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唐山新聞整個人都不好了,這些女孩兒不曉得後來怎樣了,在我有限的中文群裏大家都很惦記。無論是當事人,還是旁觀者,創傷麵積太大,除了平安,不曉得要怎樣為他們禱告!
如果壞人內心無所畏懼,警察不執法也隻是借口。勇者無懼,是對未知探索的無懼,而不是對同一物種的淩辱。同一物種殘害到如此地步,是自然演變優勝略汰中最低端的動物都不會演繹的畫麵。
沒有信仰和信邪教哪個更可怕,真的說不好。信了邪教坑害身邊人的好歹還有機會悔過自新,沒有信仰求歡不成情緒失控殘暴到讓人發指的難道不該在地獄,為什麽會出現在人間?
20幾年前20郎當歲,我在北京上學,那時有幾個比較亂的地方。一個是火車站,一個是中關村人大正門口的天橋附近。
人大那個天橋對麵有個商場,印象中叫當代商城,有時搞活動做兼職會去。有時公交車換線也會路過那座天橋。那裏主要防的是維吾爾族十幾歲小孩兒掏包,書包不敢背後麵,要抱在前麵。維吾爾族的小孩五官都好看,很不願意把他們當成壞人,但親手抓住一兩次看見他們做賊心虛,僅憑當時的學生氣很難理解他們的目光閃爍背後的恐懼,製止後也就放了他們。
北京站或北京西站則是學生放假必經之地。有一年五一 or十一忘記了,有兩個男朋友的朋友從杭州來北京玩兒,回程從北京西站離開。從海澱到北京西站要各種倒車,北京西站巨大,我們那時也不熟,提前了很久出發,到達北京西站時距離進站口關閉也很緊張。這倆朋友一陣緊趕慢趕也還顯悠哉,我就督促男朋友和他們一路小跑。
我在前麵跑他們跟著,不一會兒旁邊跟來一個人說:“學生,趕哪一班火車呀”,我說是去杭州的k班火車。他就邊跟著跑邊說,那邊快關門兒了,得往這邊走。又不認識你~~ 我風一樣,朝著進站口跑,隔著老遠眼睜睜地看著進站口關門兒。往後一看,他們幾個呼哧呼哧還在後麵老遠,肯定是趕不上了。跟在我旁邊的人就說:學生,那邊還有個門兒,說著往那邊指著跑。反正也關門兒了,錯過也就錯過了,就跟他跑過去。果然,有一道門開著,正在檢票,而那通道下麵正是開往杭州的K班車。妥了!趕緊把他倆送進了進站口。對檢票人員說謝謝,對那個人說謝謝!
到這裏就是雷鋒叔叔的故事,還挺美滿的吧。我出門做事總遇貴人,也沒有多想,呼哧呼哧喘著氣,有一種僥幸趕上火車的滿足和感恩,一個勁兒地道謝。此時我男朋友還不見蹤影。
眼見火車出發,那人突然變了一副麵孔,對我說:學生(小妹?記不得了),這得給錢啊。啊?多少錢,為什麽給錢?100塊錢!100塊錢?打劫呀!!! (當時學生一個月的生活費通常500~700塊/月,1000~1500/月的極少)
轉身找站台的檢票人員,早已沒了蹤影。抬頭一看,什麽地方寫著綠色通道。(這是我第一次知道綠色通道這個詞匯,車站為了方便乘客開啟的便捷通道)。可是我為什麽要給你錢?
“為什麽要給你錢?我也沒有錢!”2000年左右,100塊錢對學生不是小數目。初來乍到沒有學會用錢表達感謝,更沒有學會給小費給感謝費。但我給你是我給你,你問我要就是打劫呀。
“我把你兩個朋友送走了,你得給錢哪。”此時原本片刻空蕩蕩的綠色通道站台邊他那一側突然冒出幾個人。不一會兒又有幾個人。很快也不曉得是看熱鬧的還是一夥兒的,突然冒出很多人,裏三層外三層把我圍起來。他們開始七嘴八舌問我要錢,一副拿不出錢絕不放你走的架勢(但沒有被近身的危機感!!!)我沒吭聲,臉漲的通紅,往站台入口靠近,得跑啊!
就說,我是哪個學校學法律的,謝謝送我朋友進站,但我一個學生沒那麽多錢。這麽多人圍著我叫我小妹妹,也知道我是學生,給你100塊錢,憑什麽呀,這不是欺負人嗎???我隻有20塊錢,可以給你。100塊錢,沒有。
就有人開始恐嚇,你信不信,你拿不出錢,就走不出車站?
我不信,我一個某某學校的學生,還是學法律的,謝謝你很願意,但你恐嚇我,你動我試試!
就為了這100塊錢,拉鋸戰就展開了。
其實整個人都是懵的,完全無解,但也沒覺得他們會拿我怎麽樣。腦子裏飛快地希望警察蜀黍出現,在眾人間尋找警察叔叔的蹤影。這是聚眾,警察叔叔該出現呀。但我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連警察的蹤影都不見,站台也完全不見任何車站工作人員。倒是姍姍來遲的男朋友準備掏錢了。
我看他準備掏錢包的樣子就火大,你們幾個要是動作快點兒不就趕上火車了嗎,憑什麽給他們錢呀?這路不是他們開的,是車站本來就有的。他們這是威脅,是勒索,是打劫!
慢是慢,但男朋友看不得女朋友受委屈,能用錢解決的就不是大事兒。
“你們把她給我放了,我給你們錢”。他們就有一波人開始衝著他,他見我竄到他身邊,趕緊給了他們100塊錢打發人走。人群迅速解散,一個人都不見。奇了怪了!
我已經漲的通紅,就開始哭泣,說不上什麽感覺就是各種委屈。邊哭的稀裏嘩啦邊拉著他要去車站找警察報警。他說算了吧。算了?你不陪我報警,咱們就分手!!!
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走進派出所,就是這間北京西站裏麵的派出所。走進派出所,很快就有民警接待和錄口供。講述這件事的時候仍不能平複,警察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亮學生證,警察叔叔態度很好,邊聽陳述做記錄邊問問題,還問能不能識別那些人。我說可以,就和警察叔叔一起到西客站轉了一圈兒。西站似乎任何時候都人山人海,就這樣在我被圍困的時候也隻有看熱鬧的,沒人出手相助。
那一群人的辨識率並不高,有些人看見警察來了很心虛地把臉別過去,我就湊過去死盯著看,這些人被看的心虛就把頭別過去,或者幹脆走到別的地方去,警察叔叔就問是這人嗎。轉了一圈兒,也有點狐假虎威,但凡看見我就轉過去的人都像嫌疑人,我無法準確指出是哪個人帶我跑進站台,誰拿了我男朋友那100塊錢。後來哭累了,看累了,也走累了。警察叔叔一路上用棍子指著幾個人警告他們別找事兒,也親眼目睹了,就好像要幫我出一股惡氣。回到辦公室,警察叔叔留了我的BP機號碼,說有消息會聯係,找到人會把錢還給我們?之後就把我們打發走了。
走出西站坐上地鐵之前,我還一路很生氣,也很恐懼,怕有人報複,各種情緒完全消化不了。
回到學校就一直死盯著BP機,很長時間都做噩夢,無法從被人圍困的壓抑氛圍中解脫。
後來,事情當然不了了之。 男朋友不在乎那錢,隻在乎我是否安全安心。他也不認為那些人有膽子找上門來,更沒那必要。說能用那點錢解決的都是小事兒。
北京西站成了我的噩夢,能坐飛機就坐飛機,幾乎沒什麽機會去西站了。
同樣是壞人,在公眾場合,那時候的人是知道畏懼的。求財,知道心虛,也不敢動學生。但現在的壞人呢? 看見警察不是躲不是心虛,是先上去敬煙遞酒?
當時的警察其實也同樣執法不力,有不作為嫌疑,並沒有解決什麽實質問題。但至少態度是有的。看了如今許多案件,看到執法辦案的態度,看到網絡輿論發酵後的應對措施,遙想當年我經曆的這件事,放在現在豈不是要給警察叔叔寫表揚信?
而2000年前後開始的十年,很可能是中國迄今為止各方麵發展最好的十年。
我還是那句話:是誰讓我們的故鄉變成了今天這個鬼樣子?是誰讓中國社會充滿了戾氣,恐懼?又是誰讓瘋狗戰狼泛濫成災?並讓國家經濟斷崖式的下滑?又是誰讓人們沒有安全感?並且還不允許讓人說真話?就是那位大腦袋的“定於一尊“!
北京是政治文化教育中心,到處都是學生,那會兒的人不敢動學生,對文化還算尊重。亮學生證是一種自我保護。我一直顯得比同齡人小很多,除了學生,還會涉及到未成年人的問題
同問!
開心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