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en:
本來想說說為什麽這麽久沒有給你回信,想想算了,自己那點雞毛蒜皮終究不值一提,疫情卷土重來,我就直入主題吧。
一 魔都的“開封”政策
奧密克戎掃蕩香港,襲擊魔都,正麵與大吉林衝突。香港你說的很詳細,現在就請允許我帶你看看魔都吧。
魔都近日我覺得可以暫時更名為開封,嗯,就是河南那個開封。為什麽呢?魔都嘛,一直以精打細算、精準防控著稱。這很好,真的很好。但由於這一次奧密克戎在魔都遍地開花,所以魔都采取了階梯式的、靈活多樣的、花枝招展的封控措施。比如我所在的小區就被封控了一輪72小時、一輪48小時。每一輪封控期間,居委會都會拿著大喇叭喊大家下樓做核酸檢測,雖然有公眾號有微信群,但是魔都居委大都還是沿襲著大喇叭喊的古典做派。以前是不定期的喊:某某小區是我家,清潔衛生靠大家;最近兩年是喊:疫情防控不鬆懈,三件套五還要心中要記牢。其實說實話,我就沒有記牢,甚至沒太記住。這的確是我不對。
如果在2至3天封控期間你所在的小區沒有發現可疑人員,那麽就可以打開小區大門。從有疫情到如今,我是第一次被封在小區裏,所以當第一個72小時結束後我走出小區大門的那一刻,內心是有一些激動的。哦,我終於也可以說我品嚐到了自由的味道。
不過沒過兩天,我們小區就又封控了48小時。這一次下樓做核酸出現了綠色通道——老年人和正在上網課的小朋友可以無需排隊,理直氣壯走到隊伍最前麵,驕傲地張開嘴讓大白捅嗓子。今天早上,第二輪48小時封控又結束了,小區再一次敞開大門。我趕緊走出小區去補充食品,那種重獲自由的喜悅大打折扣。因為開了,是不是還會再封,雖然封了一定會再開。
這個問題我想物業、居委甚至上海市衛健委都難以給出肯定的答案吧,因為這是動態的管理。動態意味著持續的監控持續的管控持續地和奧密克戎斡旋。
真正掌握了答案的也許是奧密克戎,但想想它也未必,它也在動態,不然它為什麽沒事老要變異以尋求新的生存之道?因為都不確定都在動態,所以人就會變得焦慮。焦慮很多時候會產生動力,如果焦慮不影響我們的正常功能,我們是可以安心和焦慮相處的。但是焦慮過渡也會帶來一些問題。比如有時候我會突然陷入一種無望的悲涼之中,覺得為什麽毫無征兆的突如其來的,大家的生活變成了“開”的時候去囤貨,“封”的時候在家消耗囤貨。人生的意義感呢?!
好吧,太矯情了。不說了。
滿腔滬語的電影《愛情神話》你看過嗎?最近出了好多滬語自媒體。我看過一個,是渾厚的男中音在短視頻最後慷慨激昂地說“摒牢”!就是忍住的意思這你懂;我也看過另一個,是陰鬱的男聲在短視頻最後說“奈奧密克戎族特”!就是把奧密克戎幹掉!大部分的上海朋友都會轉發這些“滬吹”短視頻,我覺得挺好的,是吧,這是特別樸素和真摯的情感訴求啊。
二 長春的攻堅戰
長春距離上海2000多公裏,飛行時間2小時50分鍾。2月27日早上我去上海虹橋機場送我家哥哥回吉大返校,他落地即被學校要求接受健康管理,因為當時上海的疫情已經冒出了苗頭。但是隨後,由於吉林省吉林市的疫情爆發迅速殃及長春,吉大一開始封校,幾日後長春封城,封城兩日後,吉大封寢。一切猝不及防。
我的心咣當咣當過山車一般。多的不說了,他已經被封寢足足一周,他在有限的飲食和運動條件下身體還不錯,並且加入了誌願者隊伍,每天要搬水運飯。他說老也不動,渾身發癢。他所在的中心校區,有將近4萬個學生吃飯,一日三餐,全靠食堂做好了誌願者送進寢室啊,真的,你能想象嗎?你能想象這要用怎樣的力氣才能做到?
有的時候我會特別生奧密克戎的氣,特別想用東北話質問它:你看看,就為了你這麽個破玩意兒,全國人民付出了多老大的代價啊!尤其吉林人民,你咋這麽不懂事兒呢?你有完沒完呢?你差不多得了不行嗎?大家不上班不上學不掙錢天天陪著你耍到啥時候?
我看到長春的朋友發給我的照片,大概前兩天,春天的日子裏長春漫天大雪,大街上隻有警察。我想那些雪花應該很寂寞,獨自起舞、獨自飄落、獨自融化,沒有觀眾和掌聲。
說真的,代價這兩個字,寫到每一個人臉上,分量都不相同。有人可以完全忽略這種代價,有人也許從此死路一條。
三 關於淚目
我就不去百度了,關於淚目的由來,這種網絡用語可能也不是很好查到真正的出處。反正現在從官媒到自媒體都愛淚目。淚目,就是我們小時候常說的熱淚盈眶和潸然淚下吧。相比較熱淚盈眶我更愛潸然淚下這個詞,而淚目,我用起來覺得有些陌生。畢竟我們出生在熱淚盈眶的年代,成長於潸然淚下的歲月,等到淚目的時代來臨,我們已經紛紛退潮。
大白脫了手套滿目瘡痍淚目了;保潔阿姨扛著比自己身體大三倍的垃圾淚目了;所有基層抗疫的人員不眠不休真的都足以叫人淚目。太不容易了。
但我還是不太能被這樣的淚目持久感動,不太能在這樣的感動裏無限沉浸。畢竟,這不是常態。不過我想今天的淚目是為了明天,為了明天年輕人可以為自己的一次失戀潸然淚下,為了明天那些矯情的人可以看到落英繽紛潸然淚下,為了終於,我們所有人都回到正常的生活而潸然淚下。
JIN
2022年3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