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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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係列十二:代宗為政之二十:鳳翔李抱真病逝與唐代宗誅殺元載和貶黜王縉

(2018-02-07 08:02:16) 下一個


大曆十二年即公元777春正月初八(辛酉),唐代宗任命四鎮北庭涇原節度副使、知節度使事、張掖郡王段秀實為涇州刺史、兼禦史大夫,出任本州團練使。同時,月亮蓋住軒轅星宿。渤海國派使者敬獻日本國舞女十一人。


正月二十(癸酉)夜裏,月亮蓋住心宿前的大星,又進入南鬥魁。同時,京師幹旱,唐代宗分別派人到各處祈禱求雨。


二月初六(戊子),唐代宗任命淄青節度使李正己的兒子李納為青州刺史,出任淄青節度留後。二月二十五(丁未),他任命朗州刺史李國清為黔州刺史兼經略招討觀察使。


三月初三(乙卯),兵部尚書和同平章事兼鳳翔、懷澤潞、秦隴節度使、上柱國、涼國公李抱玉去世。李抱玉是唐高祖李淵的武德功臣安興貴的後裔。他家世代居住在河西,善於豢養名馬,為當時人們稱道。他的堂兄弟們,有的遷居京華,學習文儒,與士人通婚,因此也染上了士大夫的風尚。李抱玉少年時生長在西州,喜好騎射,經常跟從軍府出征,沉著剛毅,頗有謀略,而且小心忠謹。


乾元初年(758),太尉李光弼聘用他為偏裨,他由此屢建功勳,因而知名。乾元二年,他由特進、右羽林軍大將軍、知軍事的職位上升遷鴻臚卿員外置同正員,持節全權負責鄭州諸軍事,兼鄭州刺史、攝理禦史中丞、鄭陳潁亳四州節度使。當時史思明攻陷洛陽,李光弼守衛河陽,叛軍的勢力正十分強盛。李光弼問李抱玉說:“將軍能為我守南城兩天嗎?”李抱玉問道:“過期了援兵還不來怎麽辦?”李光弼說:“過期了救援還沒來的話,任你棄城離去。”叛軍大將周摯帶領安太清和徐黃玉等人先登上南城,眼看城池即將失陷,李抱玉於是騙他們說:“我已經沒有軍糧了,明天就當投降。”叛軍喜出望外,便收軍等待。李抱玉趁機修複了破損的城牆以及其他防備,次日繼續堅壁請戰。叛軍因為受騙而非常憤怒,加緊攻城。李抱玉出奇兵裏外夾攻,殺死殺傷了很多敵兵,周摯不得不撤退。李光弼自己帶兵在中潬城,周摯於是舍棄南城,轉去攻打中潬,但也無法取勝,隻好整肅大軍準備攻打北城。李光弼帶兵出戰,擊潰了他。在固守河陽和收複懷州的多場戰役中,李抱玉都功居第一,因此升遷澤州刺史、兼禦史中丞。唐代宗即位後,提拔他為澤潞節度使、潞州大都督府長史、兼禦史大夫,加領陳、鄭二州,還升遷兵部尚書。李抱玉上言說:“臣的籍貫在涼州,本姓安氏。但因為安祿山叛逆,臣恥與他同姓。先前即至德二年(757)五月,承蒙先帝恩賜臣姓李氏。今天臣請求更改籍貫,歸屬京兆府長安縣。”朝廷答應了,因此李抱玉的整個宗族都被賜國姓。


廣德元年(763)冬,吐蕃入寇京師,唐代宗跑到陝州避難。各支部隊潰散的士卒以及村閭亡命之徒相聚為盜,在京城南麵子午等五穀害苦了地方居民。朝廷派薛景仙作為五穀使領兵去招討,但好幾個月也無法取勝。朝廷於是下詔任命李抱玉兼任鳳翔節度使,帶兵出討。李抱玉探知賊帥出沒的地方,便先派兵進駐各個山穀,然後設奇計,暗中派出數百精銳輕騎從洋州南進,攻打群盜。賊帥高玉正和其他頭目相會,結果被李抱玉派出的精銳數十人給奇襲後生擒了。接著他大規模搜尋賊黨,把他們都殺了,其餘的從犯則不討自潰。十來天裏五穀的動亂就被平定了。李抱玉因功升遷司空,其它職位不變。當時吐蕃軍隊每年都侵犯邊境,唐代宗因為岐陽是國家的大西門,便把它交給李抱玉,對他極為寄托,恩寵無比,並升遷他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又兼山南西道節度使、河西隴右山南西道副元帥、判梁州事,連統三道節製,兼領鳳翔、潞、梁三大府,官秩等同三公。李抱玉覺得自己的責任和地位過重,於是上疏懇切辭讓司空以及山南西道節度使、判梁州事等職位,請求退而改授兵部尚書。唐代宗嘉許他的謙讓,也同意了。李抱雲出鎮鳳翔共十多年,雖然沒有攻破胡虜的大功,但能禁止士卒強暴,安撫當地民眾,頗為當時人們稱道。這時他去世,唐代宗深為哀悼,並為他取消三天朝會,追贈他為太保。


李抱玉死後,他弟弟(《舊唐書》作堂弟)李抱真仍然擔任懷澤潞留後。


三月初十(壬戌),月亮進入太微。


三月十一(癸亥),唐代宗任命太原少尹、河東節度行軍司馬、權知河東留後鮑防為太原尹、禦史大夫,出任北都留守和河東節度使。鮑防是襄州人。


三月十六(戊辰)夜裏,月亮逼近心宿的前星。


田承嗣最終並未入朝,又派兵協助李靈曜,唐代宗所以又命令派兵出討。田承嗣於是重新上表謝罪。唐代宗對他也無可奈何,隻好在三月十八(庚午)恢複了田承嗣的所有官爵,包括魏博節度使,還叫他不必入朝。田承嗣的侄兒田悅和兒子田綰、田緒、田綸也都恢複了原來的官職。


中書侍郎兼同平章事元載專橫跋扈,而黃門侍郎兼同平章事王縉又完全投靠他,兩人都十分貪婪。元載妻子王氏及其兒子元伯和和元仲武,王縉弟弟和妹妹,以及出入他們家門的尼姑,都爭相收納賄賂。他倆又將政事交給手下的官吏。想求得進位的士人,如不結交元載他們的子弟以及主書卓英倩等人,就毫無晉升的門路。唐代宗含怒地容忍了他們多年,但元載和王縉怙惡不悛。


唐代宗想要殺掉他倆,但擔心身邊的人泄漏機密,又沒有其他人好商量,隻好單獨和左金吾大將軍吳湊商議。吳湊是唐代宗的舅舅。剛好有人告發,說元載和王縉在夜裏設道壇做法事,圖謀不軌。三月二十八(庚辰),唐代宗登上延英殿,命令吳湊當場在政事堂收捕元載和王縉,將他們拘留在本所;同時也收捕了中書主事卓英倩和李待榮,以及元載兒子元仲武和元季能等人,將他們關進監獄。唐代宗命令吏部尚書劉晏調查這事。劉晏因為元載受任多年,樹立的黨羽布滿天下,所以不敢專斷,請求和其他官員一同辦理。唐代宗於是下敕,讓禦史大夫李涵、右散騎常侍蕭昕、兵部侍郎袁傪、禮部侍郎常袞、諫議大夫杜亞一同審理此案。寫在紙上審訊的問題都出自禁中。唐代宗還派宦官去責問元載他們私下做的不可告人的勾當,元載和王縉全都伏罪。當天,唐代宗先將負責內侍省事務的左衛將軍董秀在禁中用棍杖打死。次日(辛巳)他下製賜元載在萬年縣監獄自盡。敕令說:


“任用直臣,除去奸邪,是高懸在上的帝王明典;獎勵為善,懲戒為惡,是急於時世的朝廷大政。朕對鼎柱大臣的期望,寄非其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元載,性格頗為奸回,行跡亦非正直。他得到非分的寵遇,很早就拜相專權。要說輔弼的功勞,他不能安國經邦;要說挾邪的野心,他經常欺君罔上。他暗中依靠妖巫,夜裏潛行解禱,用圖讖以求非份之想,妄想躲過朝廷法典。他貪贓納賄,買賣官秩。他的凶妻殘忍害人,他的暴子侵牟百姓,然而他毫無提防,縱容他們恣意淩虐。他行為乖僻,言辭矯作;內心狠毒,外貌謙恭。他壓抑人才,使他們無以自達。以至朝廷賞罰失誤,全是因他造成。近來朕因為君臣之間,重於有始有終,一直希望他能改邪歸善,所以為他掩蓋劣跡醜行。然而元載毫無悔改之意,卻日益凶殘暴戾。年份既遠,他已經惡貫滿盈。朕將肅政於朝班,使臣屬能申明憲綱。現賜元載自盡。朕涉道猶淺,知人不明,理政的成績尚未彰明,才對群臣造成如此失誤,導致元載受到如此刑辟。朕深為憫惜愧疚。還望群臣勉勵而行,務必止惡勸善。凡是朝廷內外大臣,都在朕的關懷之下。”


元載請求主持他自盡的官員說:“希望能死得快點!”主持者說:“相公還必須多少受點侮辱,千萬別怪罪!”於是脫下自己的髒臭襪子塞進他的嘴,然後殺了他。


元載是鳳翔岐山人,出身本來貧寒微賤。他繼父元景昇曾任員外官,不治理產業,經常居住在岐州。元載母親帶著元載嫁給元景昇,因此元載姓元氏。元載自幼就好學,能寫文章,生性敏惠,博覽諸子百家和經史,尤其精通道書。因為家貧,他徒步參加鄉貢,累上卻不及第。天寶初年,唐玄宗崇奉道教,下詔尋求精通莊、老、文、列四子的學者。元載經過策試被選進高科,授任邠州新平尉。監察禦史韋鎰擔任使臣到黔中監選,聘請元載擔任判官。元載名氣大了些後,升遷大理評事。東都留守苗晉卿又任用他為判官,他接著又升遷大理司直。


唐肅宗即位後,急於軍務,讓各道觀察使等全權隨才擢用他們的部屬。當時元載在江南避難,蘇州刺史兼江東采訪使李希言上表任命元載為副手,唐肅宗於是拜他為祠部員外郎,並升遷洪州刺史。兩京平定後,他入朝出任度支郎中。元載生性機智敏悟,善於奏對,唐肅宗對他十分嘉許,將國家財政委托給他,讓他出使江、淮,都領漕運和陸運的大任,不久又加授他為禦史中丞。幾個月後,唐肅宗又征他入朝,升任戶部侍郎和度支使並諸道轉運使。到了朝廷後,剛好遇上唐肅宗病危。元載和幸臣李輔國關係密切。李輔國妻子元氏,是元載的宗親,因此兩人特別親熱。當時李輔國權傾海內,沒人膽敢違抗他。剛好遇上京尹空缺,李輔國便讓元載兼任京兆尹。元載心想拜相,便到李輔國那裏懇請辭去京尹。李輔國明白他的意思,也就同意了。翌日朝廷就拜元載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照樣兼任度支轉運使。


十天後,唐肅宗晏駕,唐代宗即位。李輔國的權勢更重,他又在唐代宗麵前極力誇獎元載。元載也懂得迎合唐代宗的心意,所以頗得他的恩遇,因此升遷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加授集賢殿大學士,監修國史。不久他又加銀青光祿大夫,封許昌縣子。元載因為度支轉運使職務繁忙瑣碎,責任又重,所以擔心影響了他的名聲,有礙他的相位。他平時和劉晏關係很好,便將錢財穀粟的事務委托給他,推薦劉晏取代自己,元載則給自己加了營田使的頭銜。李輔國罷相後,唐代宗又加授元載為判天下元帥行軍司馬。廣德元年(763),他與宰臣劉晏和裴遵慶一同扈從唐代宗到陝州避難。當唐代宗的禦駕回宮時,裴遵慶的職位全被罷免,而元載得到更多的恩寵。李輔國死後,元載又勾結內侍董秀,給了他很多金銀布帛,並讓主書卓英倩暗中向他通報唐代宗的私下旨意。所以唐代宗的想法,元載都會預先知道,因此每件小事都能迎合唐代宗的心意,說的話也都讓他滿意。唐代宗也日益信任他。元載妻子王氏狠毒暴戾,十分自專。元載出門朝謁時,她總是縱容兒子元伯和等人在外遊玩。上封人(即上密封奏事的人)顧繇將這事奏聞朝廷,但唐代宗當時正非常信任元載,將政事交給他,因此反而歸罪顧繇多管閑事。


內侍魚朝恩仗恃權勢和恩寵,和元載不和,元載很怕他。大曆四年(769)冬,元載密奏魚朝恩專權,圖謀不軌,請求唐代宗除掉他。魚朝恩曆來驕橫,天下人無比痛恨他,唐代宗也很清楚,所以得到元載奏折時,他心裏也很高興。元載於是和北軍大將們聯合同謀,以防萬一。大曆五年三月,魚朝恩伏法被殺。度支使第五琦作為魚朝恩的黨羽受到株連,元載於是兼判度支,更加躊躇滿誌,以為自己有除惡之功,還非議前賢,認為他的文武才略,沒人能夠相比。他在外委托胥吏,在內聽信婦言。他還在長安城裏開辟南北兩座甲第,樓宇宏偉華麗的程度堪稱冠絕當時。他又在近郊蓋起亭台樓榭,所到之處,都帶上帷帳和什器,布置得就像在家裏一般。他在城南膏腴之地蓋的別墅,座座相連,共有幾十所。他雇用的身穿錦羅的婢女奴仆多達一百餘人,行為專恣不法,奢侈僣越,毫無節製。他在江、淮一帶的官府,以及京師各個重要部門,全都排擠忠良,引用貪婪猥褻的親信。凡是潛心求進的小人,不是巴結他的子弟,就是拜謁他的主書。賄賂公行的程度,近年以來從未有過。他和王縉同列相位,而王縉那時正忙著聚斂財富,所以極力和元載搞好關係,因此二人相得甚歡,日益放縱橫行。唐代宗對他的劣跡心知肚明,隻是因為元載在位多年,想保全君臣名分,所以沒有對他下手。元載曾單獨晉見,唐代宗警誡了他,但元載怙惡不悛。


當初,他扈從禦駕從陝州回來,和王縉一同上表,請求把河中府改為中都,讓唐代宗秋末到那裏行幸,到春初再回京,以躲避蕃戎的侵軼。唐代宗起初采納了他的建議,並讓他逐條具體奏聞。自從魚朝恩被殺後,他更加趾高氣揚,於是上表請求修建中都。奏折很長,就不贅述,大略意思是,朝廷可以利用關輔和河東等十州的戶稅,創建一支精兵五萬的軍隊,安排在中都,以威震四方。奏折充滿了信口開河的內容。他自以為唐代宗立即就會準奏,所以暗中派屬吏到河中經營這事。


當時涇州是節度使的治所。大曆八年,蕃戎進入邠寧之後,朝議認為三輔以西,缺乏天險的堅固,而涇州是塊散地,不足為守。元載曾任西州刺史,知道河西和隴右的要害。他在唐代宗麵前指手畫腳說:“如今國家西部邊境是潘源,吐蕃在摧沙堡設有衛戍。原州界於兩者之間。原州又正當西麵邊塞的關口,連接隴山的險固;那裏草肥水美,舊日的堡壘還在。吐蕃人近來拆毀了堡壘的牆垣,廢棄不用。那裏的西麵就是當年監牧的地盤,有著又長又寬的濠塹,重複而且深固。原州雖有早霜,不好種植黍稷,然而平涼就在它的東麵,隻要在那裏的一縣耕種,就足以提供軍糧。臣請求將京西的大軍轉去衛戍原州,利用閑暇修築城池,並貯藏一年的穀粟。吐蕃人夏季大多都在青海放牧,到他們得知我們的計劃後,一個多月已經過去了。如今運輸和築城同時進行的話,不用二十天就可完工。先將郭子儀的大軍移居涇州作為根本。分兵把守石門、木峽、隴山的關隘。從那裏直抵黃河,全是崇山峻嶺,狄寇無法逾越。再安置鳴沙縣和豐安軍作為羽翼,連帶北邊的靈武五城作為外援。然後發動隴右的力量直至安西,這等於是砍斷了西戎(即吐蕃)的小腿,朝廷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元載還畫了那裏的地形圖獻上。元載秘密派人越過隴山,進入原州,測量那裏的井水山泉,估計工程需要的民工,以及車輛畚鍤等挖土築城器具的數量。檢校(代理)左仆射田神功給這事潑冷水,跟唐代宗說:“興師料敵,即使對老將都是很難的事。陛下居然聽取和在乎一介書生的胡言,讓舉國上下去聽他的。這不是誤事嗎?”唐代宗遲疑不決。後來元載獲罪,這事也就算了。


大曆六年時,元載曾具體上奏,要求因事另外下敕授任六品以下文武官員時,敕令出後應讓吏部和兵部當即署名附議,不許再行檢核。唐代宗同意。當時下麵奏報的功勳以及官員任命有很多謬誤,元載一心想要專權,擔心有司部門會對自己的任命駁正,所以提出這一要求。剛好上封人李少良秘密將元載的劣跡醜聞奏聞,被元載發覺。元載於是上奏唐代宗,結果李少良等好幾人都在公府斃命。因此人們在路上都不敢交談,隻能以目示意,更不敢議論元載的不是。他的門庭之內,除非是他的黨羽全不予接待;平素的交友,略有道義的人都被疏遠遺棄。


元載後來的事前麵都已細說,就不贅述了。元載長子元伯和,先前已被貶為揚州兵曹參軍;元載獲罪後,唐代宗命令中使乘驛傳到揚州賜他自盡。次子祠部員外郎元仲武,三子秘書省校書郎元季能,連同元載妻子王氏全被賜死。元載女兒資敬寺尼姑真一則被籍沒到掖庭當女奴。王氏是開元中年河西節度使王忠嗣的女兒,平素以凶殘暴戾聞名,放縱她兒子元伯和等人為虐。元伯和仗恃父親的威勢,唯以聚斂財富,沉迷音樂為能事。


元載在相位多年,權傾四海,外地送來的奇珍異寶,都堆積在他的家門,資產不可勝計,所以元伯和和元仲武等人得以肆無忌憚。輕浮的人士紛紛投靠他的家門,唯恐不及。名媛和異樂,禁中沒有的他應有盡有。元伯和兄弟各藏匿妓妾在家,倡優偎褻的戲曲,他家老少一同觀賞,毫無愧恥之心。元載獲罪後,沒有任何路人為他嗟歎可惜。中使董秀與主書卓英倩和李待榮,以及陰陽人李季連,因為元載的緣故,都被處以極刑。唐代宗後來還派宦官到萬年縣界的黃台鄉拆毀了元載祖上及父母的墳墓,斫棺棄柩,連同他私廟的牌位。朝廷還拆毀了元載在大寧裏和安仁裏的兩處豪宅,將拆下的材料用來修繕朝廷各部的廨宇。有司籍沒元載的家財時,發現僅胡椒就多達八百石,其他財物也類似。唐代宗還將從元載家籍沒的五百兩鍾乳(一味中藥)分賜給中書門下和禦史台五品以上、尚書省四品以上官員。


王縉最初也被賜自盡,劉晏跟李涵等人說:“依照慣例,重刑罪犯必須覆奏,更何況大臣!況且法律區分首犯和脅從,你們應該重新稟報最後的決定。”李涵等人聽從了他的建議。唐代宗於是將王縉貶為括州刺史。


王縉字夏卿,是河中人。他少年時就好學,和兄長王維早年即以文翰著名。王縉接連參加鄉試,以文辭清麗中舉,經累授出任侍禦史和武部員外。安祿山之亂時,他被選拔為太原少尹,和李光弼一同守衛太原。他因功效謀略被眾人推舉為先,得以加授憲部侍郎,兼職本官。當時王維身陷叛軍那裏,接受了他們的署任。安史之亂平定後,王維被交付朝廷議罪。王縉請求用自己的官爵為王維贖罪,朝廷因此特意為王維減刑。


王縉很快就入朝官拜國子祭酒,後改任鳳翔尹兼秦隴州防禦使,曆任工部侍郎和左散騎常侍。他曾撰寫《玄宗哀冊文》,當時稱為精妙書法。王縉接著改任兵部侍郎。平定史朝義後,河北朔方一帶尚未安寧,朝廷下詔派王縉以本官到河北宣慰,結果他辦事令人滿意。廣德二年(764),他官拜黃門侍郎、同平章事、太微宮使、弘文崇賢館大學士。同年,河南副元帥李光弼在徐州病故,朝廷任命王縉為侍中、持節都統河南、淮西、山南東道諸節度行營事務。王縉懇請辭讓侍中,唐代宗也同意了,加授他為上柱國兼東都留守。一年多後,他升遷河南副元帥,並請求裁減軍費四十萬貫,用來修複東都殿宇。大曆三年(768),幽州節度使李懷仙去世,唐代宗讓王縉兼領幽州和盧龍節度使。王縉到那裏後很快就回來,將幽州的軍政都交給燕將朱希彩。河東節度使辛雲京去世時,他又兼任太原尹、北都留守、河東節度營田觀察等使。王縉又辭讓河南副元帥和東都留守,唐代宗也同意了。太原舊將王無縱和張奉璋等人仗恃功勞,又覺得王縉是位儒生容易對付,總是違抗他的約束。王縉一下子將他倆都殺了,於是太原的將校對他感到戰栗。兩年後,他離開河東歸朝,授任門下侍郎和中書門下平章事。當時元載專權用事,王縉卑躬屈膝地依附於他,不敢忤逆他的意旨。然而王縉仗恃才幹和資曆,對元載也有點傲慢疏忽,所以元載也不太高興。王縉心裏雖然迎合元載的旨意,然而經常用言辭淩辱他,無所忌憚。當時京兆尹戎州人黎幹經常議論政事,元載對他很頭疼,但也無力除掉他。黎幹曾跟王縉議事,王縉輕蔑地說:“你是個南方君子,哪裏懂得朝廷的禮數!”他的傲慢和侮辱人,基本都是這類。


王縉弟兄信佛,不吃葷食,王縉晚年尤其嚴重。他和杜鴻漸舍得花大錢建造寺院,沒有限度。他妻子李氏去世時,他將自己在道政裏的府第改建為寺,為她追福,並奏請將額匾命名為寶應,還剃度三十個僧人當住持。每有節度或觀察使入朝時,王縉必定要請他們到寶應寺,示意他們施舍錢財,幫助自己修繕。當初,唐代宗喜歡到祠堂祭祀,但並不看重佛教。而元載與杜鴻漸和王縉都喜歡為僧徒提供齋飯。唐代宗曾問他們有關因果回報的事,元載等人借題發揮,唐代宗於是開始深信佛教,還曾讓一百多僧侶在宮中陳設佛像,念誦佛經,稱作內道場。他為僧侶提供的飲膳,豐厚到無以複加的程度。他們乘坐廄馬出入宮禁,所有開支全由官府供給。每次西蕃入寇時,唐代宗一定要讓群僧講誦《仁王佛經》,用以攘除胡虜。有幸他們果然撤退,他就橫加賞賜。胡僧不空,官至卿監,還封國公,記名禁中,自由出入。他的權勢超過公卿,還爭權擅自作威作福,天天欺淩他人。凡是京畿的良田肥缺,大多歸於佛門寺觀,官吏都管不得。佛門的徒弟僧侶,即使貪贓奸汙,獸行淫亂,失敗被戮,相繼不絕,而唐代宗照樣信心不易,還下詔嚴禁天下官吏捶打拖曳僧尼。他又見到王縉等人施舍錢財修建寺廟,無不窮極瑰麗。每次請他們進宮對答時,王縉總是以因果為證,認為國家的皇運靈長,都是前世修來的福分。業力已定,即使小有患難,也不足道哉。所以安祿山和史思明都在他們氣焰非常囂張時,被兒子給殺了。仆固懷恩將要作亂時卻病死了。西戎侵犯宮闕時,也往往還沒反擊就撤退。這些都是福分報應而並非人力所致的明證。唐代宗因此更加相信佛教因果報應。公卿大臣既然也這麽認為,也就不用致力於朝政。所以大曆年間刑政日益衰敗,是事出有因的。


五台山有座金閣寺,鑄銅為瓦,塗金在上,光亮照耀山穀,朝廷花費了巨億錢財。王縉作為宰相,給中書省發出牒令,讓幾十名五台山僧人分別到各個郡縣,聚集門徒演講,謀求施舍和錢利。唐代宗七月十五望日總會在內道場製作一個盂蘭盆,飾以金銀玉翠,花費百萬。他又設置唐高祖以下七聖的神座,預備了幡節、龍傘、衣裳等,書寫七聖的尊號在幡節上,然後抬出宮內,陳列在寺觀。當天,朝廷排列儀仗,讓百官按官序站立在光順門等候,看到幡節鮮花到來時就擊鼓起舞,在道上迎接歡呼。每年如此,習以為常,而有見識的人對此無不嗤之以鼻,認為這儀式不倫不類,根本不符合禮典。這些傷風敗俗的根源就是始於王縉。


他妻子李氏最初是左丞韋濟的妻子。韋濟去世後,她投奔王縉。王縉娶了她後,冒稱為妻,其實隻是妾而已。他又縱容弟妹和女尼等人廣納賄賂,貪鄙猥褻的劣跡猶如市場的商賈。元載獲罪後,王縉因連坐被貶為括州刺史,又改為處州刺史。大曆十四年,他出任太子賓客,留在東都;於建中二年十二月病故,終年八十二歲。這是後話。


要想知道唐代宗後來的情況,請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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