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由來輕兩臂,世間何苦重連城。這是莊子在表達的一種尊生的理念。莊子思想裏麵一個重要的理念,就是尊生,但是莊子所說的尊生,並不單單指的是我們的肉身,並不是單單指的是我們的身體,莊子明確提出尊生這個概念是在莊子《讓王》篇:不以所以養而害所養,這就是抓大放小,抓住根本性的東西。和江山比起來,人的兩臂更重要。人的身體是根本,愛以身為天下,則可以托天下;貴以身為天下,則可以寄天下。
如果你不是把精力放在怎麽擴張領土上麵,而是關照自己的身心,這樣的君王就可以終生托付於他,如果他知道珍惜自己的身體,這樣的國君就值得去寄托。托天下和寄天下兩個詞是有區別的。托天下指的是終身托付。寄天下指的是臨時的寄托。能夠讓人身心安定下來。
但是莊子的思想中,更大的篇幅是在介紹突破性生死的觀念。莊子妻死,鼓盆而歌。莊子說,她已經回歸到天地這個大房子裏去了,而我在這狹隘的空間裏張著嘴巴哭,那就是不通於命者也。說明我沒有真正的通達生命之道。在莊子看來,我們肉身的存在,隻是一個臨時的寄托而已,其實身體的根本是精神,當天下和我們這有形的身體比起來,身體是重要的,當我們的身體和我們的精神比起來,精神是重要的。形本生於精,精神生於道,而精神和道比起來,道是根本,道是“大歸”。這才是莊子要表達的尊生之道。
我們隻有突破生死,才能夠破除那個貪念,貪生怕死是最大的貪念,是沒有意識到我們生命的根本是什麽,所以才會貪生怕死。惡乎知悅生非惑邪?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不知歸者邪?又怎麽能夠意識到,貪生其實是一個更大的困惑,又怎麽能夠明白怕死就好比一個從小流浪在外的孩子一樣,隻是他不知道家在哪裏,他一旦知道自己家在哪裏,他一定是不顧千山萬水,也要回到自己的家鄉,所以說貪生怕死其實就是一種錯覺,是一種貪念。
生物哀之,人類悲之。當一個人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身邊的人都會感覺到很痛苦,卻不知道他才是回歸了根本。很多人認為自己參悟了生死,對照一下莊子,我們就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參悟生死。莊子將死,他的弟子感覺到很傷心,準備厚葬莊子。莊子說日月為連壁,星辰為珠璣。萬物為資送。我的葬禮難道還不夠隆重嗎?為什麽要多此一舉,而我們都活在這種錯覺之中,認為這個形體的存在就是生命的存在。
萬化而未始有極也,其喜何可勝計?如果你認為這個有形的身體就是生命的話,而我們這個有形的身體,在每一秒都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是方生方死的,如果你認為獲得了這個有形的形體就是一種快樂,那麽這種快樂“何可勝計邪?”那也就太廉價了。生命的價值在於精神,在於道。沒有參悟生死的人,終生必將被世俗的眼光所綁架,不可能得到精神的解脫,無論怎樣,他的內心都是忐忑的,其實這樣的人膽子都是特別小的。
列禦寇善射,遊相人也。列子射箭動作標準,威風八麵。伯昏無伯站在懸崖的邊緣,請列子也上來,而列子這時候已經失去了他的威風,汗流至踵,趴在地上起不來了,這時候所謂的膽量的大小,就可見端倪了。莊子說的膽量、勇氣是“大勇不忮”。是破除了生死貪念的。夫若然者,乘雲氣,禦飛龍,遊乎四海之外,生死無變於己。這樣的人,現實生活中他看起來呆若木雞,但是他總是能夠化險為夷,不戰而勝,因為他早以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抄錄郭偉勝先生視頻全文2023年1月5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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