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29日002北京
李美君整理
儒家、道家、釋家所依的是不同的識體平台
非常感激大家來參加我母親的葬禮。
解決生死問題在那蘭陀佛法大學,一直是我們的長項,我們是依兩重識變來看待生死的。今年我母親世壽八十四歲,在座的老師有些年齡也不小了,人道眾生都有生老病死,這個是不可避免的。怎麽看待生老病死的現象,怎麽建立生老病死的標準,對於我們學佛修道是很重要的,解脫生死對於宗教信仰的建立是很關鍵的。中國傳統文化有三家,儒、道、釋,儒家是孔子、孟子,主要講君臣父子、三綱五常,就是講社會應有的秩序;道家是老子、莊子,道家講崇尚自然,道法無為;佛家有大乘、小乘,還有密乘佛教,種種說法完全超越了前兩家,傳統講儒釋道三家合為一家,以儒家文化為中心。
昨天跟大家講到,曆史上韓愈曾經寫過一個奏章,當時法門寺迎請佛骨舍利,大家都爭先恐後甚至有些荒唐的舉止,韓愈的奏折引發了很多爭論。儒家文化符合我們的認知,代表中國道德觀、價值觀的建立,中國人很不理解佛為什麽要放棄王位出家修道,站在儒家的角度,生老病死是客觀規律,佛出家修道不僅棄小家也棄了國家,棄小家離開新婚的妻子和未滿月的兒子,棄國家離開年老體衰的父王、離開愛戴他的國民,自己跑到深山裏去修行,中國人多數不能理解,儒家說佛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依著儒家的觀點這些話沒有說錯。
儒家認為人生就是生命的全部,儒家建立了君臣父子、三綱五常的人間秩序。在中國文化裏沒有天道信仰,君王代表天子,子不語怪力亂神,不評價不同的生命形態。韓愈批評佛教的文章,大家回去都要看看。引申一步講,在佛出世的時候有仙人做過預言,這個王子將來要出家就能成佛,不出家可以做轉輪聖王。
我們看過《頂生王因緣經》,印度教有須彌山的宇宙模型,日月在須彌山的半山腰圍繞,須彌山頂有帝釋天的三十三天,須彌山以上還有空居天天人,印度教認為宇宙有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每個界都有很多不同的生命形態。須彌山四周有四大部洲,我們居住的是南瞻部洲,還有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北俱盧洲。轉輪王不僅是南瞻部洲的王,而且是四大部洲的王,不僅是地球的統治者而且是宇宙的外星生命的最高統治者,一個轉輪王可以統治四個星球。佛不僅放棄了國王,還放棄了轉輪王,這就更加不好理解了。
儒家的視角是人類根識的認知,非常局限,當時的科技還不夠發達,國人不能理解其他宇宙生命的存在。中國古代的農業經濟發展是最好的,也是最成熟的。當時歐洲跟我們做生意,瓷器、絲綢歐洲都沒有,歐洲的獸皮我們又不需要。儒家認為中國人的道德觀、價值觀是世界上最好的,的確,中國人一度在上千年的曆史中保持領先。
我們再說一說道家,道法自然相當於我們講的境覺,道家主要以老莊哲學傳世。道家的視角與孔子完全不同,孔子在論語裏講到,“柱下傳經,仲尼興猶龍之歎,”柱下代表國家圖書館,老子是館長掌握很多知識,很多賢者的著作都是人類思想的閃光點,老子能把握住當時最先進的文化。孔子與老子交談後感歎,神龍見首不見尾。以孔子的視角不能看到老子思想的全部,老子表達的深邃道理和智慧,孔子一時把握不了。但用佛家的視角來看道法自然的境還是太小,因為能變的一心更大,老子的境界可以達到七識能相,但還覺知不到一心法界如來藏。嚴格說道家的認知還在緣起中,惚兮恍兮其中有精,已經接觸到能相,這是道家的覺知狀態。
我們再看一下大乘佛教的狀態,佛教的法界觀跟前麵兩位完全不同。我們學過法相唯識變現理,知道《華嚴經》講四重緣起,華藏世界的展現是重重無盡的,法界有如蓮花,有無數個花瓣,每個花瓣都發出千百億的光明,每個光裏又現出千百億個佛,每一個佛又變現出無量個世界,無量個世界裏又有無量個蓮花,每個蓮花又放無量光,每個光中又有無量化佛,每個化佛又顯現無量個世界,法界緣起是重重無盡的,而且這種變化隻是借用當時人類的表達方式,就像我們說夢境一樣。夢境的空間和我們認知的空間是重疊的,但又不是完全相同。佛法非常有意思,講的是一個心識幻化的世界,站在能相上看幻化的時空,與在所相上看是不一樣的,所相認知的世界是真實。依法界緣起對道家的定義為境覺或者叫境智,而佛家一心包含著無量個境覺。我們回頭再看說儒釋道是一家的說法,其實是不嚴謹的。講儒釋道是一家,實際上把儒家、道家、釋家都歸到儒家的視角裏講,把一心、心識都歸在根識的視角裏談,這樣講的道家、釋家都是在人間的這個範圍裏討論。當然宗教信仰為人間的生活創造了很多新的東西,比如宗教文化、音樂、舞蹈、建築、節日等,宗教對於我們日常的生活都有很多地影響和滲透,也使我們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彩。
孔子跟老子的對話,不能站在一個層麵上看,孔子對老子是仰視的,有如孔子的學生子貢,說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這是孔子的學生對夫子的敬仰,孔子對老子亦複如是。境智是見不到境覺的,境覺同樣也是見不到一心的。佛在大乘經典特別談到,初地菩薩見不到二地菩薩的落腳處,他們的世界觀完全不同。這樣講起來佛法的見地很重要,我們學習宗教是為了什麽?怎麽才能生起宗教信仰?學佛僅知道人間的生活是遠遠不夠的。
印度有天道信仰,印度天道不像基督教、伊斯蘭教,《聖經》和《古蘭經》講的都是神跟人類的契約,神造人神當然要教人應該怎麽做人、應該怎麽去祭祀神、應該怎麽去信仰神。神看人類就像人看動物一樣,神跟人是不平等的,我們知道摩西在人間立個神訓的界碑,人不接受神訓就會受到懲罰。西方宗教對天人生活的描述很少,對天道描述比較多的是印度教。印度這個國家精神生活非常豐富,他們有九十六種外道思想,有不同的境界建立,他們認知的生命有不同的平台,在不同的平台生活可以得到不同的覺受。印度教有須彌山的宇宙模型,有三界的設立,欲界、色界、無色界,離我們最近的欲界天叫四天王天。有六道,天道、修羅道、人道、畜生道、惡鬼道、地獄道。
我們去寺院裏邊,在大門處都有四大天王的塑像,這四大天王都有各自的名字,他們拿著不同的法器代表風調雨順,四天王天是離我們最近的天。欲界天最高的叫帝釋天,帝釋天有三十三天宮,是在須彌山頂,帝釋天有上億的眷屬圍繞,帝釋天也叫他化自在天,也叫魔天。在欲界天之上是色界天,色界天之上是無色界天,小乘比丘所證的四果在色界也有四重天。
過去印度婆羅門教說自己是色界天人下凡,一個人在一生裏有過一次男女的行為,就沒有資格進入色界天了。色界天人修禪定喜歡清淨,沒有男女欲望的習俗。更加清淨的是無色界天,無色界天人修四禪八定,不同的天人壽命、身高、天衣的重量、男女表達的形式、天人化生的形式、欲樂的方式都不盡相同,經論中都有明確的描述。天人享受福報不需要勞作,天衣飲食都是化現。經中說,我們地球人最早是光音天天人下凡,當時地球有很多地肥,這些天人誤嚐了美味的地肥,身體變重就飛不起來了。當時的人類福報很大不用耕種吃地肥就好,慢慢地肥吃完了,福報不夠隻能增加勞作。
印度教跟佛教講的有什麽不同?我們昨天講過,印度教是以個體阿賴耶識為基,色界天大自在天王的名字也叫阿賴耶,印度教講大自在天王創造世界,最早婆羅門教講梵天造世界,後來佛教興起婆羅門教受到壓製,婆羅門教改革後統稱為印度教。印度教不再講梵天,改說大自在色究竟天王。個體阿賴耶識顯現的是生滅世界,大乘佛教依一心如來藏講佛與有情共一法身,涅槃佛國是依無漏清淨種子而顯現,不同天道是有漏種子的變現,涅槃與生死的本質不一樣。天道講世界由四大種子地水火風形成,有四災八難成住壞空四種變化。
在學佛教之前,我們要把天道一神教的機理講清楚。西方天道講上帝造世界,那麽是誰造的上帝呢?我問過學校的幾位老師,老師們很快就回答,是心造,這是學習大唯識得出來的結論。現代人很難把這句話講出來。誰造的上帝呢?佛說萬物唯心造,但是這個心不是肉團心,也不是心意識,造上帝的心一定在上帝之上。法相唯識能相是心,所相也叫心,能相也叫心,一心佛覺也叫心。當年彌勒化現的布袋和尚,講到心心心是佛,禪宗和尚的開示都比較抽象,《淨修捷要》講佛由心生,心隨佛現。玄奘法師講成佛要轉識成智,普通人成佛要經過三大阿僧祇劫的曆練,從凡夫到加行道需要一劫,從加行道到見道需要一劫,從見道到修道需要一劫,這還沒有講到究竟成佛。在《仁王般若經》裏佛提到菩薩成佛要經曆百萬阿僧祇劫,這個時間就等於是無量。佛的境界隻有佛跟佛才能認知,就是大菩薩等覺菩薩、妙覺菩都很難窺見,怎麽可能講佛由心成啊?我們都看過《西遊記》,孫悟空要把玉皇大帝趕出天宮,說皇帝輪流做,佛說你做不成,為什麽?因為玉皇大帝經過很多磨難,做過很多功德才有今天,你這石猴剛出來就想做皇帝那是做夢。
這是我們對現象界的認知,我們很難理解佛法是佛由心生,當然我們這隨口就過去了,實際業報也由心生,不僅佛由心生、神由心生,一切有情皆由心生。這個心就不能定義為肉團心,也不是心識的攀緣,一心已經超出了我們的定義。在大乘佛教裏講到法相唯識,為了把這個唯識變現講清楚,我們就施設了一心佛覺,一心不在我們觀照的範圍之內。嚴格地說這個心是來自於覺知的背景,我們能觀的覺知也是來自於一心,沒有一心的支持我們的觀照是起不來的。佛覺為什麽要跟一心合在一起,因為佛由心生,心隨佛現,所以一心是佛覺的一心,一心有佛覺做參照,就好象我們照相要有個參照物,才能反映景物的大小。學佛要真正生起佛教信仰,必須擴大我們的心量,知道法界緣起中生命依不同的平台,有不同的展現,存在不同的覺受,在法界緣起中的生命是重重無盡的。寧瑪派也講過四重緣起,業因、相依、相對、相礙緣起,這四重緣起跟華嚴講的四重緣起有些不同。中觀講緣起偏重於相依理,從法相的緣起講到法性,而唯識是從法相唯識變現上來說法性,要從緣起上講法性比較抽象,從法相唯識變現來說境性即是法性,則比較直接也容易領會。要對佛教生起信仰,除了體驗人類的生活,我們還要了解天人的生活,包括畜生、地獄、餓鬼的生活,當然還有淨土佛國。
佛法的覺知超越個體認知,個體實有的認知放在境中,就變成了境相的認知,依境相的覺知就可以實現向境覺、一心佛覺的轉依。學佛了解到生滅界和涅槃界的不同,生滅界是依個體阿賴耶識,涅槃界是有情與佛共一法身,佛說食身的我們是依阿賴耶識,食身就是色身,食身的認知就是凡夫的唯識,食身認知實有的世界。佛法的覺知超越根識,在心識變現的境界食身是幻有,佛說如是心生如是境生,依境覺可以認知到識變眾生與法,境覺往上為一心佛覺,一心既不是實有也不是幻有,依一心才能見到生命的實相。天道的幻有超越了人類的認知,我們認知的有和非有是相對待的,幻有已經超越了有和非有,等於是非有非非有。
佛法中觀經常講離四句絕百非,四句是什麽?有、無、亦有亦無、非有非無,肯定、否定、矛盾、不定。肯定、否定、不定、矛盾這四種,在我們的認知裏都可以概括,天道的幻有嚴格地說已經超越了四句,為什麽幻有能超越?依你的認知很難理解,在大乘經裏大迦葉特別說到無色界不是沒有色,在海燕老師的《奧義書》作業裏,講到躺著睡覺的王,看起來是無色,但是他活在有色的境界裏。兩重識變的視角超越我們認知的相依,好象在夢裏我們吃飯,有飯的覺受但沒有吃飯的實質,因為夢境是幻,你醒來後夢裏一粒米你也帶不出來。幻有不是沒有,不在根識的定義中,佛在《入楞伽經》裏講到空中花,你不能說它由何處來向何處去,因為空花是幻,說它從哪裏來到何處去,那空花就是真實有。
有眼病的人能見到虛空花,明眼人見不到虛空花,你不能說病眼中的虛空花是沒有,因為病人眼中空花是真實,你也不能說空花是有,因為是病眼得見,幻有超越有無四句。一心佛覺超越幻有,佛的境界是我們不能臆測的,我們認知不到兩重緣起,因為佛境界與我們不同步,夢醒以後才能追憶夢境。我們不能同時觀照兩重境界,能做到就是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兩重觀照是“行深”般若波羅蜜多的境界,不是我們凡夫的境界,行深般若波羅蜜至少是七識能相的境界,絕對不是六識所相的認知。七識能相的照見,這個“照”能統領根識五蘊,我們的意識統領不了前五識。
禪宗六祖講到唯識是“六七因上轉,五八果上成” ,前五識眼耳鼻舌身,第六識是意識,第七識是意即心識,這兩個識要顛倒,有情的認知就迷亂了,眼前展現的就是迷亂的世界。以假我為因的認知就會迷亂,阿賴耶識是假我不是真我,假我是以四大為我,這個因錯在那裏?學懂法相唯識就很清楚了,錯在假我的認知與識境同步,這個古人沒有講到。與境同步我們依兩重識變來解釋,夢中的我們不知道外境是夢,我們的覺知跟夢境的覺知同步,醒了以後覺知才能和夢境錯開,才能覺知境的不同,夢醒是不同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