子說“凡有聲有色有形有名的,皆物之象也,物與物何足以先?”凡是有對立判斷的,凡是有物與物之間的比較的,都不是道,都不是根本,隻是一個象,一個虛幻的象而已。
莊子《人間世》篇講到一個姓石的木匠,評價那棵無用的櫟樹。櫟樹網上就托夢給石匠。“奈何相物?而幾死之散人,惡知散木!”這都是著於相了,沒有自知之明,所有的是非都是陷入了某種相對之中,隻有回到那個獨立的自我,不以外界做判斷,才算得上一種覺知。萬物以我為齊。我,那個精神世界的我,才是絕對的存在。
老子也說“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那個獨立的“我”就是“無所待”,它是不生不滅的。所有的形色名聲都是一種相對的存在。換言之,所有相對存在的東西都是沒有價值的,沒有意義的。因此莊子說“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均”我們要彌和這種是非,彌和這種對立,從這種對立、相對中跳出來,才能夠擺脫眾多的牽絆。如果你不去比較,專注提升那個精神世界的我,再回過頭來看,你以前耿耿於懷的事情,也自然就化為了雲煙。
站在道的角度,越是用世俗的眼光看不起的人和物,越是值得我們去敬畏。而不是落入那種相對的比較之中。如果跳不出來這種比較和對立中,我們的身心就會持續地消耗下去。其形化,其心與之然,不亦大衰乎?跳出這種是非和比較的煩惱。就是要不斷地拔高自我,拔高那個金屬管很世界的我,不再和他人構成比較的時候,自然就沒有了怨恨和是非。
抄錄郭偉勝先生視頻全文2023年1月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