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係列五：後唐之亡之二：孟知祥建立後蜀與潞王李從珂抗拒朝命

應順元年即公元934年閏正月初五（丙午），後唐閔帝李從厚在正殿冊封皇太後曹氏。

安遠節度使符彥超的奴仆王希全，小字佛留，粗知書本和會計；所以符彥超讓他主管財會。時間久了，耗失很多，但符彥超也隻是嗬斥責備而已。這期間，王希全得知朝廷多事，便趁機和另一奴仆任貨兒等人陰謀作亂，想殺了符彥超，然後占據安州叛附於南吳國。一天夜裏，他們叩門謊稱有朝廷急遞。符彥超出來到了聽事廳時，被這兩個奴仆殺了。

符彥超是名將符存審的長子，年輕時就事奉晉王李克用（後追諡後唐武皇），累任牙職。符存審去世後，後唐莊宗任命符彥超為汾州刺史。同光末年，魏州軍發生叛亂，莊宗下詔派符彥超赴北京（太原）巡檢。先前，朝廷派姓呂和姓鄭的兩個內官到太原，一人監兵，一人監管倉庫。當總管李嗣源（即後來的明宗）進入洛陽時，皇弟李存霸單騎奔赴河東，與呂、鄭二人密謀殺害符彥超與留守張憲。符彥超發覺後，秘密與張憲謀議；尚未決定時，部下已經大聲喧嘩，州兵全都集結。張憲怕了，隻好出奔。當晚，軍士在衙城殺了呂、鄭二人及李存霸。次日一早，符彥超得知洛城事變，當即告諭三軍，表示擁戴李嗣源。當時有人想害死張憲的推官張昭，在張憲死後，將他執送符彥超。符彥超說：“推官是正人君子，不能害他。”於是讓張昭書寫榜文，安撫太原軍民。明宗即位後，派符彥超弟弟龍武都虞候符彥卿飛馬到太原安撫符彥超。六月，符彥超入洛麵覲，明宗召見並撫諭了他，並很快授他為晉州留後。還沒赴任時，剛好他弟弟前曹州刺史符彥饒平定了宣武亂軍。明宗非常高興，召來符彥超跟他說：“朕得到你們兄弟的盡力，其他還有什麽好擔憂的？你為我前往河東去安撫耆舊部屬。”當即授他為北京留守兼太原尹。翌年冬，明宗改授他為昭義（澤潞）節度使。天成四年（929），明宗授他為驍衛上將軍，又改為金吾上將軍；並於長興元年（930）授他為泰寧軍節度使，很快讓他移鎮安州。符彥超後來的事都已細說，就不贅述了。

王希全他們殺了符彥超後，接著假冒他的命令召集諸將，並將不肯跟從自己的當場殺了。次日即閏正月初八（己酉）一早，安遠副使李端率領州兵討伐，把王希全他們殺了，連同黨羽趙溫等二十六人。王希全的餘眾逃奔淮南。閔帝後來追贈符彥超為太尉，這是後話。

閏正月十三（甲寅），閔帝在正殿冊封王淑妃為皇太妃。

同時，集賢院上言說：“臣遵照敕書修創淩煙閣，不久陛下又下詔詢問淩煙閣的高低等級。臣了解了淩煙閣的事，定都長安時淩煙閣在西內三清殿側麵，功臣畫像都在北麵；閣內有個中隔，中隔內麵北麵畫有功高的宰輔，南麵畫有功高的諸侯王；中隔外麵依次圖畫功臣的題讚。自從西京動蕩以來，已有四十多年；舊日的主掌官吏及畫像工人，如今全都淪喪。集賢院以前管轄的寫真官和畫真官人數不少，但遷都洛陽後都被廢置。如今將要重修淩煙閣，還希望先定下佐命功臣的人數，請交給翰林院，預先讓他們書寫真本，然後下達給將作監開始動工，依次序搭起間架修建。”閔帝於是下詔，讓集賢禦書院重新設置寫真官和畫真官各一員，其餘依照所奏。

閏正月十六（丁巳），安州奏稱，本月七日夜裏，節度使符彥超被部曲王希全所害。閔帝為此取消朝會一日。次日，他任命前振武軍節度使兼安北都護高行周為彰武節度使。閏正月二十（辛酉），閔帝任命前鄆州節度使範政為少府監。

閏正月二十五（丙寅），閔帝臨幸至德宮。禦駕到了興教門時，有隻飛鳶自空而墜，僵死在禦駕前。當天洛陽大風，天氣晦暗。

同時，西蜀將吏紛紛勸蜀王孟知祥稱帝。閏正月二十八（己巳），孟知祥在成都即皇帝位，成為史上的後蜀皇帝。二月初三（癸酉），他任命武泰節度使趙季良為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照樣兼領節度使。

二月初五（乙亥），閔帝任命前鎮州節度使涇王李從敏為宋州節度使。

南吳人大多不想遷都，都押牙周宗跟權臣徐知誥說：“主上一旦西遷，明公又得東行。這樣不但花費很大，而且違背眾人的意願。”二月初六（丙子），南吳主楊溥派右仆射宋齊丘前往金陵，告諭徐知誥不要遷都。先前，徐知誥一直有接受禪讓的打算，但因為南吳主並無失去仁德的過錯，所以擔心眾心不服，想等待嗣君即位後再說。宋齊丘也這麽認為。一天早上，徐知誥在鏡子前梳理胡子，看到已經斑白，因而歎道：“國家雖然安定，然而我也老了。該怎麽辦？”周宗知道他的意思，便請他前往江都，並暗中稍稍示意南吳王禪位給徐知誥，並轉告宋齊丘。宋齊丘因周宗搶在自己前頭做了這事，心裏嫉妒，便急忙騎馬趕往金陵，並先送親筆信去懇切勸諫，覺得天時人事還不成熟。徐知誥得信後感到愕然。幾天後，宋齊丘來到金陵，請求殺了周宗好向南吳主謝罪。徐知誥於是將周宗貶為池州副使。不久，節度副使李建勳和行軍司馬徐玠等人屢次陳訴徐知誥的功業，勸他應盡早順從民望。徐知誥於是召回周宗，重新讓他擔任都押牙，並因此開始疏遠宋齊丘。

二月初九（己卯），閔帝任命前徐州節度使兼檢校太傅李敬周為安州節度使，取代被害的符彥超。

樞密使朱弘昭和馮贇都不想讓北都留守石敬瑭長久呆在太原，並想召代理鄴都留守孟漢瓊回來。同一天，朝廷改任成德節度使範延光為天雄節度使，代理鄴都留守事務，取代孟漢瓊；改任鳳翔節度使潞王李從珂為河東節度使兼北都留守；改任石敬瑭為成德節度使。閔帝沒有下達任命製書，朝廷隻是派使臣帶著樞密院的宣令到各藩鎮去宣布任命。

明宗養子潞王李從珂和朝廷互相猜疑後，閔帝又任命前河中節度使洋王李從璋為代理鳳翔軍軍府事務。李從璋生性粗疏輕率，經常幸災樂禍。他先前取代前樞密使安重誨出鎮河中，並隨心所欲地殺了他。潞王得知他要來，感到特別厭惡；想要抗拒朝命，又覺得自己兵弱糧少。他不知該怎麽辦，於是和將佐們商量。大家都說：“主上年齡尚輕，政事出於朱、馮。大王功名震主，一旦離開藩鎮，必定很不安全。所以絕不能接受替代。”潞王又征求觀察判官滴河人馬胤孫的意見，問他道：“如今一旦接受朝命，就得經過京師。應當怎麽走才方便？”馬胤孫說：“君主詔命召大王回去，就不該等待。為父親奔喪後到太原赴任，又有什麽好懷疑的！這些人出的都是壞主意，大王不能聽從。”眾人都哂笑他的無知和迂腐。

潞王於是移送檄文給鄰道，聲言說：“朱弘昭等人趁著先帝病危，殺長立少，專製朝權，離間骨肉，動搖藩鎮。臣擔心他們將會傾覆社稷。如今我李從珂將要率軍入朝，以清君側的惡人。然而我的兵力不能獨支，還希望鄰藩前來協助。”潞王覺得西都留守王思同正擋在他東出的路上，所以特別想和他結盟；於是派推官郝詡和押牙朱廷乂等人相繼前往長安，用利害關係遊說王思同，還用美妓引誘他；並交待他們說，如果王思同不肯，就地想法除掉他。

王思同跟將吏們說：“我深受明宗的大恩，今天如果跟鳳翔一同造反，即使事成而榮，也還是一時的叛臣。何況一旦事敗而辱，那不是遺臭千古嗎！”於是拿下郝詡他們，將這事奏聞朝廷。

再說，南吳主下詔讓徐知誥回到自己的府舍。二月十四（甲申），金陵發生大火，並在次日又發生一起火災。徐知誥懷疑有人搞鬼，便帶兵自衛。二月十九（己醜），他重新回到原來的府舍。

二月二十（庚寅），閔帝前往視察明宗的山陵工地。當天，西京留守王思同的奏折抵達朝廷，說鳳翔節度使潞王李從珂抗拒朝命。

當時潞王派出的使者大多都被鄰道扣留，即使沒扣留鄰道也都首鼠兩端，惟有隴州防禦使相裏金傾心依附潞王，還派判官薛文遇往來鳳翔之間和他們商量大事。相裏金是並州人。

朝廷商議討伐鳳翔。掌管禁軍的康義誠不想外出，恐怕因此失去兵權，便請求讓王思同任統帥，讓羽林都指揮使侯益為行營馬步軍都虞侯。侯益知道軍情將會有變，便稱病不去。執政大臣非常憤怒，於是將他支出朝廷任商州刺史。二月二十一（辛卯），朝廷任命王思同為西麵行營馬步軍都部署，前靜難節度使藥彥稠為他的副手，前絳州刺史萇從簡為馬步都虞候，嚴衛步軍左廂指揮使尹暉、羽林指揮使楊思權等人皆為偏裨將領。尹暉是魏州人。

同時，後蜀主任命中門使王處回為樞密使。

二月二十七（丁酉），朝廷加王思同為同平章事，代理鳳翔行府事務；任命護國節度使安彥威為西麵行營都監；前定州節度使李德珫代理北都留守。王思同雖有忠義誌向，然而禦軍無法；而潞王是沙場老將，想要僥幸得到富貴的將士都向著他。朝廷還下詔，派殿直楚匡祚拿下亳州團練使李重吉，將他幽禁在宋州。洋王李從璋受任後奔赴關西，但得知鳳翔抗拒朝命，隻好又回來了。

同時，山陵使奏稱：“臣見到陛下的禦劄，皇帝準備親自奉送靈駕前往陵園。臣根據累朝先例，沒有人君親自送葬的禮儀，所以請求禦駕不要出行。”但閔帝不肯。

二月二十五（乙未），朝廷起複（中止服喪）正因母親去世丁憂離職的樞密使馮贇，讓他回朝視事。二月二十九（己亥），閔帝任命司農卿張鎛為殿中監。次日，殿直楚匡祚上言，說已將亳州團練使李重吉帶到宋州，現關押在軍院。李重吉是潞王的長子。當他被幽禁在宋州時，閔帝還賜給他金銀布帛。當得知西師全都反叛時，才派人去殺了他。這是後話。

三月初，安彥威與山南西道的張虔釗、武定的孫漢韶、彰義的張從賓、靜難的康福等五節度使上奏，說他們將聯合出討鳳翔（《舊五代史》說興元節度使張虔釗單獨上奏，說他將會合官軍出討鳳翔）。孫漢韶是李存進的兒子。李存進是莊宗父親李克用的養子，本姓孫。

三月初四（甲辰），閔帝任命前太仆少卿魏仁鍔為太仆卿。三月初六（丙午），閔帝任命右領衛上將軍武延翰為郢州刺史。次日，洋州節度使孫漢韶上奏，說他到了興元，與張虔釗共同商議進軍。

三月初九（己酉），朝廷任命鎮州節度使範延光照樣兼任檢校太師、兼侍中，行興唐尹，出任天雄軍節度使和北麵水陸轉運製置使；他還宣布北京留守兼河東節度使石敬瑭照樣兼任檢校太尉、兼中書令，他先前任命的真定尹、鎮州節度使、大同彰國振武威塞等軍蕃漢馬步總管不變。

三月十一（辛亥），朝廷任命前定州節度使李德珫為北京（太原）留守兼河東節度使；並為許王李從益加檢校太保，為前河中節度使洋王李從璋加檢校太傅。閔帝下詔說：“帶平章事以上頭銜的藩侯去世時，允許豎立神道碑，並派朝官撰文。未帶平章事的節度使及刺史，如依照令式理應豎立石碑的，碑文聽憑自己讓人撰文，不再奏聞。”

三月十五（乙卯），興元節度使張虔釗上奏，說他親自帶兵趕赴鳳翔，收複了大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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