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三：隋煬當政之十：來護兒討伐高麗功虧一簣與民眾叛亂此起彼伏

公元613年八月初一（壬寅），楊玄感在閿鄉戰敗，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讓他弟弟楊積善殺了自己，為時不長的楊玄感之亂被平定了。但全國各地的反叛此起彼伏，一片混亂。

唐縣人宋子賢，善於幻術，能變佛形，自稱是彌勒佛再世，遠近的人們都被他迷惑而信了他。於是宋子賢陰謀利用無遮大會，起兵襲擊隋煬帝的乘輿。後來密謀泄漏，宋子賢伏誅，受到他牽連而被殺的有一千多家。

扶風的僧人向海明也自稱彌勒佛再世，說凡是歸附他的人都會做個吉夢。於是三輔民眾無不樂意信奉他。向海明趁機起兵造反，部眾也有數萬人。十二月十八（丁亥），向海明自稱皇帝，改元白烏。隋煬帝下詔派太仆卿楊義臣打敗了他。

隋煬帝召衛文升和樊子蓋前往他的行宮，加以慰勞，給了他們極為豐厚的賞賜，然後讓他們各自回去就任。

再說餘杭反賊劉元進攻打丹陽，吐萬緒渡過長江打敗了他。劉元進放棄了丹陽離去，吐萬緒進駐曲阿。劉元進結下柵寨抗拒吐萬緒，兩軍相持了一百多天後，吐萬緒全麵出擊，結果劉元進的部眾潰不成軍，死的人數以萬計。劉元進在夜裏逃跑，退保自己的堡壘。朱燮和管崇等人則進駐毗陵，連營一百餘裏。吐萬緒乘勝進擊，又把他們打敗了。賊兵退保黃山，吐萬緒進而包圍了他們。劉元進和朱燮僅僅逃得了性命。隋軍在陣上殺了管崇及其將士五千多人，俘獲了他們的子女三萬餘口，進而解了賊兵對會稽的包圍。魚俱羅和管緒同行，戰無不勝。然而投奔叛亂部隊的百姓就像趕集一般絡繹不絕，賊兵敗了後又重新集聚，勢力更加強盛。

劉元進退據建安。隋煬帝命令吐萬緒進討，吐萬緒因為士卒已經非常疲弊，便請求暫時停戰，等待來春。隋煬帝很不高興。魚俱羅也覺得賊兵並非短期內就可以平定。吐萬緒的幾個兒子都在洛京。他派家奴去將他們接來。隋煬帝得悉後非常憤怒。有司部門於是秉承他的意旨，上奏指控吐萬緒怯懦，魚俱羅敗績。結果魚俱羅被處斬，吐萬緒則被隋煬帝召回到他的行宮。吐萬緒憂憤交集，結果死在回去的路上。

隋煬帝改派江都丞王世充征發淮南的幾萬士兵出討劉元進。王世充渡過長江，連續打了幾場勝仗。劉元進和朱燮結果都在吳縣兵敗身亡，其餘的部眾或降或散。劉元進還有個逸聞。當時有個大流星墜落在江都，但沒落地時突然往南消逝，還發出磨拂竹林的響聲，最終在吳郡落地。劉元進很迷信，覺得這是惡兆，便令人掘地二丈，找到了一塊直徑丈餘的大石頭。後幾日，那所謂隕石突然不見了。王世充率軍過江後，劉元進帶兵抵禦，殺了官軍一千多人。王世充情境窘迫，隻好退保延陵柵。劉元進派兵，每人各持一束茅草，趁風縱火。王世充大為恐懼，打算棄營逃遁。結果風向大轉，大火反過來燒了劉元進的部眾，他們隻好後退。於是王世充派出精銳大舉反擊，擊潰了劉元進，殺死殺傷大半，並自那之後頻頻得勝。劉元進跟管崇說：“事情緊急，我將跟他們決一死戰。”於是出去挑戰，結果被王世充所殺。王世充把先來投降的劉元進士兵都叫到通玄寺的瑞像前，焚香為誓，約定好不會殺害前來投降的人。劉元進逃散的剩餘部眾本想入海為盜，聽說這事後，都在十來天內，幾乎全跑來向他自首。王世充居然將他們全部活埋在黃亭澗，被活埋的多達三萬餘人。於是剩餘的叛軍又相聚為盜，董道衝、沈法興、李子通等人也趁機而起，直到隋朝滅亡時官軍都無法剿滅。隋煬帝竟然覺得王世充有將帥才幹，對他更加寵任。

章丘人杜伏威和臨濟人輔公祏是生死之交，也都逃命而淪為群盜。杜伏威那時隻有十六歲，每次出戰總是在前，撤退總是殿後，所以造反的民眾都推舉他為帥。下邳人苗海潮也聚眾為盜。杜伏威讓輔公祏去跟他說：“今天我和你同樣苦於隋的苛政，各舉大義。然而因為力量分散，所以勢力衰弱，經常擔心被官軍捉拿。如果合二為一，則足以抵抗隋軍。你能成為領袖，我自當尊敬地服從。如果覺得自己不行，則應當前來聽命於我。不然，我們可以一戰以決雌雄。”苗海潮怕了，當即率領他的部眾歸降杜伏威。杜伏威轉而去搶掠淮南一帶，自稱將軍。江都留守派校尉宋顥出討。杜伏威和他開戰，假裝戰敗，把宋顥的部眾引進初生的蘆葦叢中，然後趁著風向縱火，把宋顥的部眾全都燒死在裏頭。海陵賊帥趙破陳覺得杜伏威兵少，看不起他，召他和自己合並。杜伏威讓輔公祏帶領親兵在寨外嚴密監視，自己率領身邊幾十人帶著牛酒去拜謁趙破陳，在席上當場殺了趙破陳，兼並了他的部眾。

大業十年即公元614年正月十五（甲寅），隋煬帝封宗室女兒為信義公主，嫁給突厥的曷娑那可汗。

二月初三（辛未），隋煬帝下詔，讓朝廷百官再次商議討伐高麗的事。但幾天裏都沒人敢說什麽。二月二十（戊子），隋煬帝下詔，再次征發全國的兵馬，打算百道俱進，大舉討伐高麗。二月二十三（辛卯），他又下詔說：“當年黃帝經曆了五十二戰，成湯也經曆了二十七征，才征服了諸侯，從而令行天下。即使像盧芳那樣的小盜，漢高祖尚且親自出征。隗囂也不過殘渣餘孽，光武帝也還親自登隴，還不都是想要除暴止戈，一勞永逸嗎？朕繼承寶業，君臨天下。日月能照到和風雨能沾到的地方，哪裏不是朕的臣屬？這小小的高麗，僻居荒表，卻膽敢如此囂張，傲慢不恭，劫掠我的邊陲，侵犯我的城鎮。所以去年朕派出大軍，到遼碣向他們問罪，斬長蛇於玄菟，戮大豬於襄平。扶餘的各路大軍，風馳電製，追逐敵兵，直接越過浿水。滄海的龐大水軍，衝賊腹心，焚其城郭，當即進入宮室。高元（高麗王）俯首帖耳，送款軍門，很快就請求入京朝見，向有司部門自首認罪。朕因為他答應改過自新，因此下詔班師。然而他居然怙惡不悛，包藏禍心，此而可忍，孰不可容！現在朕分別命令六師，百道俱進。朕當親執武節，臨禦諸軍，秣馬丸都，觀兵遼水，順天伐罪，救民倒懸。征伐用以端正法紀，明德用以誅殺惡人。大軍隻除元惡，餘無所問。如果認識存亡之分，領悟安危之機，翻然悔悟，自然可以得到多福。如果一定要同惡相濟，抗拒王師，那麽大軍將如火燎原，刑罰無赦。有司部門請適時宣布，讓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道理。”

二月二十九（丁酉），扶風賊帥唐弼立李弘芝為天子，有部眾十萬，自稱唐王。

三月十四（壬子），隋煬帝的禦駕來到涿郡。征來的士卒都還在路上，逃亡的人相繼不斷。三月二十五（癸亥），隋煬帝來到臨渝宮，拜祭黃帝，並處斬逃兵，用他們的鮮血釁鼓（即用血塗在鼓上祭祀），然而依然無法禁止壯丁的逃亡。

夏四月，彭城賊帥張大彪聚眾數萬，占據懸薄山為盜。四月初四（辛未），榆林太守成紀人董純與張大虎在昌慮大戰，結果董純擊潰了張大虎，殺了一萬多賊兵。

四月二十七（甲午），隋煬帝的禦駕抵達北平。五月初三（庚子），他下詔讓各郡舉薦孝悌廉潔各十人。

五月初五（壬寅），賊帥宋世謨攻陷琅邪郡。五月二十三（庚申），延安賊帥劉迦論自稱皇王，建元大世，有部眾十萬，與稽胡相互裏外為寇。隋煬帝下詔任命左驍衛大將軍屈突通為關內討捕大使，發兵討伐。屈突通在上郡擊潰了他們，陣斬劉迦論及其將士一萬多人，俘虜了男女數萬口後，凱旋而歸。

六月初五（辛未），賊帥鄭文雅和林寶護等人率眾三萬，攻陷建安郡，太守楊景祥戰死。

七月十七（癸醜），禦駕停留在懷遠鎮。當時天下已經大亂，各地征召的士兵多數到期了還沒來，高麗情況也很困弊。來護兒率軍來到畢奢城，高麗人派兵抵抗。來護兒打敗了他們，準備直取平壤。高麗王高元怕了，於七月二十八（甲子）派使臣來乞求投降，並將逃亡到高麗的斛斯政押送給隋軍。隋煬帝喜出望外，並派使臣持節召來護兒回來。來護兒集合了部眾，跟大家說：“大軍三次出征，未能平定賊寇。現在回去了，就不可能再來，因此勞而無功，我私下為此感到恥辱。如今高麗人其實已經十分危困，我率領這支大軍出擊，很快就可以攻克他們。我打算進兵直接包圍平壤，俘獲高元，回去向朝廷獻捷，這不是很好嗎！”於是上奏回答詔書，要求繼續前進，不肯奉詔。長史崔君肅再三諫止，但來護兒不聽。他說：“賊兵的勢力已經破損。主上把全權交給我專任，我有實力拿下他們。將在外，很多事情可以獨斷專決。我寧可俘虜了高元回去而受到譴責，也不願舍棄這就在眼前的成功！”崔君肅告訴將領們說：“如果聽從元帥的話，違抗詔書，我不得不上奏表明。那時大家也許都會獲罪。”將領們怕了，都要求撤軍，來護兒這才開始奉詔。

八月初四（己巳），隋煬帝在懷遠鎮宣布班師。邯鄲賊帥楊公卿率領他的八千部眾劫掠禦駕殿後的第八隊，搶到了飛黃上廄馬四十二匹後逃去。次日，右衛大將軍兼左光祿大夫鄭榮去世。

冬十月初三（丁卯），隋煬帝來到東都，並於十月二十五（己醜）回到西京。他帶上高麗使者和斛斯政去祭告太廟，接著征召高麗王高元入京朝見，但高元始終沒來。隋煬帝敕令將帥整裝待發，準備再度討伐高麗，但最終並沒成行。

當初即開皇末年（600），國家殷富鼎盛，朝野都把征服高麗當作一回事，隻有劉炫認為不行，並寫了部《撫夷論》諷刺這種論調。到這時，他的預言得到應驗。

十一月初二（丙申），隋煬帝在金光門外殺了斛斯政，就像當時殺害楊積善那樣，肢解了他的身子，烹了他的肉，逼迫百官吃掉。那些佞幸諂媚的官員假裝吃得津津有味，吃到飽為止。朝廷收集了他的骨骸，焚骨揚灰。

十一月十一（乙巳），隋煬帝到南郊祭祀，但在祭祀前並沒在住處齋戒。一早，朝廷預備了法駕，隋煬帝當即就到那裏舉行祭祀儀式。這天刮起大風。隋煬帝獨自向上帝獻祭，三公則分別向五帝獻祭。禮儀完畢，隋煬帝駕馭著禦馬疾馳而歸。

十一月十五（己酉），賊帥司馬長安攻破長平郡。

十一月二十一（乙卯），離石胡人劉苗王造反，自稱天子，有部眾多達數萬。將軍潘長文出討，但無法打敗他。同時，汲郡賊帥王德仁擁眾數萬，占據林慮山為盜。

隋煬帝準備前往東都。太史令庾質諫道：“近年來因為朝廷伐遼，百姓著實已經非常勞苦疲憊。陛下應當鎮守安撫關內，讓百姓盡力從事農桑。等到三五年間，國家稍微開始恢複繁榮，然後再出去巡視，這樣才比較合適。”隋煬帝聽了很不高興。庾質因此稱病沒有跟從禦駕東巡。隋煬帝勃然大怒，將庾質關進監獄，庾質最終竟然死在獄中。十二月初九（壬申），隋煬帝前往東都，並大赦天下。十二月二十五（戊子），隋煬帝進入東都。

東海賊帥彭孝才轉去劫掠沂水，彭城留守董純討伐並生擒了他。董純雖然屢戰屢勝，然而盜賊卻日益增多。有人在隋煬帝麵前講他的壞話，指責董純怯懦畏敵。隋煬帝盛怒之下，居然派人將董純上了枷鎖送到東都，把他殺了。

再說，孟讓從長白山寇掠周圍各郡，來到盱眙，有部眾十多萬，占據都梁宮，依靠淮水作為險固。江都丞王世充帶兵抗拒他，並在險要的地帶建造了五座柵寨，還讓羸弱的士兵守在寨上，故意向他們示弱。孟讓笑道：“王世充不過一個文法小吏，怎能帶兵！我今天把他生擒過來，然後擊鼓南行，隨便進入江都罷了！”當時民眾全都結堡自固，野外搶不到什麽東西，因此賊兵慢慢開始挨餓。孟讓於是隻留下少數兵馬包圍王世充的五座柵寨，然後分出部隊去南方搶掠。王世充利用他們的鬆懈，縱兵出擊，擊潰了賊兵。孟讓帶著數十騎逃走，賊兵戰死了一萬多人。

齊郡賊帥左孝友率領十萬部眾進駐蹲狗山，齊郡丞張須陀列營緊逼，左孝友走投無路，隻好出降。張須陀於是威振東部，因功升遷齊郡通守，兼領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討捕大使。涿郡賊帥盧明月率領部眾十多萬駐紮在祝阿，張須陀率領一萬人攻擊他。兩軍相持了十來天。張須陀的糧食耗盡，準備撤退。他跟將士們說：“賊兵見到我們撤退，一定會出動所有部眾來追。如果我們派一千人去襲擊並占據他們的軍營，那就有大利可圖。但這的確是件危險的任務，誰能去幹？”部將們沒人答複，隻有羅士信和曆城人秦叔寶請求前往。於是張須陀拋棄了自己的柵寨撤退，並派羅士信和秦叔寶二人分別帶領一千士兵埋伏在初生蘆葦叢中。盧明月果然出動所有部眾追擊，於是羅士信和秦叔寶率軍攻打他的柵寨。守軍關閉了柵門，他倆爬上寨樓，各殺了好幾人，結果營中大亂。他倆接著殺了守門的士兵，讓官兵衝進柵寨，然後放火把盧明月的三十多座柵寨全燒了，火焰衝天。盧明月見到大本營起火，趕緊率軍趕回。張須陀於是回軍奮擊，徹底擊潰了他，盧明月隻帶著幾百騎逃走。官兵殺死和俘虜了不計其數的賊兵。秦叔寶名瓊，通常用字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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