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的帽繩
前天的文章6000多字,昨天的文章7000多字,回信幾千字,練功筆記幾千字,油漆超過6個小時,做木工超過6個小時。加上正常的上班,帶孩子,開車,做家務。這所有的活動,都需要肩和頸,且不說手,胳膊和腰。
那麽結果是什麽,是很累對不對?是身體累,還是心累?
《山中一天》,好像說的是融入自然和生活,自在生活,作息有度,得失由天。
《不累的秘密》,好像說的是順應身體和天道。
那麽,是不是很矛盾?
那麽我在鼓吹無為的時候,是不是自己過於忙碌?
也許吧。我想,我可能陷入自欺欺人的境地。
但是,唯一不會欺騙你的,就是身體。隻要你的心還和你的身體在一起。你就永遠不會迷失。
清晨,天亮的時候,就是醒來的時候。躺在床上,開始最近發現的新功法。
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肩頸有點過度使用。這會體現在身體的各個相關的部位。比如和頸肩相關的骶椎尾骨附近,前腳掌附近。而頸肩的緊張必然牽連胳膊,手肘,手腕,手指。 而手肘的疲勞會反映在腳掌的小指側。而筋膜的緊張和失衡,會帶來五髒六腑和其他器官的緊張和失衡。過度的陽氣消耗,會讓膀胱經緊張。
諸如此類,讓我清晰的意識到,使用超過了修複。於是,靜靜的躺在床上,釋放那淺層的,深層的緊張和疲勞。直到孩子們醒來。今天,沒有著急衝出去幹活。這樣,兩個小時左右的放鬆和修複,讓我的腳重新輕便,透亮。伴隨著身體的輕鬆和腦子的清晰,當然還有心情的舒暢。打開大門,外麵已經晨光刺眼。
而在這個過程中,我一點一點的優化我的放鬆法。也不斷的悟出身體的更深層的奧秘,設計出更有效的方法。就像病痛,讓我發現了治病的有效方法和身體神奇的療愈能力。勞累,讓我學會了放鬆的有效方法。而在這個過程中,身體的意識在加強,身體的奧秘,就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展示在你的麵前。
我說過,寫文學城是因為偶然。寫文學城的每一篇,幾乎都是練功之後的狀態,寫完每一篇,我還會放鬆。寫與不寫,不在於讀者,也不在於我自己,而在於,如果有想法湧現。如果想法多,我就多寫,想法少,我就少寫,沒有想法了,我就不寫。沒有任何的目標,任何的計劃。隻是任由思緒流淌,若有不安分的跳出來,我把它記錄下來。至於能不能利益大家,可能也不關鍵,隻要無害,就可以寫的。
今天的話題,其實是昨天的想法。隻是實在時間不夠,不能一天寫兩篇。
不知道大家聽說過B.K.S. Iyengar 沒有。 可能接觸過瑜伽的同學都知道。因為Light on Yoga可以認為是現代瑜伽的聖經。 我的瑜伽老師也是Iyengar派的,所以,我會聽到很多關於Iyengar的故事。包括他極其矮小,可是像頭獅子。他極其嚴格,極其挑剔,就算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也是會被他當眾批評,取笑。好像,世界上就他一個人懂瑜伽。他的學生,有的和他差不多挑剔,不可理喻。有的,卻非常和藹,走向另一個極端。但不管怎樣,我很喜歡這個很特別的老頭。當有一天中午,老師告訴我Iyengar走了,我的心中還是有說不出的一種波動。他的很多隨便說出來的話,都直指瑜伽的本質和核心。比如,他說倒立的關鍵在身體的兩側。何等的深刻啊!可是,你知道嗎?他在80多歲的時候,才悟出這一條。Iyengar的老師Krishnamacharya,是他姐夫,是現代瑜伽之父,一個更可敬的人,不過知道的人不多。Iyengar仗著是小舅子,對老師的評語很刻薄,說他的瑜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不是姐夫教出來的,所以,索性用自己的名字起名Iyengar Yoga。不過,這不妨礙Iyengar的偉大。他的姐夫,其實更代表瑜伽精神,一個可以用呼吸法搞停自己心跳的人,戒律很高,功夫很深,入世很淺,教出了現代瑜伽的幾大巨頭。
我說過Vanda Scaravelli 是我最喜歡的瑜伽師,也是我瑜伽實踐和其他練功的精神指導。她的重力法,直接影響了我太多太多的實踐。包括我說過在站樁的時候,怎樣構建一個平衡,我用的就是她的重力法。這樣的例子貫穿我的諸多實踐,包括療愈。包括我那次大拇指被鉗爛了,血肉模糊,指甲從根部翹出來,鑽心刺骨的痛,後來指甲全死了,我同樣用的是她的方法, 沒有用藥沒有消毒沒有處理,隻是包上創口貼,為了套手套方便,不到一個小時,繼續幹活。而Vanda的瑜伽啟蒙老師就是Iyengar. 在Light on Yoga那本書裏,好像隻有一個女人的照片,那就是Vanda Scaravelli, 一個傳奇的意大利女子。 但Vanda的瑜伽,粗看上去,和所有的瑜伽背道而馳。 反倒最接近道家的功夫。可能這也是為什麽,我在第一眼就被它吸引,並且可以應用到氣功,站樁,靜坐等偏於道家的功夫中去。
瑜伽的故事,我就暫時不多說了。今天就講講Iyengar胸前的那條項鏈吧。我不知道那條項鏈的由來。我隻是想說說我對那條項鏈的印象。
Iyengar的瑜伽表演,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精彩的瑜伽表演之一,也許連之一都可以省掉。當我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我的注意力會在他的那條項鏈。他身上除了項鏈,就是短褲,別無他物。那條項鏈有時候擋住他的眼睛,有時候擋住他的鼻子或嘴巴。有時候在身上甩來甩去。
可是,為什麽他身上什麽多餘都沒有,偏偏有一條顯得這麽多餘的項鏈呢?可能是類似中國的長命鎖之類的。肯定對他意義不一般。
但是,做瑜伽的人都知道。這種幹擾是要盡量少或沒有的。比如你倒立,突然一條項鏈掉下來在你的鼻孔,很幹擾你的,你可能失去平衡。
可是,不知道大家注意沒有,不管那條項鏈怎麽幹擾,Iyengar就好像完全不在乎它的存在。掉在鼻孔也沒關係,就讓它堵在那兒,掉在眼睛,也無所謂,就擋著唄。
很有意思對不對?很好奇為什麽對不對?
其實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麽。
但是我得到的啟發我有權說。雖然,對修行的人來說,要戒,要做減法。要去掉貪嗔癡。修行的人,也需要一個相對簡單,無幹擾的環境。
比如,很多同學,生活一亂了,環境一複雜, 就不能好好練功。比如有個同學最近搬家,加上生理期,就和我說,靜不下心來練。我就回信,這是絕好的練心的機會。練功幹什麽用的?就是要幫助你在困難的時候,解決問題,度過困難。這是最直接的好處。不是你舒服的時候,用來消遣的,搞得神叨叨,五迷三道的。隻有心亂了,你才能學會怎樣不亂。這個時候,不好好練功,更待何時?
更多的同學是病了,身體的,或精神的。你不能說,今天我難受了,我抑鬱了,我煩躁了,我練不了了。那我問你,練功到底是幹什麽用的。病了,就練病了的功,抑鬱了,就練抑鬱的功,煩躁了,就練煩躁的功。這麽好的機會,不用起來,可惜大發了,很浪費的。
有人說,練功要空腹。不空腹就不練功。大部分情況是對的。但是,我主張,什麽時候都可以練功。吃飽飯,就練吃飽飯的功,空腹就練空腹的功,在極端情況下,幾天沒吃沒喝,就練幾天沒吃沒喝的功。練功不分時候,每個時候,都有那個時候的功可以練。所以,說一種功法特別好,無所不能,怎麽都好,我是不信的。因為,沒有一種功法是全能的。肚子裏有東西沒東西,練法完全不一樣。身體能量態低和能量態高的時候,功法也應該不一樣。那種萬金油的功夫,還是多一份懷疑為好。
我以前寫過關於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的話題。這也是對幹擾的一種闡述。其實,人生永遠不可能離開幹擾。即使隱居山林,也離不開幹擾。那種試圖避開一切幹擾,找到絕對的清淨,然後好好練功的想法,是很不實際的,往往到最後就是不練功。畢竟,很少人能夠3年閉關,這是西藏活佛的最低要求。
從另一個角度,如果我們學會能在幹擾中練功,我們會發現,這是一個更實際,更長久,可以真正做到修行隨時隨地的境界。
而這裏邊,就會涉及一個很簡單的要求,隨時隨地的入靜,入定。隻有幹擾訓練出來的入靜和入定,才可以如此無孔不入。
如果說我有什麽能力的話,我自己也說不出來,更不用說什麽神通。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做到,就是可以在一閉眼,一個呼吸內,或一個動作做到回歸身體,處於入靜狀態。而我所有的所謂的功法,都基於這一條。所以,不管我多累,多忙,我都可以找到空隙練功。在我一天的行程中,根本就沒有分出正常時間給練功。所以,基本是別人睡著了,我醒著。別人還睡著,我醒了。剩下的,全是邊邊角角,見縫插針的時間。
這個問題非常現實,因為我們都活在塵世中,我們都很忙。如果不學會這個“能力”,很難真正做到“無縫練功”。
我的題目叫農民的帽繩。 是因為,想到這篇文章,是在我戴著帽子,在地裏幹活的時候。帽子繩在眼前晃來晃去,很幹擾,鋤頭一起一落,繩子左晃右晃。我開始有點討厭它,想把它放腦後。後來,我想,由它去吧。一旦這麽想了,就無所謂了。繩子還是左晃右晃,但我視而不見。
我就想起Iyengar的那條項鏈。
我也想起,其實,不管是練功,還是人生,我們要學會和幹擾共生。其實,關鍵不是沒有幹擾,而是我們對幹擾的態度。當然還要訓練處理幹擾的能力。
曾經有個道長說過,如果練功的時候閉著眼睛,最好不要這樣,因為這是逃避。東西來了就來了,但是不要受它影響。和你的文章是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