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簡介見：第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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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事業家庭（1）
同躍用四年半的時間完成博士學位，謝絕了導師要他留下繼續博士後研究的 機會，回國工作。經北醫三院楊文濤老教授推薦，同躍去了北醫第一附屬醫院泌尿外科工作。這個科的規模和技術在國內領先，而且有個首屈一指的泌尿外科研究所，特別適合有科研興趣和能力的臨床醫生。楊教授原先也是這個科的醫生，五七年離開，去新建的北醫三院創立泌尿外科。
雖然是哈佛醫學院的臨床科室研究生，但同躍沒有美國的住院醫師培訓經曆和行醫執照，隻允許觀看手術。已經五年多沒有在人身上動過刀子，同躍現在需要惡補臨床技能，隻要有手術機會就不放過，門診小手術也參加。門診小手術多半由進修醫師和實習醫師負責。
泌尿外科最常見的門診手術是包皮環切，國外很多因宗教的原因做包皮環切手術，國內最常見的原因是預防癌症和局部衛生。包莖的包皮口很窄，無法翻開包皮清洗，做手術比較合理。男孩青春期發育後就很少有包莖，門診絕大部分手術病人不過是包皮過長。既然很容易局部清洗，保持衛生，手術的必要性很有爭議。畢竟手術有可能出現並發症，而將來患癌症的幾率是非常低的。
同躍回國後的第一例門診手術是包皮環切，患者是一個十九歲的男孩。消毒時同躍發現這個男孩包皮並不是太長，隻是包裹部分龜頭。他問男孩願不願意放棄手術：“你的包皮不是很長，不一定非要手術，經常翻上去清洗幹淨就行。”
“我的JJ太小，聽說做了手術能變大。”
“你的陰莖發育正常，切掉包皮並不會影響它的大小。”
雖然民間以及一些科普文章認為包皮過長妨礙陰莖發育，並沒有得到科學研究和統計學的證實。男孩決心已定，接下來的話更讓同躍大跌眼鏡。
“大夫，你給我做吧。要是能增大一些，女孩子一定會更快活。”
想不到小小年紀，對性行為如此開放。從生理學角度來講，陰道前段有環狀肌肉主動收縮，正常情況下陰莖的大小並不影響女性在性生活時的快感，這在吳階平的《性醫學》中有充分的闡明。這本書是根據當代最著名的性學家馬斯特斯和約翰遜的《人類性反應》一書編譯。
上個世紀五十、六十年代，馬斯特斯和約翰遜頂住巨大壓力，采用大規模的實驗室研究，觀察記錄了694名男女自願者上萬次性行為。他們的研究成果《人類性反應》轟動了整個西方社會，奠定了現代人類性學的理論基礎，使人們的性觀念發生了重大改變。他們確定了性反應周期；證實了女性性欲和性高潮；修正了陽萎的精神病說；否定了手淫有害論……
同躍問男孩：“誰告訴你的？”
“聽人說的。”
“民間的傳說不可信。”
“書上也這麽寫。”
“什麽書？”
“小說裏就這麽寫的。”
“小說也能信，飛牆走壁、點穴你都信？你應該看看吳階平編的《性醫學》這本書，這種觀點沒有科學依據。”
同躍不再費口舌，他知道有些患者對自己錯誤的性知識極其固執己見。
留美期間雖然沒有給病人做手術，同躍經常做動物實驗，手法並不生疏，這類門診小手術還是有絕對把握。男孩的包皮環切做得很順利，一下手術台他就迫不及待地問：“大夫，什麽時候可以用啊？”
同躍一聽這個“用”字就不舒服，什麽意思？不就是一個局麻小手術，又不影響你正常生活。
“不妨礙你撒尿。” 同躍給男孩講解怎樣注意撒尿時候盡量不要弄髒敷料，如果濕透了，影響刀口，就得及時更換紗布。
男孩並不關心這些，接下的話又讓同躍瞠目結舌：“大夫，明天晚上我和女朋友有約會。”
原來是想約會的時候用，同躍氣不打一處來：“明天晚上就想用？不要命你就用吧！”
很多年輕人十分擔心自己的生殖器官發育不正常。第二天同躍看門診，一個高三的學生堅持認為他的陰莖睾丸太小。同躍檢查後告訴他屬中等大小，正常範圍。
學生說：“我洗澡時看別的男生，好像都比我的大。”
“這麽觀察不可靠，角度也不同。你們測量比較過？”
“哪能測量，隻是偷偷地看。”
同躍笑道：“所以啊，隻是主觀印象，而且你你已經先入為主地做了結論。”
“不是，我真的太小。”
“你不小。”
“我小。”
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執拗的病人，後麵還有一大堆人排隊，同躍也急了：“你要是不信，就別穿好褲子。我給後麵的病人檢查時，你一個一個對比，比到你滿意為止。”小青年這才不好意思地結束了門診。
因其血竇中的血液含量不同陰莖大小隨時可以發生很大的變化，準確判斷並不容易。因為隔著皮膚，準確測量橢圓形睾丸的三維尺度也非常困難。實際工作中臨床大夫通常隻需根據直覺就可以做出結論，就像人的高矮有很大的個體差異，男性外生殖器的大小也有很大個體差異，都屬於正常範圍。由疾病引起的發育不良非常罕見，常伴有第二性征的異常：毛發稀少、嗓門很高、肥胖、乳房增大等等。
如果做科研、寫文章，單憑臨床經驗和直覺顯然不行。同躍在江西做泌尿外科醫生一年半，看了很多國內專科雜誌和書籍，沒有看到這方麵的論述。那時男性學在中國鮮為人知，有關的文章和研究甚少。哈佛大學圖書館的藏書是全世界高校之冠，同躍在留學期間有機會閱讀大量男性學雜誌和專著，終於解決了這個問題。
無論陰莖處於什麽狀態，輕輕牽拉龜頭至拉不動為止，此時的長度接近勃起時長度，而且恒定。至於睾丸大小的測量，國外男性學專家發明了睾丸模型：用木頭做成大小不同睾丸形狀的模型，按照其容量從五毫升至三十毫升不等。這些睾丸模型串在一起，有點像佛珠串。測量時將相應大小的模型與被測量者睾丸並列對比，既簡單實用又準確量化。在協和醫院住院手術期間，同躍和杜子騰談及這個問題，杜子騰恍然大悟，他隱約記得見過我國男性學創始人劉國振教授的辦公室內有一串珠子，沒有聯想到那是睾丸模型。
同躍回國工作不到三個月就晉升了主治醫師，這就意味著值二線班，獨當一麵。同躍非常心虛，因為他實際臨床和手術經驗加起來還不足兩年。
第一次值二線班同躍就遇到一個麻煩病例，半夜裏被叫起。一線住院醫師報告，一位二十六歲的男青年從高處摔下，陰莖碰到硬物受傷。同躍來急診室，檢查發現陰莖高度腫脹、淤血、變形，身體其他部位沒有受傷痕跡。同躍覺得這個病史不可靠，很可能有難言的隱情。
當下最關鍵的問題是弄清楚受傷時患者的陰莖是勃起還是疲軟狀態，兩種損傷的性質、病理變化和治療措施截然不同。勃起時海綿狀血竇高度充血，緊緊包裹血竇的白模張力很高，變得又薄又脆。突然受到暴力，白模很容易破裂，撕開一道口子，導致陰莖折斷。這種情況下必須急診手術修複。
依照病人的描述，他的陰莖應該在疲軟時受傷，這種鈍性外力頃刻向周圍傳導，引起較大麵積的軟組織挫傷，微小血管破裂，加上炎性反應，也可出現瘀血腫脹和變形。因為沒有局限的可以縫合的損傷位點，手術不僅沒有作用，還可能增添損傷。
病人已經禁食禁水，在病房臥床輸液。任何可能需要手術的急診病人都要盡早禁食禁水，減少胃裏的殘存物，防止手術中胃內容物誤入氣管。
同躍率住院醫師進病房，再次檢查病人。為了不讓病房其他病人聽到，保護隱私，同躍盡可能小的聲音給病人解釋病史的重要性。病人似乎有點猶疑，但還是堅持他原先的主訴。
這一來同躍犯難了，畢竟臨床經驗有限，如果多見過幾例類似病症，也許單憑體檢就能判斷出原因。主治醫師連一個小小的陰莖外傷都搞不定，很丟人。接下來有兩個選擇：做特殊檢查和請示副主任醫師。
有幫助的檢查中B超不太準，核磁共振半夜沒有且太貴。剩下隻有陰莖海綿體造影，這是有創性檢查，需向海綿體內注射造影劑後拍X片，看有沒有造影劑從損傷裂口漏出來。萬一結果證明病人沒有說謊，局部又出現炎症、纖維化等並發症，病人和同事都可能指責這個檢查的必要性，甚至導致醫療糾紛。
同躍最終決定請示上級醫師，這是很無奈地選擇。半夜裏把高年資大夫從熱被窩裏叫起來，為了這麽點損傷，僅僅因為自己的水平太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