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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周年又致,以史為鑒,不妨論論六四發生了什麽,對中國和世界的影響。
首先,以民主運動來定論六四事件是不客觀的。六四因何而起?因為胡耀邦逝世而起,因為胡耀邦逝世學生到廣場悼念胡耀邦而起。胡耀邦是誰,是共產中國的總書記,是共產中國的一把手。美帝什麽時候對共產中國的總書記呢麽上心過?以民運論六四,實在是事後議論而已,並非事件本質。
西方政治是多黨製,政爭在各政黨之間。但也排除黨內路線之爭,如加拿大保守黨黨內,就有藍色保守黨和紅色保守黨之爭,還有自由市場與政府幹預之爭。由於自由市場和政府幹預之爭,保守黨還分裂出一個人民黨。
以加拿大政治譜係左中右來分,就是保守黨為右派,新民主黨為左派,自由黨為中間派。中國政爭基本都在黨內,黨內也有左中右。以中國政治譜係而論,胡耀邦是正統馬列團派,是左派。鄧小平是革新(或修正,或異端,不同學派學者有不同的標簽)派,是右派。鄧小平搞市場經濟,是全球共運中的大逆不道,恢複私有製,文革期間就被毛澤東打為走資派。
六四運動,從這個角度來看,就是左派對右派的改革開放的反擊。改革開放是對正統馬克思主義的創新(修正、反叛)。胡耀邦以其創辦江西共產主義大學在中共內部升遷,是正統馬克思主義者。所以,六四廣場學生唱著《國際歌》,悼念正統馬列的胡耀邦,唱《國際歌》再合適不過了。
文革結束以後,國人一看世界,西方資本主義不腐朽呀?西方資本主義很福利呀?因此有了改革開放。但改革開放怎麽走?誰都沒有走過,自然有不同意見。不同意見可以有,但實行起來隻能是一個,這叫做民主集中製。1976年初,周恩來逝世,發生了天安門廣場事件。周恩來是中間派,實力中間派,由於周恩來左右協調,中共一直維持得比較穩定。周恩來逝世以後,左右政爭就激化了。76年天安門事件,是右派對左派一次未遂的衝擊,其餘波一直延續到86年的資產階級自由化學潮。改革開放是中國共識,但胡耀邦為首的左派傾向於政治改革和文化改革優先,這就和民主自由學潮合拍了,這是學生悼念胡耀邦而名之為“民主運動”的原因,其訴求主要是新聞自由。而右派主張先經濟改革後政治改革。趙紫陽是鄧小平的改革大將。趙紫陽作為總理,已經把改革規劃好了,就是第一步先農村包產到戶改革,第二步是國企改革,第三步才是政治改革。六四學生在學校有很多沙龍,改革就要思想解放嗎,就有了沙龍,很時髦,這些文化沙龍就延續了86年的資產階級自由化學潮的勢力,六四就爆發出來了,要求政治改革。這大亂了趙紫陽的計劃。
當時改革開放在農村已經基本結束,趙紫陽已經開始第二步國企改革已經是城市改革。這個改革遇到了阻力:其一,工人原來就比農民有更高的政治和經濟地位,戶口製度嗎,忽然要打破鐵飯碗,要自己下海謀生,沒有了生活保障,下崗工人是一大社會問題,也是工人不滿改革的原因;其二是價格雙軌製成為尋租腐敗的渠道。六四學生當時打出的口號之一是“當官不文明政治,不如回家種白薯”,就是對腐敗現象的不滿。因此全國各地學生進京,鐵路工人給學生免費乘車,支持學生運動。工人在國企裏從幼到老生活一生有鐵飯碗保障,為什麽要改成私有製受資本家剝削呢?工人支持學生,是支持正統馬列反對改革。哦,隻搞政治改革,不搞經濟改革,這不是為難趙紫陽嗎?胡耀邦逝世,趙紫陽代理總書記。趙紫陽苦口婆心到廣場和學生交談,聲淚俱下勸學生複課。不能政治改革那麽激進而經濟改革還要倒退呀?
可以說,六四事件是改革開放進入城市改革各種問題集中大爆發。中共是對這個事件即沒有事情預見也沒有準備,應對失當,代理總書記難辭其咎。全黨麵臨一個重大的抉擇:改革開放還搞不搞?鄧小平思考了一段時間,問題隻能以推動改革開放來解決,不能因為問題而停止改革開放。因此有了南巡講話。深圳市至今被鄧小平視為神明,在鄧小平南巡講話的巨幅畫像前拍結婚照蔚然成風。當時人們私底下講,鄧小平是打左向燈,卻往右拐。可以說,改革開放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學習西方,胡耀邦在文化政治上先行,鄧小平在經濟上先行。是路線之爭。六四對中國人來說是一個悲劇,沒人願意提及它,但是,中國人慶幸他們有個鄧小平,而不是戈爾巴喬夫。
六四有沒有西方滲透?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物質源源不斷從香港送到天安門廣場,後來黃雀行動把學運領袖通過美國領館全部送出香港,毫發無損。我出國過羅湖橋的時候,有護照有簽證,在香港入境處也被審查了三個多鍾頭,正常人那時候出香港不是一夜就能走過去的。顯然是裏應外合嗎。要不,西方也不會把一個支持正統馬列的共產中國總書記的運動硬生生描繪成民主運動。
改革開放農村改革就進行了十年,從1978年到1989年。城市改革那時候才開始,可以說改革開放如今在中國已經在政府工作中常態化。可見改革,就便是政治改革,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學生在廣場做到改革完才結束抗議?這顯然不現實。等等,好像蘇東劇變就是這麽快。學生在廣場從清明坐到六四,有兩個月時間,比起蘇東劇變哪個國家都時間長得多,可以說,六四運動就是蘇東劇變的導火索。怎麽蘇聯和東歐國家都改革了,而且是以夜就改革完了,政治改革和經濟改革一步到位,謂之震蕩療法。美國在中國下的功夫也不小了,從86年的資產階級自由化學潮下來,多長時間了?而且農村市場經濟都建立起來了,比起蘇聯和東歐國家更接近西方係統了,何以六四沒有推翻中共呢?我要是在美國智庫出謀劃策,我也心有不甘啊。東方陣營垮了,冷戰西方勝利了,何以漏網了中國呢?在看看後來的阿拉伯之春,那民主運動真是摧枯拉朽,橫掃中東呀。冷戰結束,西方“民主勢力”全球擴張,就是從六四開始的,結果中國就漏網了。這豈不是功虧一簣嗎?
不是說美國沒有努力過,不是說美國對中國滲透的不深,不就是號召民眾反對當局政府嗎,蘇東劇變和阿拉伯之春都是易如反掌。六四可是持續了兩個月時間呀,前蘇聯和東歐國家政府倒台都不需要兩個月這麽長時間,阿拉伯之春中東國家政府倒台都無需這麽長時間。顏色革命不是,不就是號召民眾推翻政府嗎?這中國也不是沒有做過,毛澤東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就是號召民眾推翻政府,砸爛公檢法,政府幹部全部下幹校,紅衛兵組織革命委員會取代政府機構,把政府官員都拉去當牛鬼蛇神鬥了。十年文革,比起蘇東劇變,比起阿拉伯之春,還有其他地方的顏色革命如後來烏克蘭橙色革命等等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劇烈,還要時間長,其深度廣度沒有任何一場顏色革命可以比擬。毛澤東搶先一步搞顏色革命,搶在美國之前就在中國搞顏色革命。現在大家都知道顏色革命之苦了,前蘇聯從超級大國淪為二流國家。東歐劇變,羅馬尼亞總書記夫婦被絞死,後來又有了科索沃戰爭和烏克蘭戰爭。好像實行西方民主以後,這些國家的生活並不必以前好,蘇東劇變後大量東歐國家婦女被賣到美國做性奴,國家經濟命脈被跨國公司和寡頭控製。
胡耀邦備受知識分子和老幹部愛戴,因為他任期主要任務就是平反冤假錯案,就是清算文革,就是反對毛澤東的顏色革命。老幹部才解放複職,他們在農村和農民三同了十年,民眾對老幹部複出都是同情的,想以六四推翻中共那就是癡人說夢。對,以美國的軟實力,以六四如此規模的運動,推翻任何一個其它國家的政權都綽綽有餘,而且在蘇東劇變和阿拉伯之春中屢試不爽。可以理解美國為什麽對六四念念不忘,如鯁在喉,死不瞑目。這麽聲勢浩大的一場運動怎麽就沒有推翻中共呢?如果美國有借六四運動推翻中共之機會主義的嚐試,那麽,這個企圖顯然早就被毛澤東的文化大革命廢掉了。
當年的民運領袖想讓中國成為什麽樣呢?實行西方民主而進入戰亂,如科索沃戰爭那樣把南斯拉夫分裂為六國,如今天的烏克蘭戰爭那樣,讓大陸和香港、大陸和台灣,新疆和西藏都戰亂和獨立?想利比亞那樣被炸毀石器時代?可能都不是,他們那時候年輕,他們有理想,他們認為西方民主能讓中國繁榮富強。但是,他們忘記了,民主自由永遠是達到繁榮富強、安居樂業的手段和途徑的選項,而不是目的本事。六四以後,中國經濟一直發展,中國的國際地位一直在提高,中國人民的生活水平一直在提高。可惜的是,他們當中很多人已經不認同當初他們自己提倡理性開放和思想自由了,他們把自己的思想固化了,固化成信仰,宗教信仰。他們當初是希望中國繁榮富強,希望中國人能夠生活幸福。如今中國正在繁榮富強,生活越來越好,他們反倒失望了。他們失望的是,中國的發展並沒有走西方所謂的民主之路。但那走不通,蘇東劇變和阿拉伯之春都證明走不通。西方是經由帝國主義戰爭掠奪和殖民主義殖民全球積累財富走到富強的,不是因為民主。
所以中國官方惱羞成怒。
當時蘇聯還是主要的敵人,蘇聯垮了以後的爛攤子還收拾不過來。就中國八十年代的經濟低微,治安混亂。美國完全可以趁機搞垮中共。但是十億難民誰管得了?所以不如和平演變。然而世事難料。
然而當今的情況也打差不差。俄國基本上沒戲了。中國雖然比六四的時候強點,但是也更沒有外援。經濟一旦脫鉤,社會跌回八十年代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兒。美國現在其實還是想和平演變。因為打垮中共不難,難就難在連阿富汗都拯救不了。哪敢趟中國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