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由於我們這代人的特殊經曆,我們對自己的父母有著深厚的感情,願意盡最大的努力來孝敬他們,使他們有幸福的晚年。又由於我們遠在他鄉,我們隻能盡力而為,而無法陪伴在他們需要的時候陪伴他們。這是我們的一個心病,是一種無奈,常常是靜夜時的思念。
此文用真實的故事為基礎,試圖描述這種心情和思念以記錄我們的曆程。由於是寫作新手,熱烈歡迎每一位的寶貴意見。事先作揖致謝了。
夜漸漸地深了, 周圍的一切都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從窗外傳來遠遠的蟲鳴.柔和的月光透過窗簾灑在床前,薄薄的窗簾隨著夏夜的輕風緩緩地飄動, 在床前的月光中留下舞動的淡影.
劉曉建躺在床上, 怎麽也睡不著.他側過頭來看看身旁的妻子, 她早已進入了夢鄉.在微弱的月光裏, 劉曉建看到妻子長長的睫毛隨著輕輕的鼾聲微微顫動著, 一頭烏發灑在枕頭上. 回過頭來, 劉曉建瞄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電子鍾, 已經過了午夜. 他幹脆輕輕地爬起來, 抓件床前的衣服, 慢慢地走到客廳, 沒有開燈,在窗前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靜靜的夜晚, 明亮的皎月. 劉曉建的心裏卻是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事情要從昨天接到的一個電話說起.
昨天是周末, 早飯後, 劉曉建像往常一樣收拾了碗筷, 在廚房洗碗, 兒子拉著妻子康夢傑一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因為隻有周末他才能看一會兒電視裏他喜歡的節目.
突然, 客廳裏的電話響了. “夢傑, 幫忙接一下電話, 我手是濕的.” 劉曉建衝著客廳裏喊. 他聽到妻子接了電話, 在和電話裏人說, 劉曉建在忙, 不方便接電話, 請對方過一會兒再打過來. 可是對方沒有掛電話, 而是繼續和妻子說著什麽.
妻子說話的聲音本來很小, 劉曉建在廚房裏聽不清她在電話裏說什麽, 可是她的聲音越來越大, 語氣越來越驚訝. 劉曉建正想去客廳問問是誰來的電話, 什麽事, 隻見妻子已經手裏拿著無繩電話, 滿臉驚恐地來到廚房, 一邊把電話遞給劉曉建, 一邊急匆匆地說, “是林永亮從國內打來的. 媽媽找不到了!”
“什麽?!” 劉曉建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顧不上手還濕濕的, 扔下手裏的洗碗布, 一把從妻子手裏搶過電話.
“永亮,是我, 曉建.”
從電話裏立即傳來那熟悉的聲音. “曉建, 伯母今天早晨出去買菜, 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到底發生來什麽事?” 劉曉建著急地大聲問.
“你別著急, 事情是這樣的.” 林永亮在電話裏告訴劉曉建. 劉曉建的媽媽今天早上和來家的小時工保姆說, 她去市裏的大商店為小孫孫買點兒東西, 順便把菜買回來. 可直到中午也沒見她回來. 老太太自己一個人單住, 獨生兒子一家都在美國. 保姆沒辦法, 按照劉曉建以前交待的, 給他的朋友林永亮打了電話.林永亮一聽, 趕緊趕了過來, 並立即報了警.
“你知道不知道伯母在上海有沒有親戚或者好朋友, 她會不會去串門了?”林永亮在電話裏問.
“我從來沒有聽媽媽說她在上海有親戚,”劉曉建一邊說, 一邊思考著. “她身體不是很好, 平時很少出門. 也就是在附件買買菜, 再就是我父親在的時候, 他們一起在周圍散散步. 就是去好朋友家串門, 天這麽晚了, 也該回家了呀.”
“可不是嗎.” 林永亮說. “你再好好想想, 伯母有可能去什麽地方, 再托你在上海的朋友們打聽一下消息. 我已經給了警察了伯母的照片, 保姆也說了伯母今天出門時穿的衣服特點, 警察都做了記錄, 並要了我的電話, 留了他們的手機. 我也托我的朋友幫幫忙, 一有消息, 我會立即與你聯係的.”
掛了林永亮的電話, 劉曉建撲到計算機前, 打開國內的通訊錄, 播了一連串的電話給他在上海的朋友們, 希望他們能幫幫他, 找到自己的媽媽.
等打完這些電話, 劉曉建呆呆地坐在計算機前, 凝視著屏幕上媽媽的照片, 一時百感交集.
自從劉曉建的父親幾年前去世之後, 劉曉建的媽媽就把原來在家裏照顧他們的全工保姆換成了小時工.平時她自己上街買菜做飯, 動手打掃衛生. 請來的小時工保姆隻是每天早上來兩個小時幫幫忙. 劉曉建本來堅決反對, 可媽媽執意說自己身體還好, 能夠自己照顧自己, 康夢傑也認為老人經常活動活動也有好處, 劉曉建當時打算不久就接媽媽來美國, 也就沒有再堅持. 由於各種原因, 媽媽來美國的事一拖再拖. 可是現在, 媽媽不見了. 他的心裏真是悔恨交加.
在劉曉建打電話的時候, 康夢傑讓兒子回自己的房間去看書. 自己靜靜地坐在劉曉建的邊上聽他打電話. 心裏也是十分焦急. 自己的婆婆會去哪裏呢? 她老人家最近幾年才到上海, 對周圍並不十分熟悉, 平時也就是上街在附近買買菜, 到附近的小公園遛遛彎兒. 她會去哪兒呢? 康夢傑一邊想, 一邊在心裏暗暗慶幸, 幸虧自己的爸爸媽媽被他們接到了美國, 劉曉建他們倆給他們辦了身份, 住進了離他們家不遠到老人院.
看到劉曉建打完電話自己一個人坐在哪裏, 康夢傑靠近劉曉建, 拉起他的一隻手, 握在自己的手心裏. 輕輕地說, “曉建, 你說, 媽媽會不會去看朋友去了, 住在那裏?”
“不會的.” 劉曉建眼睛沒有離開計算機屏幕上媽媽的照片, “我經常和媽媽通視頻電話, 她從來沒有提到在上海有什麽朋友. 如果她要出門看朋友, 一定會事先和我說的.”
“那…” 康夢傑心裏閃過一個念頭, “會不會有人劫持媽媽, 索要錢財呀?”
“我也有過這個想法. 可媽媽是剛住進這個小區沒幾年, 她老人家又不是個張揚的人. 就是有壞人要劫持老人家, 那也應該和我們聯係了呀. 我想, 這不大可能.”
“是呀. 那媽媽去哪兒了呢?”
正在這時, 電話響了. 劉曉建一把抓起身邊的電話, “我是劉曉建.”
電話裏傳來林永亮熟悉的聲音, “曉建, 警察調看了小區附近街道的錄像, 讓我和他們一起察看. 我們看到伯母早上八點半左右提著菜籃走出小區, 她一路走, 經過幾個街區, 周圍並沒有什麽異常情況.”
“什麽是異常情況?” 劉曉建打斷林永亮的話.
“警察主要觀察伯母在小區附近去買菜的路上是不是有人尾隨她, 或者有意識地注意著她.” 林永亮解釋道. “從小區附近的錄像來看, 目前都還正常. 警察說他們隻好調更廣範圍的錄像, 同時派人去附近的商店和菜市場去尋找了.”林永亮停頓了一下, “曉建, 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很著急. 現在警察和我們都在全力尋找伯母. 我們一旦有任何消息, 就會立即通知你的.”
“謝謝, 謝謝!” 劉曉建一個勁兒地說.
放下電話之後, 劉曉建沉默了一下, “我要回去, 回上海去找媽媽!”他說著, 心裏恨不得立即就能插上翅膀,飛回上海,去尋找自己的媽媽.
康夢傑一楞, “曉建, 你先別著急, 我們再想想, 再商量商量.”
“別著急? 我能不著急嗎?! 我的媽媽找不到了!” 劉曉建轉過頭來衝著康夢傑說.
“可是,” 康夢傑猶豫了一下, “你是不是下周有個重要的會議?”
劉曉建突然想起來, 下星期他領導的項目組要向公司的高層匯報.他自從在美國賓州大學博士畢業以後, 就一直在這家世界著名的生物工程公司工作. 多少年來他都是專業上刻苦鑽研, 工作中兢兢業業, 很多周末和節假日都是在辦公室和實驗室裏度過的. 取得了很多重要的科研成果, 在專業的世界一流雜誌上發表了不少文章. 他領導的項目團隊經過幾年的努力, 又有重大成果, 下周要在公司高層會議上匯報. 這個項目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關鍵階段, 公司裏不少人都眼睛盯著這個項目呢. 在這個時候離開公司回國, 能行嗎?
他想到這兒, 把頭深深地埋在了兩手之間.
康夢傑輕輕地靠過來, 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湊近他的耳邊, 輕聲地說, “曉建, 我知道媽媽不見了, 你很著急, 我也一樣著急. 林永亮和警察他們已經在全力尋找了. 即使我們都回上海, 可能也幫不了什麽忙. 你的項目已經搞了好幾年了, 這是你付出了多少心血, 經過了多少努力, 克服了多少困難, 才有了今天的結果. 眼看就要成功了. 如果你回了國, 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會發生. 不如你先不要動身, 一邊忙著項目, 一邊和林永亮他們密切聯係著. 看看兩邊的進展, 再做下一步的安排.”
劉曉建靜靜地抱頭坐著, 聽著康夢傑的話, 心裏激烈地思考著,我該怎麽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