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擔任過中共政治局常委的周永康出了問題之後,中國石油大學忙不疊地把這位昔日顯赫一時今日風光不再的校友的題字從顯要位置上拆除,還大學門麵以清新的麵貌。我個人覺得這個動作挺好,就像美國大城市清除塗鴉一樣令人心情愉悅,隻是晚了一些,應該早點拆除,甚至壓根兒就不應該把這位校友的題字費那麽大勁弄到門麵上,因為周永康的那兩把刷子實在拿不出手,根本也談不上書法,類別上跟塗鴉差不多。
周永康題字。(網絡圖片)
書法是中華傳統文化瑰寶之一。試問,世界上有哪一個國家的文字同時可以當做信息傳遞工具和藝術表現形式之一的呢?隻有中國的漢字兼具這兩種功能,其他文字都不兼具這兩種功能。所以,我們在寫漢字的時候,同時考慮到書法,意識中有責任維護書法的形象和尊嚴。
幾千年來,中國書法的魅力延續影響著帝王達官以及文人百姓,書法藝術妙趣無窮,但凡有點文化的,都會認為書法所帶出來的氣場,既是個人的門麵,也能代表這一個人的修養。遠的不說,清朝的乾隆皇帝就寫得一手好書法,雖然略顯拘謹了點兒,仍可算得上是位書法大家。我們佩服乾隆皇帝書法造詣的同時,也佩服他能把藝術與政治分開來。
中國古代有三大奸臣書法家,蔡京、秦檜、嚴嵩。所謂的“蘇黃米蔡”中的“蔡”傳說本應是蔡京,但由於他的名聲不好,後人把“蔡襄”推上去頂了包。蔡京和秦檜都是宋代的,嚴嵩是明代的,除了奸臣的身份,都是頂級的書法家。清代京城有順天府鄉試的貢院,順天府鄉試為“北闈”,乃天下鄉試第一,皇帝都特別重視,主考官也都是尚書銜的大官人。可這個貢院的大殿匾額上的“至公堂”三個大字,是由嚴嵩所書的。
這樣一個為朝廷選拔俊才的堂皇之所,懸掛的竟然是大奸臣題寫的匾額,誰也會覺得不舒服。乾隆爺想把它換掉,便命滿朝能書者寫這三個大字,他自己作為喜好舞文弄墨的天子,也寫了好幾遍。然而他發現,自己的禦筆和其他人寫的,都比不過嚴嵩,隻好作罷,仍然讓奸臣的字繼續高高懸掛在貢院裏。
這個故事也許有不為人知的一麵。清代人才濟濟,書法技藝高於乾隆的當然不在少數,但大家都礙於情麵,不願意或者說不敢寫出比皇帝更漂亮的“至公堂”三個字,給皇帝一個展示書法水平的空間和機會。更重要的,大家都知道乾隆爺喜怒無常,高興的時候,騎在他身上都沒事,不高興的時候,說不定就給你辦個學習班,發起脾氣來,說雙規就把你雙規嘍。因此,大臣們縱然有能寫出好字的,呈上來的也都看上去不如乾隆寫的漂亮。令人欣慰的是,乾隆帝有自知之明,覺得連他自己也幹不過嚴嵩的書法,幹脆就不折騰了。
這個故事提醒我們,假如周永康的書法真是讓人拍案叫絕,那筆字還是值得珍藏的,不管他出了什麽問題,也沒有必要摘下來。可惜的是,周永康的字讓人看了不是享受,而是忍受。早摘下來比晚摘下來好。相比之下,王立軍的書法卻是值得欣賞的,李天一的書法是值得誇贊的,毛澤東的書法是懷素狂草的典型,很有味道,讓人百看不厭,蔣中正的書法循規蹈矩,華國鋒的書法是剛剛起步於臨顏真卿帖的水平,顯得出他敦厚老實的個性,於右任的書法在當今書法藝術拍賣市場都能占一席之地……
在中國當了官的,尤其是當了大官的,如果您的書法有些功底,不妨拿出來秀一秀;如果隻會寫字而對書法一竅不通,奉勸您少在公眾場合塗鴉,別糟蹋了“書法”這兩個字。
乾隆題字“三希堂”。(網絡圖片)
毛澤東書法《沁園春·雪》。(網絡圖片)
書聖於右任書法。(網絡圖片)
華國鋒書法。(網絡圖片)
蔣中正書法。(網絡圖片)
郭沫若為榮寶齋題匾。(網絡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