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母親在一起的日子 ( 49 - 種地兼做副業)

    我家從成家就開始養雞，養鴨，養鵝，養豬，養兔子，養山羊。承包地的時候還養了牛。但這些都沒有形成規模專門去做。承包的地少，就邊種著地邊繼續小打小鬧養著這些。

    那年，我家養的兔子繁殖多了起來。每天得喂好幾筐野菜。到了冬天皮毛好的季節，殺了一大堆青紫藍兔子。皮毛相當不錯，好像是五六塊錢一張皮吧。收兔子皮的小販子在家裏等著要，有時還幫著幹活收拾。兔子肉就有帶尖的一大洗衣盆，自家那是吃不完。東北的冬天冷得就是個天然的大冰箱，兔子肉一個一個掛起來凍好，放在大缸裏保存起來，送給親戚朋友吃。雞鴨鵝多得也養不過來，殺了凍起來一起分。

    也有收鴨鵝毛絨的小販子，成天在街上喊叫著“收鴨毛鵝毛來，收鴨毛鵝毛來······”。一開始我家的鴨鵝毛絨都賣了。慢慢地大家都穿羽絨服，既輕快又暖和，我就把好的鴨絨鵝絨單獨收集起來保存，想自己做羽絨服。但買不到那種布料那種按扣。羽絨攢了一大包，後來我把它帶到了北京。洗幹淨後，讓專門做羽絨服的給做了床羽絨被子，又輕又暖，蓋在身上別提那個自豪了。那可是自家產的鴨鵝絨啊！

    還得回來說賣兔皮的事。看著收兔皮的人那麽熱情有幹勁，俺家她爸就帶了幾張兔皮去寶清找到了收購站。結果人家以15元的高價收了。回來後悔那麽多張皮子，就那麽便宜地賣給了小販子。心想小販子能收兔子皮掙錢，咱是不是也能幹啊？結果他也騎上自行車出去溜達收起了毛皮。攢多了，連同自己家的一起送到寶清收購站賣。咱家老兄人勤快，掙錢不嫌少，出去溜達一趟掙個十塊二十塊的，比在家閑著強。

    我們連隊在農場的最北部，地處偏遠，騎自行車出去一趟很費時間。他想買個機動三輪車來做買賣，我當然同意。說買就買回來了。大冬天他穿上大皮襖，開著三輪車到處收毛皮。什麽兔皮、羊皮、牛皮都要。收幾天攢多了就送到收購站去賣。有時候碰到合適的牛羊也能買回來，再倒手賣掉。這樣春天來了就種地，有空了就做買賣，幹了好幾年。雖然掙了點兒錢，但也是挺辛苦的。

    家裏家外的人都知道俺家她爸能吃苦，還能琢磨著掙錢。我二姐就跟二姐夫和孩子說：“別看小姨夫掙不了大錢，但人家不閑著，老是到處跑著去找錢。你們試試，現在我說在一分場那兒有100塊錢，不磨嘴皮說叫你們大冬天步行走著去拿，你們誰肯跑一趟腿去拿啊！人家小姨夫就能從一分場買頭牛牽著走50裏路回家來，再賣掉掙100塊錢。咱們不服人家不行！”

    我們十二連地勢低窪，河溝裏從不斷水，生長著各種魚蝦。她爸有點兒時間就會去撈些魚回來，大的小的都有。大的人吃，小的就喂雞鴨。有時候還叫人捎給分場的父母弟弟們吃。那年我快生二女兒了，孩子她小姑來家住。一大早我剛醒，人家撈了魚回來了。好家夥！是條十來斤的大鯉魚，在十二連還真沒見過這麽大的魚。人家說：“叫小姑帶著閨女給姥姥家送去，讓姥姥做了一起吃。”第二天早上老兄又說去撈魚。我說：“這輩子也就讓你碰上一回大魚，你還想有第二回呀！”他說去看看。真想不到他竟然又抓回一條大魚，稍微小一點兒，也得有八九斤。我驚奇地說：“你這是孝心感動上帝了！上帝知道昨天那條孝敬姥姥了你沒有吃上，今天又送你一條來了。”

    冬天除了做買賣，也會去打魚。一幫人穿著皮襖，戴著狗皮帽子，大手套子，扛著冰穿子、攪撈子，去黑魚泡鑿冰窟窿撈魚。一天有時幾十斤，鯽魚、狗魚、泥鰍魚都有。凍得硬邦邦的，一袋一袋地摞在倉房裏。大一點兒的分了吃了，小的就喂雞鴨。用錘子砸成小塊，雞鴨都來搶著吃。

    他就是這樣不吝惜自己的力氣，不辭勞苦地承擔著家庭的重任。其實我也不想他那麽辛苦，就說咱不如老老實實地多種點兒地吧，冬天也能清閑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