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係列五：劉後聽政之十七：劉太後駕崩與宋仁宗追封生母李宸妃

明道二年（遼重熙二年）即公元1033年春正月十二（戊寅），宋仁宗趙禎取消館閣侍書的職位。當初，光祿寺丞盛申甫和馬直方在館閣讀書，陳訴自己在館閣侍書已久，請求得到一個貼職（以其他官職兼領諸閣學士及三館職名）。宋仁宗隻讓館閣大臣給他們夥食，叫他們等三年再參與考試，並因此下詔，今後不得再設置這一職位。

次日，宋仁宗下詔讓發運使以上官員提供一百萬斛糧食去賑濟江、淮饑民，並派使者前往監督。正月十七（癸未），朝廷開始鑄造“明道元寶”錢。

正月二十六（壬辰），女直人向遼國進貢。女直就是女真，為避遼興宗耶律宗真的名諱，改稱女直。

二月初二（戊戌），瑞星含譽星出現在東北方。兩天後，宋仁宗下詔說：“江、淮一帶因饑荒而死的民眾，官府負責安葬致祭。”

二月初九（乙巳），皇太後劉氏身服袞衣，頭戴儀天冠，到太廟祭享，作為初獻首位敬獻供品；皇太妃作為亞獻，皇後則作為終獻。當天，群臣為皇太後上尊號為應天齊聖顯功崇德慈仁保壽皇太後。二月十一（丁未），宋仁宗去祭祀先農，並舉行親耕皇家藉田的大禮。禮儀告成後，他登禦正陽門，宣布大赦。百官接著為宋仁宗上尊號為睿聖文武體天法道仁明孝德皇帝。

三月初五（庚午），宋仁宗因籍田大禮落成而為百官加恩。三月二十二（丁亥），宋仁宗先後到會靈觀、上清宮、景德開寶寺祈雨。

三月二十五（庚寅），因皇太後身體不適，宋仁宗宣布再次大赦，平常大赦不能原宥的也都赦免，並讓乾興（1022）以來已故被貶官員恢複官職，讓還在的被貶官員內遷到近地。朝廷並特許被貶的前相丁謂退休致仕。

三月二十九（甲午），皇太後在寶慈殿駕崩，留下遺誥說：“尊皇太妃為皇太後；一應軍國大事必須與太後在內中裁處。賜給禁衛諸軍緡錢。”

章獻明肅劉皇後的祖先家在太原，後來遷徙到益州，稱為華陽人。她祖父劉延慶在後晉和後漢年間曾任右驍衛大將軍；父親劉通曾任虎捷都指揮使兼嘉州刺史，在跟從宋太宗出征太原的路上去世。劉後就是劉通的次女。當初，她母親龐氏夢見月亮進入懷裏，因而有了身孕，生下劉氏。劉氏在繈褓中就成了孤兒，寄養在外公家裏。她從小就善於播打撥浪鼓。蜀人龔美靠鍛銀為業，攜帶她到了京師。劉氏十五歲那年進入襄王（即後來的宋真宗）官邸，顯然得到寵愛。襄王乳母（後封秦國夫人）生性嚴格縝密，為此向宋太宗進言，讓襄王將劉氏趕出去。襄王不得已，隻好把她安排在王宮指使張耆家裏。宋太宗駕崩後，襄王即位成為宋真宗。他將劉氏召進宮裏封美人。因她沒有宗族，便讓禁軍軍校劉美當他的兄弟，改姓劉。大中祥符中年，劉氏成為修儀，進位德妃。

自從章穆郭皇後駕崩後，宋真宗想立她為皇後。大多數朝臣都覺得不行，但宋真宗最終還是立了她。李妃（即後來的李宸妃，民間說的狸貓換太子的主角）生了皇子（即後來的宋仁宗）後，劉皇後將他當作自己的兒子，和楊淑妃對他照顧得非常周到。皇後生性機警敏悟，通曉書史。聽到朝廷的大事，她能記住本末。宋真宗退朝後，檢閱天下的密封奏折，常常熬到半夜，劉後都參與討論。宋真宗問她有關宮闈的事時，她也能援引曆朝的先例答複。

天禧四年（1020），宋真宗因久病居住在宮中，政事大多取決於劉後。宰相寇準秘密提議，奏請讓皇太子監國，但因為謀略外泄而被罷相。朝廷啟用丁謂代他。後來，入內都知周懷政陰謀廢黜劉後，殺掉丁謂，重新起用寇準為相，讓他輔助太子。客省使楊崇勳和內殿承製楊懷吉跑到丁謂那裏告密，丁謂於是連夜乘坐牛犢車，帶著楊崇勳和楊懷吉到樞密使曹利用那裏，和他密謀。次日，他們殺了周懷政，將寇準貶為衡州司馬。劉後於是下詔讓皇太子開放資善堂，命令大臣在那裏商決天下大事，由劉後在內宮最後裁決。

宋真宗駕崩時，遺詔尊劉後為皇太後，軍國重要大事，權且由她處置。丁謂等人請求劉太後登禦別殿時，太後派張景宗和雷允恭勸諭丁謂說：“皇帝上朝視事，哀家應當朝夕在他身旁，何必要登禦另外的別殿？”丁謂隻好率領群臣請宋仁宗和太後每五日登禦承明殿一次，宋仁宗的禦座在左，皇太後在右，垂簾聽政，決斷大事。議定後，太後忽然拿出手書，下令要在禁中閱覽章奏，遇到大事時當即召輔臣入宮應對。這主意其實出自丁謂，並非太後自己的意思。丁謂敗後，宰相馮拯等人三次上奏，請求依照原先的提議。宋仁宗也上言支持，於是太後開始和宋仁宗一同登禦承明殿。百官上表慶賀時，太後哀傷得痛哭。有司部門請求太後的製令稱“吾”，將她的生日定為長寧節；太後出入正殿時乘坐大安輦，侍衛在兩旁鳴鞭（揮鞭作響），就跟皇帝的乘輿一樣。朝廷還下令天下避太後父親的名諱。群臣為她上尊號為應元崇德仁壽慈聖太後，她於是登禦文德殿受冊。

天聖五年（1027）正旦，太後登禦會慶殿。群臣及契丹使者在朝堂上站班；宋仁宗兩次拜跪，為太後上壽。這年在南郊祭祀前，太後拿出手書告諭百官，請求不用再加尊號。祭祀大禮告成後，宋仁宗率領百官舉行恭謝，就像元日那樣。天聖七年冬至，天子又率領百官為太後上壽。範仲淹極力表示不能這麽做，但宋仁宗不聽。九月，宋仁宗下詔在長寧節為百官賜衣，為天下賜宴（類似大脯，民眾自由集聚飲宴），就像皇帝的生辰乾元節那樣。

明道元年（1032）冬至，太後再次登禦文德殿。有司部門陳列黃麾仗，設置宮架（懸掛的宮樂）、登歌（升堂奏歌）、二舞（文舞武舞）。劉太後後來事都已細說，就不贅述了。這時她駕崩，終年六十五歲。朝廷諡她為章獻明肅，後來將她安葬在永定陵的西北。根據舊製，皇後都隻有兩字諡號。這時朝廷稱製為太後加四字諡號；四字諡號就是自劉太後開始的。朝廷還追贈她的三世皆至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封她的父親為魏王。

當初，宋仁宗即位時年齡還小，所以太後臨朝稱製。朝政雖然出自宮闈，而太後的號令嚴明，所以她的恩威加於天下。她身邊的近習也很少假借她的權勢作威作福，宮掖之間從未發生胡亂現象。她對朝廷內外的賞賜也有節製。柴氏和李氏二公主入宮謁見時，還戴著假發。太後說：“姑姑老了。”因此命令身邊侍從賜給她倆鑲嵌珍珠的帕首（頭巾）。當時潤王趙元份妻子安國夫人李氏年老，頭發都落了。她去見太後時，也請求得到帕首。太後說：“大長公主是太宗皇帝的女兒，先帝的妹妹。你是趙家老婦，豈能和她倆相比？”先前朝廷賜給大臣茶葉時，有龍鳳的裝飾。太後說：“這豈是人臣應當得到的？”因此下令有司部門另外製作入香京挺的名茶賜給他們。賜給族人禦食時，她一定要更換上普通的容器，說：“尚方（帝王）的器皿千萬不能流入我們家裏。”她經常服用粗質的練裙。她的侍女見到宋仁宗身邊的侍女戴著珍麗的發簪和耳飾，都想仿效。太後警戒她們說：“那是皇帝嬪禦的裝飾，你們怎好去學這？”

先前，小臣方仲弓上書，請求依照武則天的先例，建立劉氏宗廟，而代理開封府的程琳也獻上武後臨朝圖。太後將這些東西摔在地上說：“我不做這對不起祖宗的事。”有個叫劉綽負責漕運的財臣，自京西回到朝廷。他上言說糧倉裏有一千多斛剩餘穀粟，請求交付三司（鹽鐵與度支和戶部）。太後反問他道：“你認識王曾、張知白、呂夷簡、魯宗道嗎？這四人難道是靠進獻盈餘得以進位的？”

自從宋仁宗即位以來，劉太後臨朝稱製共十一年。她告諭輔臣說：“皇帝在聽政的閑暇，應當下詔讓名儒講習經史，以輔佐他的仁德。”於是在崇政殿的西廊廡設置了帷幄，每天命令近臣為宋仁宗講讀。丁謂和曹利用因擅權被貶竄之後，執政大臣無不警惕畏懼。太後晚年偶爾去了外家，任用內宮的羅崇勳和江德明等人了解外間的事。羅崇勳他們因此權傾朝廷內外。太後兄長兒子劉從德死時，他的姻親、門人、廝役因他拜官的多達數十人。禦史曹修古、楊偕、郭勸、段少連為此上奏表示異議，太後將他們全都趕出了朝廷。

太後保護宋仁宗極為盡力，而宋仁宗侍奉太後也非常備至。他年歲不小了，卻還不知道自己是李宸妃所生，所以在太後在世時跟她毫無嫌隙。太後身體不適時，宋仁宗為她宣布大赦，並下詔召天下名醫飛快乘坐驛馬前來京師。他還讓被太後貶謫的官員都近移到內地，讓死者恢複官職。後來言事的人大多提到太後不好的事，範仲淹也如此上言。宋仁宗說：“這是朕不忍心聽到的事。”因此下詔告戒朝廷內外不要急著上言類似的事。

後來泰寧軍節度使錢惟演請求讓章獻與章懿（即宋仁宗生母李宸妃）和章穆（宋真宗原配郭後）太後三人的神主（牌位）一同祔在宋真宗的廟室。宋仁宗下詔讓三省和禮院商議此事。大臣們都覺得章穆皇後位崇中宮，牌位已祔在宋真宗的廟室，自然符合一帝一後的禮文；章獻明肅有母儀天下的坤元之尊，章懿有感應夢日入懷的日符之貴，但功德畢竟無法和章穆相比。所以他們認為應當修建崇高的新廟，兩皇後同殿異室，一年四季予以祭享；使用和太廟一樣的禮儀，采用不同的廟名，好世代接受祭享。翰林學士馮元等請求以奉慈為廟名，宋仁宗下詔準許。慶曆五年（1045），禮院上言，請求遵照宋初懿德、明德、元德三後同祔宋太宗廟室的先例，將章獻和章懿二後遷祔宋真宗的廟室。宋仁宗下詔讓兩製（即內製翰林和外製舍人）商議。翰林學士王堯臣等人也讚成將二後的牌位遷祔到宋真宗的廟室，排在章穆皇後之下。宋仁宗同意了。

章懿皇後即李宸妃是杭州人，祖父李延嗣在吳越錢氏那裏出仕，擔任金華縣主簿；他父親李仁德，在左班殿直位置上去世。李氏最初入宮後成為章獻太後（即劉太後）的侍女。李氏莊重寡言，宋真宗讓她擔任司寢。有了身孕後，李妃跟從宋真宗到觀賞的砌台時，不小心將玉釵跌落。李妃擔心這是不詳預兆。宋真宗在心裏占卜，結果說如果玉釵完好，應當是男孩。侍女將玉釵找回，果然完好無損。宋真宗非常高興。李妃後來生了兒子，即未來的宋仁宗，因而封為崇陽縣君。她接著又為宋真宗生了一個女兒，但很快就夭折了。宋真宗進位她為才人，不久升為婉儀。宋仁宗即位後，升她為順容，並讓她去守宋真宗的永定陵。劉太後讓他兄長劉美和張懷德去尋訪李順容的親屬，找到她弟弟李用和，補任他為三班（供奉官和左右班殿直）奉職。

當初，宋仁宗還在繈褓時，劉皇後就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讓楊淑妃當保姆照顧他。宋仁宗即位後，李妃身處先朝的嬪禦中，從未表現得和別人不同。人們很害怕太後，所以沒人敢提李妃是皇帝生母的事。劉太後在世時，宋仁宗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李宸妃所生。明道元年（1032），李妃病危，宋仁宗進位她為宸妃。很快她就病故，終年四十六歲。李宸妃治喪的事前頭都已細說，就不贅述了。

宋仁宗後來讓李宸妃陪葬永定陵，命名她的廟堂為奉慈；又在景靈宮建神禦殿，稱作廣孝。慶曆中年，朝廷改諡她為章懿，讓她升祔太廟；並拜李用和為彰信軍節度使和檢校侍中，對他更為寵幸。後來宋仁宗對生母追思不已，覺得應更加優待她家，於是將福康公主下嫁給李用和的兒子李瑋。這些都是後話。

再說劉太後死後，宋仁宗於三月三十（乙未）登禦皇儀殿的東楹，號哭著接見輔臣，說：“太後已經病得不能說話，還幾次拉著自己的衣服，似乎有事要交代。到底是何事？”參知政事薛奎說：“就在於袞服和冠冕。這麽穿戴著如何去見先帝？”宋仁宗恍然大悟，急忙改用皇後服飾為太後入斂。他接著任命呂夷簡為山陵使。宣布遺誥後，閣門使催促百官到內東門向新太後（即楊淑妃）道賀。禦史中丞蔡齊用眼睛示意，叫台吏（禦史台官吏）不要跟他們前往，自己去跟執政大臣們說：“主上年齡已大，現在剛開始親理國政，豈能再讓女主相繼稱製？”宰臣於是決定不再讓楊太後幹預政事。

這月，吐蕃首領之一溫逋奇將大首領嘉勒斯賚囚禁在阱中，並出兵討伐那些不肯依附自己的人。溫逋奇早先居住在邀川（今青海樂都），曾和宗哥族頭領李立遵一起迎立嘉勒斯賚，統一了河湟。他後來和李立遵關係破裂，自立為論逋，尊嘉勒斯賚為主。去年嘉勒斯賚封他為歸化將軍。這年，他發動政變，囚禁了嘉勒斯賚。守阱人趁他不在，將嘉勒斯賚放了出來。嘉勒斯賚於是召集部眾討殺了溫逋奇，然後遷居到青唐。

夏四月初一（丙申），宋仁宗下詔要求直言，並刪去遺誥中“軍國大事應與太後在內中裁處”的語言。同時，他拿出大行皇太後的遺物賜給近臣。

皇太後駕崩後，宋仁宗身邊侍從侍女中才有人將李宸妃的事告知，宋仁宗這時才知道自己是李宸妃所生。他因此連日號哭不絕。四月初七（壬寅），宋仁宗追尊李宸妃為皇太後；並在兩天後下詔將她改葬在永定陵，讓大行皇太後山陵五使並兼追尊皇太後園陵使。有人說太後死於非命，喪事也沒遵從禮製。宋仁宗也這麽懷疑，因此派人更換梓宮，並讓李宸妃弟弟李用和去察視。結果發現李宸妃的容貌栩栩如生，服飾也都嚴整齊備。李用和入宮告知宋仁宗；宋仁宗歎道：“豈能輕信人言！”因此待劉太後家人更為優厚（《宋史後妃傳》略有出入，說劉太後駕崩後，皇叔趙元儼（死後諡燕王）跟宋仁宗說：“陛下是李宸妃所生，可惜宸妃死於非命。”宋仁宗為此號哭而憔悴，多日沒有上朝，下哀痛之詔自責。他接著尊李宸妃為皇太後，諡號莊懿。宋仁宗親自臨幸洪福院祭告。為李宸妃更換棺柩後，親往哭視。他發現李宸妃麵色如生，冠服猶如皇太後。因為當時宰相呂夷簡要求用水銀養遺體，所以屍身不壞。宋仁宗以為都是劉太後的決定，才那麽歎道）。

四月十三（戊申），宋仁宗在崇政殿西廂聽政。次日，他取消乾元節上壽的做法。第二天即四月十五（庚戌），他任命流放官員林獻可為三班奉職。明道初年即去年，林獻可曾上言請求太後還政，太後一怒之下將他流放到嶺南。這時宋仁宗特別錄用了他。

四月十七（壬子），群臣上表請求宋仁宗登禦正殿，但他不肯；表章接連上了三次，宋仁宗這才答允。他下詔說：“朝廷內外，包括臣僚、宗戚、命婦，均不得靠進獻以祈求恩澤，也不得通過親戚上呈表章。”並停止修建寺觀。宋仁宗親政之後，開始裁抑那些心存僥幸的人，朝廷內外無不為此喜悅。

次日，宋仁宗召應天府知府宋綬和同判陳州範仲淹趕赴宮闕。

當初，太後稱製時，宦官江德明、羅崇勳、任守忠等人互相勾結，經常因他人請托向太後要求，權勢和寵幸頗為隆盛。參知政事薛奎上言，說如果不將他們罷黜逐出朝廷，恐怕會成為禍亂根源。宋仁宗不想暴露他們的罪狀，隻是在四月二十一（丙辰）將內侍江德明等人罷黜到朝外。

四月二十四（己未），宋仁宗將宰相呂夷簡罷免，改任他為武勝節度使，帶著同平章事頭銜出判澶州；將樞密使張耆罷免，改任他為左仆射兼護國節度使，出判許州，很快又改到陳州；將樞密副使夏竦罷免，改任他為禮部尚書兼襄州知州，很快又改到潁州；將參知政事陳堯佐罷免，改任他為戶部侍郎兼知永興軍；將樞密副使範雍罷免，改任他為戶部侍郎兼荊南府知府，很快又改到揚州，接著又改到陝州；將樞密副使趙稹罷免，改任他為尚書左丞兼河中府知府；將參知政事晏殊罷免，改任他為禮部尚書兼江寧府知府，很快改到亳州。

宋仁宗開始親政時，呂夷簡上呈親手疏奏，講到八件大事，叫做“正朝綱，塞邪徑，禁賄賂，辨佞壬，絕女謁，疏近習，罷力役，節冗費”。他的奏折語氣激切。宋仁宗和呂夷簡密謀，覺得張耆和夏竦等人都是劉太後所任用的，因此想將他們全都罷免。退朝後，他將此事告訴郭皇後，郭後說：“難道就呂夷簡獨獨沒有依附太後？隻是他為人機巧，善於應變而已。”因此宋仁宗將呂夷簡等人也都一道罷免了。當朝廷宣製時，呂夷簡作為首相在朝廷領頭押班。當聽到唱他的名字時，呂夷簡大吃一驚，不知是什麽緣故。呂夷簡平時跟內侍副都知閻文應關係密切，因此讓他到禁中去了解怎麽回事。許久後他才知道事情都是由郭後引起的。

也在四月二十四這天，宋仁宗為宰臣張士遜加昭文館大學士和監修國史；為資政殿大學士、工部尚書、判都省李迪加同平章事和集賢殿大學士；為戶部侍郎王隨加參知政事。他還任命禮部侍郎兼代理三司使事李諮為樞密副使；步軍副都指揮使王德用為檢校太保兼簽署樞密院事。

當初，劉太後臨朝聽政時，有人請求內宮降敕補任軍職。王德用說：“補任軍職官吏屬於軍政。膽敢以此幹預軍政，朝廷不能讓步。”太後一定要補任，但王德用堅持不肯奉詔。太後最後也算了。宋仁宗在查閱劉太後閣中文簡時，看到王德用的這道奏折，感到非常驚奇，覺得他可以重用，所以提擢他任樞密。王德用謝恩道：“臣是武人，待罪在行伍之間，不足以擔當大任。”宋仁宗派使者催促他到樞密院上任。

同時，宋仁宗任命代理禦史中丞蔡齊為龍圖閣學士兼代理三司使事；天章閣待製範諷為右諫議大夫兼代理禦史中丞。

當時有流言蜚語，說荊王趙元儼要成為天下兵馬都元帥。朝廷下令逮捕散布流言的人，將他們關進監獄，入獄的多達數百人。蔡齊負責尋找流言的元凶。宋仁宗催促得很急，蔡齊說：“小民無知，不值得治罪。況且這麽做也不好讓荊王安心。”一晚上接連上了三道奏疏。宋仁宗恍然大悟，最終隻是鞭笞了幾人而已。

先前，範諷出任青州知州。當時山東鬧旱蝗災害，而前宰相王曾家裏堆積了很多穀粟。範諷派人到他家取出數千斛米去賑濟饑民，並為此請求朝廷派使者去安撫王曾。這時朝廷召範諷回朝擔任禦史中丞。他在青州不到一年。

同時，宋仁宗任命太常博士兼秘閣校理範仲淹為右司諫。範仲淹最初聽說劉太後遺誥讓皇太妃楊氏為皇太後，參與決策軍國大事時，當即上疏說：“太後是母親的名號。自古以來從無因保育而代立的人。如今一太後駕崩，又要立一太後，天下人會懷疑陛下不可一日沒有母後的協助。”當時已刪去遺誥裏太後參決政事等語言，然而太後的名號卻沒有改變，隻是停止冊命儀式而已。

宋仁宗還將殿中丞兼吉州知州方仲弓降為太子中舍兼監豐國監。當初，方仲弓請求依照唐朝武後的先例建立劉氏七廟。劉太後見了他的奏折後，憤怒地說：“我不作此對不起祖宗的事！”將奏折撕裂後摔在地上，但依然起用他為吉州知州。宋仁宗因已經有過多次大赦，所以也隻是輕微責罰了他。

四月二十七（壬戌），宋仁宗在劉太後死後首次登禦崇政殿，並任命張士遜為山陵使兼園陵使。次日，朝廷為劉太後上諡號為莊獻明肅（後改章獻明肅）。依照舊製，皇後的諡號隻有二字；稱製加四字就是這時才開始的。朝廷也追諡宋仁作生母李太後為莊懿（後改章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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