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堂係列六：高宗為政之十二：蘇定方征服百濟與契苾何力跨越鴨綠

公元659年年底，左驍衛大將軍蘇定方率軍討伐反叛的思結部落叛亂，並在馬頭川城下思結部落俟斤都曼，迫使他出降。

顯慶五年即公元660年春正月，蘇定方在乾陽殿獻俘。法司請求殺了被俘的都曼，蘇定方替他求情說：“臣答應他不死，都曼才肯出降。希望陛下赦免他的餘生。”唐高宗李治說：“朕為了保全愛卿的信譽，暫且違背了法律。”因此赦免了他。

正月十二（甲子），唐高宗離開東都，並於二月初九（辛巳）抵達並州。二月十四（丙戌），唐高宗宴請隨從官員和親戚，以及並州官屬和父老，賜給他們不同數量的布帛。他還特赦並州及其轄下的各州。李淵當年舉義時任職的五品以上官員，隻要墳墓在並州的，唐高宗都讓有司部門去致祭。佐命功臣的子孫以及大將軍府僚佐以下還幸存的人，唐高宗也都賜給他們不同的官階，量才敘用。他賜給參加晉州起義一品以下的官員不同數量的布帛；八十歲以上的老人也被授予名譽刺史或縣令。他還給已去世的佐命功臣為父後的子孫各加兩階，同時讓百姓歡宴三天。二月二十二（甲午），唐高宗到李家舊宅老祠堂祭祀，以武士彠、殷開山、劉政會為祖先配食。

三月初五（丙午），武皇後在並州的朝堂宴請親戚故舊以及鄰裏，並在內殿招待婦人，還下製，給皇後故鄉的並州長史和司馬各加一級；皇後直係親屬每人賜給一千段布帛，服喪一年的期親五百段，大功以下以及五服以外的遠親和鄰裏故舊也賜給不同數量的布帛。她還下詔說：“八十歲以上的並州婦人，用綿版授予她們郡君的身份。”

三月初八（己酉），朝廷在並州城西舉行軍事演習。唐高宗登上飛閣，請群臣一道臨場觀賞。

百濟仗恃高麗的支援，多次入侵新羅。新羅王金春秋上表求救。三月初十（辛亥），唐高宗任命左武衛大將軍蘇定方為神丘道行軍大總管，統領左驍衛將軍劉伯英等水陸十萬大軍討伐百濟；任命金春秋為嵎夷道行軍總管，率領新羅的部眾，和蘇定方合勢。

三月十六（丁巳），朝廷首次將左右領改名為左右千牛。

夏四月初七（戊寅），唐高宗離開並州，並於四月二十二（癸巳）回到東都。五月，朝廷開始在東都苑內興建八關宮。五月二十二（壬戌），唐高宗臨幸八關宮，並將它改名為合璧宮。

五月二十八（戊辰），朝廷任命定襄都督阿史德樞賓、左武候將軍延陀梯真、居延州都督李合珠共同擔任冷岍道行軍總管，各自帶領所部出兵討伐反叛的奚族人，還命令尚書右丞崔餘慶充當使臣，總監護三部兵馬。奚族人不久就派使者前來投降。朝廷改派阿史德樞賓等人為沙磚道行軍總管，出討契丹，並很快就生擒了契丹鬆漠都督阿卜固，然後將他押送到東都。

六月初一（庚午），日食。六月二十二（辛卯），唐高宗下詔，讓五品以上文武官員以四科標準舉人（舉薦人才）。六月二十五（甲午），禦駕回宮。

前太子房州刺史梁王李忠年齡漸長，頗不自安，有時私下會穿上婦人的衣服以防備刺客；又多次自己占卜吉凶。有人告發了他的行為。秋七月初六（乙巳），唐高宗將李忠廢為庶人，流放到黔州，囚禁在前太子李承乾的故宅。

七月二十八（丁卯，《舊唐書》作次日的戊辰），度支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盧承慶因為費用調度失當而被免官。

八月，吐蕃祿東讚因為吐穀渾內附唐朝，派他兒子起政帶兵出擊吐穀渾，。

再說，蘇定方率軍從成山跨過大海，百濟人占據熊津江口抗拒唐軍。蘇定方進擊打敗了他們，百濟人陣亡了數千人，其餘全都潰散跑走。蘇定方水陸並進，直趨他們的都城。在離都城二十多裏地時，百濟人傾國來戰。蘇定方擊潰他們，殺了一萬多敵兵。百濟的殘兵逃進了城郭。百濟王扶餘義慈和太子扶餘隆逃到北邊，蘇定方進圍了都城。扶餘義慈的次子扶餘泰自立為王，率眾固守。扶餘隆的兒子扶餘文思說：“國王和太子都在，而叔父就匆忙擁兵自立。假如他真能擊退唐兵，我父子必將沒命了。”於是帶領身邊的親信逾城出來投降，百姓也都跟從他出降，扶餘泰不能禁止。八月十二（庚辰），蘇定方命令軍士登上城牆，樹立大唐旗幟。扶餘泰的處境窘迫，隻好開門請求饒命。於是扶餘義慈和太子扶餘隆以及其他諸城城主也全都投降。百濟原來有五個部落，分別統轄三十七個郡、二百座城池、七十六萬戶人口。唐高宗下詔在百濟的地盤設置熊津等五都督府，任命百濟的酋長為都督或刺史。朝廷還特赦神丘道和嵎夷道總管轄區，並因此賜天下人歡宴三日

八月十四（壬午），左武衛大將軍鄭仁泰帶兵討伐思結、拔也固、仆骨、同羅四個部落，三戰皆捷，追殺了一百多裏，殺了他們的酋長後凱旋而歸。

九月二十（戊午），朝廷賜給英國公李世勣一座墓地。

冬十月，唐高宗開始患鳳眩頭重症，眼睛看不清。百司奏事，他有時讓武皇後決斷。武後生性明敏，涉獵文史，處理政事全都讓唐高宗稱心如意。於是唐高宗開始將政事委托給她，因此武後的權柄相當於君主。

十月初九（丙子），武後的母親代國夫人楊氏改為榮國夫人，品秩第一，位在王公的母親和妻子之上。

十一月初一（戊戌），唐高宗登上則天門樓，接受百濟王扶餘義慈和太子扶餘隆等五十八名戰俘，並在責備後將他們全都釋放了。邢國公蘇定方先後消滅三國，全都生擒了他們的君主。朝廷為此大赦天下。

十一月十七（甲寅），唐高宗臨幸許州，並於次日在許州和鄭州的郊區狩獵。十二月初五（辛未），唐高宗到長社狩獵，並於十二月十三（己卯）回到東都。

十二月十六（壬午），唐高宗任命左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為浿江道行軍大總管，左武衛大將軍蘇定方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左驍衛將軍劉伯英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蒲州刺史程名振為鏤方道總管，帶兵分道出擊高麗。青州刺史劉仁軌因為負責軍需的海運，結果船隻在大海沉沒，被免職，以白衣從軍贖罪。

翌年即公元661年春正月十九（乙卯），朝廷招募河南河北以及淮南的六十七州兵馬，得到四萬四千多人，將他們送到平壤和鏤方兩大行營。正月二十二（戊午），朝廷任命鴻臚卿蕭嗣業為夫餘道行軍總管，率領回紇等各部落的兵馬前往平壤行營。

二月三十（乙未晦），因為益、綿等州都聲稱有龍出現，唐高宗改元為龍朔，並特赦洛州。

三月初一（丙申），唐高宗和群臣以及外夷在洛城門城樓舉行宴席，觀賞屯營新教的稱為《一戎大定樂》的舞蹈。當時唐高宗想親征高麗，所以用這舞蹈象征用武的勢頭。

當初，蘇定方征服了百濟後，將郎將劉仁願留下鎮守百濟府城，又任命左衛中郎將王文度為熊津都督，安撫剩餘的百濟部眾。王文度不幸在跨海時死去，百濟的僧人道琛和故將福信聚眾占據周留城，然後從倭國將前王子扶餘豐迎接回國，接著帶兵把劉仁願包圍在府城。朝廷下詔起用劉仁軌檢校（代理）帶方州刺史，帶領王文度的部眾，並順道征發新羅兵馬，去救劉仁願。劉仁軌喜出望外地說：“上天將讓老翁富貴起來了！”並到州司那裏請求得到《唐曆》以及大唐宗廟的名諱，要帶上它們出行，還說：“我想掃平東夷，將大唐的正朔頒布到海外！”劉仁軌禦軍嚴整，轉戰而前，所向無敵，攻下了沿途的城池。百濟人在熊津江口建立了兩座柵寨，劉仁軌和新羅兵馬合力進擊，打敗了他們。百濟士兵陣亡和溺死的多達一萬餘人。道琛等人隻好放棄了府城之圍，退保任存城。新羅軍隊的糧食用盡，隻好撤退回去。道琛自稱領軍將軍，福信自稱霜岑將軍，招集徒眾，於是勢力更加增強。劉仁軌的部眾人少，隻好和劉仁願合並，讓士卒得到休息。他接著上表要求朝廷下詔命令新羅出兵。新羅王金春秋奉詔，派他們的大將金欽帶兵去救劉仁軌他們。新羅大軍到了古泗，遭到福信的襲擊，戰敗了。金欽因此從葛嶺道逃回新羅，不敢複出。福信不久就殺了道琛，專權總領百濟國的兵馬。

夏四月初三（丁卯，《舊唐書》作五天前的壬戌），唐高宗臨幸合璧宮。

四月十六（庚辰，《舊唐書》作五月初二丙申為誤），唐高宗任命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樂安縣公任雅相為浿江道行軍總管，左驍衛大將軍涼國公契苾何力為遼東道行軍總管，左武衛大將軍邢國公蘇定方為平壤道行軍總管，與蕭嗣業以及各路胡人兵馬，總共三十五軍，水陸分道並進。唐高宗想親自帶領大軍繼發。當天，皇後請求禁止天下婦人演出俳優之戲，唐高宗下詔同意了。四月二十九（癸巳），皇後上表諫止唐高宗親征高麗，唐高宗下詔聽從了她的建言。四月三十（甲午晦），日食。

六月十八（辛巳），太白經天（白天見到金星，認為是凶兆）。

六月二十（癸未），朝廷在吐火羅、嚈噠、罽賓、波斯等十六國的地盤設置八個都督府，七十六個州府，一百一十個縣衙，一百二十六個軍府，全都隸屬安西都護府。

六月二十七（庚寅），中書令許敬宗等人呈上《累璧》六百三十卷，目錄四卷。

秋七月初十（癸卯），唐高宗的禦駕回東都。

八月十二（甲戌，通鑒作七月為誤），蘇定方在浿江打敗高麗，接著屢戰皆捷，進而包圍了平壤城。

八月二十四（丙戌），朝廷下令，讓全國各州舉薦孝行尤其顯著以及多代同居和可以鼓勵良好風俗的人。

九月初一（癸巳），特進新羅王金春秋去世。唐高宗封他兒子金法敏為樂浪郡王和新羅王。

九月十二（甲辰），河南縣婦女張氏一百零三歲，唐高宗為此親自臨幸她的宅第，同時也臨幸了李世勣的府第。天宮寺是唐高祖李淵尚未起兵時的舊宅，唐高宗在那裏仔細觀看了殿宇，感歎了很久，還讓二十個僧人為祖上的亡靈超度。皇後也來到散騎常侍許圉師的府第（《新唐書》作前一天癸卯）。

九月二十（壬子），唐高宗改封潞王李賢為沛王。李賢聽說王勃擅長寫文賦，便召他為修撰。王勃是王通的孫子。當時諸王喜好鬥雞，王勃信手玩笑地寫了篇《檄周王雞文》。唐高宗看了這文賦後，非常生氣，說：“敗壞風俗就是從這樣的小事開始的。”於是將王勃趕出了沛王府。同一天，唐高宗任命雍州牧、幽州都督、沛王李賢為揚州都督、左武候大將軍，保留雍州牧；任命洛州牧、周王李顯為並州都督。當天，他還下敕，讓中書門下五品以上的各司長官、尚書省侍郎，以及三等以上的皇親，都前往沛王的宅第，出席朝廷為他安排的宴禮（根據《左傳·宣公十六年》，天子招待諸侯為享禮；招待諸侯的卿為宴禮。但這裏的沛王應算是諸侯而不是卿），並奏《九部樂》。宴禮完畢後，還賜給賓客不同數量的布帛雜彩等物品。

高麗權臣泉蓋蘇文派他兒子泉蓋男生率領精兵數萬守衛鴨綠水，大唐各軍無法渡過。契苾何力到時，正值河冰凍得十分堅硬，於是他率眾利用堅冰渡過鴨綠水，擊鼓呐喊，奮勇前進。高麗兵馬全線潰退，契苾何力率軍追殺了數十裏，斬首三萬級，泉蓋男生的殘餘部眾全都投降，他自己僅僅逃得性命。剛好朝廷有詔令他班師，契苾何力於是撤軍回來。

冬十月初五（丁卯），唐高宗到陸渾圍獵，接著又於十月初六（戊辰，通鑒作戊申為誤）到非山狩獵；並於十月十一（癸酉）回東都。

同時，回紇酋長婆閏去世，他侄兒比粟毒代領他的部眾，與同羅和仆固兩部落侵犯邊境。唐高宗下詔，任命左武衛大將軍鄭仁泰為鐵勒道行軍大總管，燕然都護劉審禮和左武衛將軍薛仁貴為副手，鴻臚卿蕭嗣業為仙萼道行軍總管，右屯衛將軍孫仁師為副手，帶兵討伐這些鐵勒人部落。劉審禮是劉德威的兒子。

要想知道唐高宗後來的情況，請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