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欲無求最像神,但是人要有那種鴻鵠之誌,要有那種衝天之誌。那鴻鵠之誌和我們的欲望有什麽區別呢?我們的欲望是對於身外之物的追求,是有所憑借有所依賴的,而莊子《逍遙遊》篇開篇就告訴我們大鵬鳥的那種衝天之誌,它是要突破這種時空的限製的,要突破天地這個大時空的限製,這是淩雲之誌,這是衝天之誌,這種誌向,它是一種神欲,是無所待的精神,這是莊子逍遙遊篇給我們的一個宗旨。
如果我們讀逍遙遊讀不出無所待的精神,就是白讀了,這種衝天之誌與生俱來,人人生而神靈,當我們處於嬰兒狀態的時候,我們看待這個世界是混沌的,沒有生死的邊界的,對生死也是沒有認識的,我們眼中看到的世界都是沒有障礙的。3歲以後我們接收了天地的概念,接受了人為的這種概念。3歲之前的生命是靈性十足的,隨著人的欲望越來越多,越來越重,靈魂同時也在承受著那種沉重。
莊子《天運》篇借老子之口對孔子說:舜之治天下,使民心競。“競爭”這個詞,在物為競,在人為爭。競,是一種最低級的欲望,是動物的欲望。動物之間相互驅逐才叫“競”。人與人之間,模仿動物那種殘酷的驅逐和淘汰,叫做“爭”,叫做“辯”。“舜之時使民心競,民孕婦十月生子,五月而能言,不至乎孩而始誰”。人的欲望越來越重,都是十月懷胎,但是生下來的孩子,有的是五個月就能夠說話,不到一周歲就能夠認生,這都是人們的那種欲望,是急功近利造成的。大部分人是記不起3歲之前的事情的,可是,有的人就能夠記起來1歲到3歲的事情,這都是一種下墜的力量使然。
人心本是輕靈的,本是神明通達天地的,知識被這些下墜的力量絆住了,所以能夠記起來很早之前的事情,並不是什麽好事情,具有這種淩雲之誌,衝天之誌的人,在追求這種生命的尊嚴和自由的過程中,一定要拋棄很多東西,一定要丟下很多東西,這是一個蛻變和升華的過程,在蛻變和升華的過程中,難免遭受各種各樣的打擊,甚至會感覺到心如死灰,會感覺到那種徹底的絕望,但是他會被自己的鴻鵠之誌衝天之誌喚醒,這種衝天之誌,有時候表現為一種責任感,告訴自己不能夠倒下來,不能夠一蹶不振,有時候會表現為興趣點的轉移,在他的興趣點中,他能夠滿滿的充實自己的生命,感覺自己的生命慢慢地飽滿起來了。
當生命充實飽滿以後,再看世間的欲望,那些爭名奪利的行為,就像鳳凰看到貓頭鷹在吃腐敗的老鼠,貓頭鷹在吃腐敗的老鼠的時候,還擔心頭頂上飛過的鳳凰會搶他的事物,於是發出了陣陣的恐嚇之聲,然而它哪裏知道鳳凰是“非梧桐不棲,非醴泉不飲,非練實不食”。它是吸風飲露,隻吃天地精華之物,這是欲望和神性的區別,這是欲望和衝天之誌的區別。衝天之誌是一種真正的尊生,是尊重生命的尊嚴,是追求身心的逍遙。“大知入焉而不知其所窮”,當一個人的自性被喚醒以後,他是沒有邊界感的,他看這個世界都是一樣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根本不值得一提,根本就不是他要追求的。
在這個蛻變和涅盤的過程中,他一定在承受著一般人不能夠承受的那種痛苦絕望。莊子《人間世》篇那棵櫟樹,它如何達到無用為用的妙道之境的呢。它托夢給石匠說“幾死!乃今得之”。我也是經曆了刀劈斧砍,經曆了百般的折磨,才達到了這種無所待的境界。想討好別人,想證明自己,想讓別人認可的,都是一種欲望,在這種欲望的驅使下,一定是迷失自我的,那才是摧殘自己的生命,真正有衝天之誌的人,有這種神欲的人,沒有人能夠駕馭得了他,如果你能夠喚醒自己,義無反顧地去追求身心的逍遙自在,那麽你的生命一定會越來越精彩。
抄錄郭偉勝先生視頻全文:“莊子”人心本輕靈;你若有衝天之誌,又何懼生死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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