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十三：德宗求治之五：振武留後張光晟屠殺回紇人與成德節度使李寶臣去世

建中元年即公元780年七月初，唐德宗李適派宦官到忠州將被貶到那裏的理財名臣劉晏縊殺了，然後於七月二十七（己醜）下詔賜劉晏死。天下人無不為劉晏喊冤。

八月初三（甲午），振武留後張光晟殺了回紇使者突董等九百餘人。突董是武義可汗頓莫賀的叔父。唐代宗時，九姓胡人常冒用回紇人的名字，雜居在京師，放縱暴虐，亂發橫財，和回紇人一道成為官府和民間的禍患。唐德宗即位後，命令突董帶領他的全部門徒歸國，攜帶的貨物輜重非常盛大。到了振武時，他們在那裏滯留了數月，要求官府給他們提供食宿和其他方便，每天要吃肉千斤，其他東西也類似。他還放縱砍柴和放牧的胡人殘暴地踐踏當地的果園莊稼，害苦了振武百姓。張光晟想殺了這幫回紇人，奪取他們的輜重，但害怕他們人多勢強，所以不敢發作。九姓胡人得知他們的族人被新登基的可汗屠殺，很多都在半路逃亡。突董因此防範得十分嚴密，九姓胡人無法逃亡，又不敢回歸回紇。其中有些人便秘密獻策給張光晟，請求他殺了回紇人。張光晟得知他們內部分化，喜出望外，便答應了。唐德宗因為當年作為皇子出使回紇遭受的恥辱，心裏痛恨回紇人。張光晟知道他的心思，便奏稱說：“回紇本來種族數量不多，無非憑籍九姓群胡才變得強盛而已。如今聽說他們自相魚肉，頓莫賀剛成為新可汗，移地健（即被頓莫賀殺掉的登裏可汗）卻還有個孽子（庶子）。此外，他們的國相和梅録各自擁兵數千人，互相攻打，國家尚未安定。他們沒有錢財則不能驅使部眾，陛下如果不趁此機會將他們除掉，反而把人和財產都放歸回紇，那正是所謂‘借寇兵齎盜糧（借給賊寇兵馬，資助強盜糧食）’。臣請求把他們都殺了。”張光晟上了三道奏折，但唐德宗還是不答應。張光晟於是派副將經過回紇人住宿的館舍門前，故意對他們粗魯無禮。突董勃然大怒，拿下那名副將，將他鞭打了幾十下。張光晟於是據理率軍襲擊，將回紇人連同群胡全都殺了，把屍體聚集堆成一座京觀。他隻留下兩個胡人，讓他們回國作證，說：“回紇鞭打侮辱大將，並且陰謀襲擊占據振武。所以我不得不先下手殺了他們。”張光晟還繳獲了一千多駝馬和十萬匹繒錦。

事件發生後，唐德宗內征張光晟為右金吾將軍，讓彭令芳取代他，然後派宦官王嘉祥到回紇去，贈送他們錢幣和致歉的書信。回紇請求得到專擅殺人的領頭，為突董他們複仇。唐德宗因此將張光晟貶為睦王傅，想以此安慰回紇人。

八月初四（乙未），唐德宗任命河中、晉、絳觀察使杜亞為睦州刺史。

八月十六（丁未），唐德宗加授盧龍、隴右、涇原節度使朱泚兼中書令，照樣兼任盧龍和隴右節度使。他任命舒王李謨為四鎮和北庭行營、涇原節度大使，任命涇州牙前兵馬使河中人姚令言為留後（《舊唐書》說任命尚書右丞孟皞為涇州刺史，負責留後）。李謨是唐代宗次子李邈的兒子，很早就成了孤兒，唐德宗將他當做兒子收養。

同時，東僰烏蠻人派人來朝貢。

八月二十二（癸醜，《舊唐書》說八月二十六丁巳，唐德宗遙尊母親沈氏為皇太後。估計追贈太後宗親應在同時或之後），唐德宗下詔追贈太後的父親、祖父、兄弟為官。其他太後宗族的男女拜官封邑，得到誥命告身的總共有一百二十七人。宦官用馬車載著這些誥命告身到他們家裏賜給他們。

八月二十七（戊午），唐德宗任命吏部尚書顏真卿為太子少師，依然擔任禮儀使；同時改封嗣舒王李藻為嗣郢王。

九月初七（戊辰），負責度支的韓洄奏請在商州的紅崖冶洛源監設置十座鼓風爐鑄錢。江淮七監每鑄一千錢就得花費二千文，韓洄因此請求將它們都撤銷了。唐德宗準奏。

九月十八（己卯），長安出現罕見的驚雷。

九月二十一（壬午），將作大匠上奏，說宣政殿的廊廡損壞。然而十月是魁岡（指北鬥星的鬥魁和天岡二星），不利修造。唐德宗說：“隻要不妨礙公事，傷害民眾，那就是吉日。哪裏用得著看是什麽時日！”當即命令派人修複。

唐代宗大曆以前，租賦的出納和供給都沒有章法，長吏得以專權，加上元載和王縉當政，賄賂公行；朝廷在全國將近二十年沒有懲處過貪官汙吏。惟有江西觀察使路嗣恭審理處罰了虔州刺史源敷翰，將他判處流放。唐德宗覺得宣歙觀察使薛邕為人文雅，是朝廷舊臣，便內征他出任左丞。薛邕離開宣州時，盜竊和隱瞞了官府財物數以巨萬計，結果被殿中侍禦史員宇揭發出來。冬十月初九（己亥，《舊唐書》作十月初四甲午），唐德宗將薛邕貶為連山尉。於是州縣官員開始敬畏朝廷的法典，不敢放縱任為。

十月十五（乙巳），太子少傅昌化郡王白孝德去世。白孝德是安西胡人，驍悍而有膽力。乾元中年（759），他擔任李光弼的偏裨將領。史思明進攻河陽時，派驍將劉龍仙率領鐵騎五千在城下挑戰。劉龍仙仗恃自己的敏捷勇猛，翹起右足放在馬鬛上，謾罵李光弼。李光弼登城眺望，然後環顧諸將問道：“誰可去把他拿下？”仆固懷恩請求出行，李光弼說：“這並非大將該做的事。”接著往下挑選。他身邊隨從推薦說：“可以讓白孝德去。”李光弼於是把白孝德找到跟前，問他道：“你行嗎？”白孝德說：“沒問題。”李光弼問他：“需要多少士兵？”白孝德說：“自己一人去就行了。”李光弼讚賞他的豪壯，但還是問他需要什麽。白孝德說：“那就選派五十騎在軍門作為後繼，並請大軍擊鼓呐喊，增加氣勢。其他就不用了。”李光弼拍著他的背，讓他出去了。白孝德挾著兩根長矛，策馬截流涉過河水。過了一半時，仆固懷恩向李光弼祝賀道：“成了。”李光弼問道：“他還沒到敵陣前麵，怎麽知道就成了？”仆固懷恩說：“看他攬著馬轡得心應手的樣子，絕對沒有問題。”劉龍仙見白孝德獨自前來，毫不在乎，照樣把右足架在馬鬛上。白孝德靠近時，他準備有所動作，但白孝德搖手示意他不要動。劉龍仙不懂是什麽意思，便沒動。白孝德向他呼喊道：“侍中（即李光弼）派我來致辭，沒其他意思。”劉龍仙於是上前十步和他對話，照樣一口髒話地謾罵。白孝德停下馬來，尋找機會，然後圓睜雙眼喊道：“賊人認識我嗎？”劉龍仙問道：“你是誰？”白孝德喊道：“我就是國家的大將白孝德！”劉龍仙罵道：“是何方豬狗！”白孝德大吼一聲，持矛躍馬猛衝上去和他搏鬥。河陽城上擊鼓呐喊，五十騎兵相繼進發。劉龍仙看勢頭不妙，又來不及放箭，隻好環繞著河堤逃跑。白孝德追上一刀砍下他的腦袋，帶著回歸，叛軍大為驚駭。後來，白孝德因累次戰功官至安西北庭行營節度使和鄜坊邠寧節度使，還曾出任檢校刑部尚書，封昌化郡王。他後來因家人去世而離職，服喪後起複舊官。大曆十四年（779）九月，他轉為太子少傅。這時他病故，終年六十六歲。朝廷追贈他為太子太保。

唐德宗剛即位時，疏遠排斥宦官，親任朝廷士人。然而張涉以儒者入侍，薛邕以文雅登朝，卻都相繼因為貪贓遭到貶斥。宦官和武將因此得到借口說：“南牙的文臣動不動就貪贓數以巨萬，卻以為是我們弄髒弄亂了天下。他們豈不是欺君罔上嗎！”於是唐德宗心裏也開始懷疑，不知應當依靠和信任什麽人。

中書舍人高參請求分派太後的沈家人到各地去尋找太後。十月二十四（甲寅，通鑒和《舊唐書》均作十月庚寅，但十月沒有庚寅），唐德宗任命睦王李述為奉迎使，工部尚書喬琳為副使，又任命沈家四人為判官，和宦官們分別前往各道去尋找沈太後。

十一月初一（辛酉），唐德宗在宣政殿接見各地派來的朝集使以及貢使。自從安史之亂以來，全國各地的州府基本不上呈地方統計簿冊，朝廷內外大臣沒在一起朝會，已經長達二十五年，到這時才開始恢複舊製。這年各州府前來的朝集使有一百七十三人。朝廷首次下令，在待製官之外，另選兩名朝集使輪番值日，以備朝廷隨時向他們征求時政得失的意見，和了解民間的疾苦。

十一月初五（乙醜），唐德宗追贈被害的複唐五王敬暉等人的官爵，又追贈張九齡為司徒，鍾紹京為太子太傅。

十一月十八（戊寅），唐德宗首次讓有官職的親王出閣赴任。

按照先前的習慣，公主下嫁時，公婆要對她下拜，而公主不用回禮答謝。唐德宗命令禮官製定公主拜見公婆以及夫君的叔伯、兄長、姐姐的禮儀，規定公婆坐在中堂，各位伯父和叔父、兄長和姐姐站立在東序，就像平常家人那樣接受公主的拜禮。有位縣主（即親王女兒）將要出嫁，選擇了一個丁醜日。那天，唐德宗的堂妹病故，唐德宗因此下令她取消婚禮。有司上奏說：“婚禮的安排都已完備，況且一般不會因殤服而取消婚禮。”唐德宗說：“你們舍不得婚禮的費用，我更舍不得違背禮法。”最終還是取消了婚禮。唐肅宗至德（756）以來，國家多事，很多公主、郡主、縣主都無法及時出嫁，不少都白發了還居住在禁中，也有十年見不到天子的。唐德宗這時開始引見諸位宗室女人，向年尊的致敬，向低輩的慰問，全讓她們出嫁了。送給她們的嫁妝，不論大小，他都必須親眼過目。十一月十九（己卯）和二十兩天裏，唐德宗將長期住在諸王庭院尚未出嫁的嶽陽等十一位縣主，都以禮嫁了出去。

吐蕃人見到韋倫又出使前來，更加高興。十二月初一（辛卯），韋倫回到朝廷。吐蕃派相國論欽明思等五十五人跟隨他到長安，貢獻地方特產，為兩國修好。

十二月初七（丁酉），唐德宗讓有司部門詳定開國以來將相功臣房玄齡等一百八十七人的地位，根功績分為三等。

這年戶部統計全國登記的交稅戶籍有三百八萬五千七十六，征募的兵員有七十六萬八千多人，朝廷收入的稅錢共有一千零八十九萬八千多緡（《舊唐書》說賦入是一千三百零五萬六千七十貫，還不包括鹽利），穀物二百十五萬七千多斛。也在這年，唐德宗冊封太子母親王氏為淑妃。

這年冬季沒雪。但黃河、滹沱、易水都曾經泛濫過。

建中二年即公元781年春正月初九（戊辰），成德節度使李寶臣去世。李寶臣是範陽城旁的奚族人，前範陽將領張巢高收養的假子，所以最初姓張名忠誌。他幼年時就善於騎射，節度使安祿山選他為射生官。天寶中年，他跟隨安祿山入朝，唐玄宗將他留下作為射生子弟，得以出入禁中。當安祿山反叛時，張忠誌逃回範陽。安祿山非常高興，收他為假子，改姓安，常讓他在帳中聽差。安祿山將要起兵直逼宮闕時，派張忠誌率領驍騎八千人進入太原，劫持了太原尹楊光翽。張忠誌挾著楊光翽騎馬跑出太原，上萬官軍追趕，但都不敢靠近他。安祿山派他統帥精兵，扼守井陘路，駐紮在土門。安祿山死後，他兒子安慶緒任命張忠誌為恒州刺史。九節度使大軍將安慶緒包圍在相州時，張忠誌怕了，獻上印章歸降朝廷。唐肅宗因此授任他為恒州刺史。當史思明重新渡過黃河時，又授任張忠誌為工部尚書、恒州刺史、恒趙節度使，讓他統領三萬部眾守衛常山。史思明敗了後，張忠誌不再接受他兒子史朝義的命令，並打開土門路接納王師。河北朔方一帶平定後，張忠誌與李懷仙、薛嵩、田承嗣各自在自己的地盤上歸降朝廷。朝廷還賜給他們鐵券，發誓讓他們不死，並授任張忠誌為開府儀同三司、檢校禮部尚書、恒州刺史，實封二百戶食邑，仍舊擔任節度使。朝廷還將恒州改為成德軍，賜張忠誌姓名叫李寶臣。

當時李寶臣擁有恒、定、易、趙、深、冀六州的地盤，後來又得到滄州，擁有步卒五萬和騎兵五千，當時在河北朔方一帶的藩帥中首屈一指。李寶臣將七州的租賦全給了自己，所以軍用充實。他還招募亡命之徒，修繕兵仗，與薛嵩、田承嗣、李正己、梁崇義等人勾結甚至聯姻，互為表裏，打算將領地世代傳給子孫。他擅自任命官吏，從不稟承朝旨，也不上繳租賦。當初天寶中年時，全國各個州郡都鑄銅塑造唐玄宗的真容，就像佛像那樣。安史之亂期間，叛軍每到一處，總是將唐玄宗的銅像熔毀掉，而隻有恒州還保留著。唐肅宗因此賜給他實封百戶食邑。

當初李寶臣和李正己都被田承嗣看不起。李寶臣的弟弟李寶正娶了田承嗣的女兒。他在魏州和田承嗣的兒子田維打馬球時，李寶正的馬突然驚起，不小心撞死了田維。田承嗣怒不可遏，將李寶正關起來，然後告訴李寶臣。李寶臣派人向他謝罪，說沒管教好弟弟，並送了田承嗣一根拐杖讓他教訓李寶正。田承嗣居然將李寶正鞭殺了。因此雙方關係惡化。

大曆十年（775），李寶臣和李正己都上奏指控田承嗣謀反，請求出兵討伐。唐代宗也想讓他們互相爭鬥，便同意了。當時幽州節度留後朱滔對朝廷還算恭順，唐代宗便下詔讓朱滔和李寶臣以及太原的駐軍去攻打田承嗣的北部，讓李正己與滑亳、河陽、江淮的駐軍去攻打他的南部。李寶臣和李正己在棗強會師，用牛肉和酒水犒勞將士，還頒發獎賞。李寶臣軍隊得到的獎賞豐厚，而李正己軍隊得到的較少。會師結束後，李正己軍中士兵很不滿意，軍心浮動。李正己得知後，怕會發生嘩變，當即就撤退了。結果隻剩下李寶臣和朱滔共同攻打田承嗣的滄州，所以長期無法攻下。當時田承嗣派心腹大將盧子期攻打邢州。城池即將陷落時，李寶臣派精兵赴援，打敗並生擒了盧子期，將他獻給朝廷。河南諸將又在陳留擊潰田承嗣侄兒田悅，李正己則攻下了田承嗣的德州，並派大軍兵臨其境，還定下日期準備進討。田承嗣大為恐懼，因此請求李寶臣叢中調解，但李寶臣不肯。

當初，李正己準備出兵之前，曾派人前往魏州奉勸，但被田承嗣扣壓了。到這時，田承嗣用厚禮將使者送回，並派人偕行，詳細列出他境內的戶口和兵糧數目，說要全送給李正己。他還派人轉告他說：“我田承嗣老了，今年八十六（《舊唐書》田承嗣傳記說他死時才七十多），形體支離，沒多少時日了。自己的兒子們都不行，田悅也很孱弱，不足以保住身後的家業。今天我所擁有的，隻不過為明公守著而已，何足有辱明公的師旅前來討伐！”他還讓李正己的使者坐在廳堂上，麵向南，自己向他下拜，將書信交給他。他還讓人畫了李正己的圖形，焚香下拜，猶如神祗。他還跟人說：“李正己真是位聖人！”李正己得知後，非常高興，因此不再進軍。其他官軍因此也不敢進發。

田承嗣穩住李正己之後，就沒了南顧之憂。他又知道範陽是李寶臣的故鄉，他在那裏生長，因此常想得到範陽。於是他暗地裏讓人書寫了讖文在一塊石頭上，然後偷偷將石頭埋在李寶臣境內，指使風水先生去告訴他說：“這地帶有玉氣。”李寶臣於是派人掘地，得到了那塊石頭，上麵有讖文說：“二帝同功勢萬全，將田作伴入幽燕。”二帝指的是李寶臣和李正己。田承嗣又指使說客去暗示他說：“明公和朱滔共同舉兵，取打我的滄州。即使得到了它，也應當歸於朝廷，並非明公所有。明公果真能夠舍棄田承嗣的罪過，他請求將滄州奉獻給明公，那時不用打仗就能得到。他還希望派兵奪取範陽，為自己贖罪。明公可以率領騎兵作為前驅，田承嗣將率領步卒隨從。這是萬全之勢。”李寶臣喜出望外，以為這事跟讖文上說的完全吻合，因此開始和田承嗣通謀，不再進攻滄州。李寶臣於是暗中想奪取範陽，田承嗣也陳兵在幽州邊境。李寶臣跟朱滔使者說：“我聽說朱公的相貌如神，能夠見識見識嗎？希望朱公讓人畫個真容給我看看，行嗎？”朱滔於是讓人畫了自己的圖像送給他。李寶臣將他的圖像掛在射堂，讓部將們認清他的臉孔，說：“朱公難道不就是個神人嗎！”改天，朱滔出營，李寶臣秘密挑選精卒去劫持他，並告戒領頭部將說：“一定要拿下相貌就像射堂懸掛的那人。”當時，朱滔軍隊沒料到會和李寶臣發生衝突，所以朱滔在瓦橋戰敗。朱滔急忙換上其他將領的軍服，因而沒被認出，這才得免一死。田承嗣得知李寶臣和朱滔交鋒，他們的矛盾已經形成，於是從幽州邊境撤軍，並派人去告知李寶臣說：“河內有緊急情況，沒有閑暇陪伴明公。石上的讖文，隻是我跟你開玩笑而已！”李寶臣既慚愧又憤怒，但也隻好撤退，打消了奪取範陽的主意。

李寶臣後來升遷左仆射，封隴西郡王、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唐德宗即位後，拜他為司空兼太子太傅。李寶臣名位很高，又擅權一方，所以一心都想背叛朝廷。有妖人偽造讖語，說李寶臣終究會得到皇位。李寶臣於是大搞符瑞和靈芝朱草，讓人書寫朱書符。他又在秘室裏齋戒築壇，並在壇上安置金匜和玉斝（都是盛酒祭祀的器皿），說什麽“甘露神酒會從裏麵自行出來”。他又擅自刻玉為印，用金粉填寫文字，然後告訴境內吏民說：“天降靈瑞，非予所求，不祈而至。”將吏們都不敢說什麽。妖人擔心自己的詐騙行為被識破，便騙李寶臣說：“相公必須喝下甘露湯，那時天神就會即刻下降。”李寶臣答應了。妖人於是將有毒的烏頭放在湯裏。李寶臣喝下後，三天後就死了，終年六十四歲。唐德宗還為他取消三天朝會，冊贈他為太保。他有三個兒子：李惟嶽、李惟誠、李惟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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