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56年八月,西魏安定文公宇文泰北渡黃河後,回到牽屯山,生了重病。他急忙用驛馬去召侄兒中山公宇文護前來。宇文護來到涇州,見了宇文泰。宇文泰跟他說:“我的幾個兒子年齡都太小。現在外寇正強,天下的大事,隻能委托給你了。請一定努力,完成我的誌向。”十月初四(乙亥),宇文泰在雲陽病故,終年五十二歲。宇文護回到長安才開始公開舉辦喪事。
宇文泰字黑獺,是代郡武川人。他的祖先出自炎帝神農氏,被黃帝所滅。他的子孫逃到朔方北邊的荒野定居。其中有個叫葛烏菟的,不但雄武,而且很有謀略,鮮卑人都仰慕他,並奉他為領袖。因此他總領十二個部落,世代都是部落的大人。他後代裏有個叫普回的,在狩獵中得到玉璽三紐,上麵銘刻著“皇帝璽”三字。普回感到非常奇異,便認為是上天授予他的。他們的風俗習慣把上天叫宇,把君主叫文,所以自稱宇文國,並以宇文為姓氏。
普回的兒子莫冉從陰山往南遷徙,開始搬到遼西居住,稱為獻侯,是曹魏舅家的國度。傳了九世到侯豆歸,被慕容皩所滅。他兒子宇文陵在後燕出仕,官拜駙馬都尉,封玄菟公。創建北魏的拓跋珪將要進攻中山時,宇文陵跟從慕容寶前往抵禦。慕容寶戰敗後,宇文陵率領甲騎五百歸附北魏,官拜都牧主,賜爵安定侯。北魏天興初年(398年左右),北魏將各地的豪傑遷徙到代都附近,宇文陵也搬遷到武川定居下來。
宇文陵生了宇文係,宇文係生了宇文韜。他們都以武功和戰略著稱。宇文韜生了宇文肱。宇文肱任俠而有義氣和才幹。正光末年(525),沃野鎮人破六韓拔陵作亂,遠近很多人都響應他。他任命的蕃王衛可孤的勢力最強。宇文肱於是糾合鄉親,聚眾殺了衛可孤,衛可孤的部眾都散了。宇文肱後來在中山避難,受製於鮮於修禮。鮮於修禮命令宇文肱回去統領他的部眾,然而後來被定州的官軍打敗,宇文肱在作戰中陣亡。他後來被追尊為德皇帝。
宇文泰是宇文肱的小兒子。他母親王氏懷孕五個月時,夜裏夢見自己抱著兒子升天,但一直到不了,才停了下來。醒來後她告訴宇文肱,宇文肱高興地說:“即使沒上到天,富貴也到了極點。”宇文泰生下來時有一股像華蓋般的黑氣,下來覆蓋了他的身子。他長大時,身高八尺,額頭寬大。他的須髯很美,頭發長到碰到了地麵,垂下雙手超過膝蓋。他背上有個黑子,宛轉猶如盤龍的形狀,還有紫光,人們無不望而生畏。他少年時就有大度,不在乎家人的產業,輕財好施,專門用以交結賢惠的士大夫。少年時他跟隨父親在鮮於修禮軍中。當葛榮殺了鮮於修禮時,宇文泰才十八歲。葛榮當即任命他為將帥。宇文泰知道葛榮成不了大事,便和他的幾個兄長密謀逃走。後來沒走成,就遇上爾朱榮生擒葛榮,平定了河北。宇文泰跟隨爾朱氏遷往晉陽。爾朱榮覺得宇文泰兄弟都是英雄豪傑,怕他們將來背叛自己,居然找借口把宇文泰的三兄宇文洛生給殺了,接著還想殺害宇文泰。宇文泰自己前往解釋家兄的冤枉,說得慷慨激昂。爾朱榮受到感動,免了他一死,對他也更加尊敬。
北魏孝昌二年(526),燕州大亂,宇文泰開始以統軍的身份跟從爾朱榮出征。早先,北海王元顥逃奔南梁,梁人封他為北魏君主,讓他率軍進入洛陽。魏敬宗元子攸跑到河內避難。爾朱榮派大將賀拔嶽討伐元顥,迎回魏敬宗。宇文泰和賀拔嶽以前就關係良好,便以別將的身份跟從他。當魏敬宗複辟後,宇文泰因功封寧都子,食邑三百戶,還升任鎮遠將軍和步兵校尉。
萬俟醜奴在關中作亂時,魏敬宗派爾朱天光和賀拔嶽等人出討。宇文泰於是跟從賀拔嶽入關,他的先鋒打敗叛軍的行台尉遲菩薩等人。當萬俟醜奴之亂平定後,宇文泰的功勞很大,因此升遷為征西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增加食邑三百戶,加授直閣將軍,代行原州事務。當時關中和隴上寇盜嚴重,百姓凋殘。宇文泰恩信並施,那裏的民眾全都心悅誠服。大家高興地說:“早知道會有宇文使君,我們怎麽會去跟從逆賊作亂。”宇文泰曾帶著幾個隨從在原野騎馬奔馳,忽然聽到簫鼓的聲音。他詢問其他人,大家全沒聽見。
宇文泰後來的事跡前麵幾十章都已經詳細介紹了,這裏除了某些逸事外就不再複述。
北魏永熙三年(534)二月,賀拔嶽被侯莫陳悅在河曲殺害,宇文泰因此得到了賀拔嶽的部隊,成為西北的主要割據勢力。當初,賀拔嶽的部隊駐紮在河曲,有個軍吏獨自在路上行走,忽然見到一位須眉全白的老翁,跟他說:“賀拔嶽雖然占有這麽多部眾,然而終將一無所成。應當會有一個從東北過來的宇文家人,今後必定大盛。”說完就不見了。該軍吏總是到處見人就說起這事,到這時果然應驗。
宇文泰知人善用,從諫如流。他懂得駕禦英豪,所以得到他們的盡力。很多人隻見了他一麵,就願意終身為他效力。他在沙苑大捷裏得到的戰俘,全都放了為自己使用。在河橋戰役時,他率領他們出戰,這些人全都拚死為他賣力。部將出征時,他總是授給他們具體方略,無不製勝。他秉性質樸簡約,不喜歡虛浮的修飾。他明達政事,崇尚儒生,喜好古典。他所設置的官職和製度,全都依照夏商周三代的章典。
十月初五(丙子),宇文泰世子宇文覺嗣位,成為西魏太師、柱國、大塚宰,出鎮同州。當時他才十五歲。
中山公宇文護,名位曆來十分低微。他雖然被宇文泰選定為顧命大臣,但其他公卿大臣都希望自己執政,不肯服從他。宇文護征求大司寇於謹的意見,於謹說:“我很早就承蒙先公非同尋常的知遇,他對我的恩情超過骨肉。今天的大事,我必定以死相爭。到時在大庭廣眾之前定下策略,你一定不能謙讓。”次日,公卿大臣們聚集一起會議,於謹說:“昔日帝室傾危,沒有安定公(即宇文泰)就沒有我們的今天。現在安定公不幸去世,他的嗣子雖然年幼,但中山公會親切照顧他的堂弟。他還兼受顧命的托付,軍國的大事,理應歸他全權負責。”他說這話時非常嚴肅認真,大家都戰戰兢兢,不敢反對。宇文護說:“這是我們的家事,我宇文護雖然平庸愚昧,但怎敢推辭責任!”於謹曆來和宇文泰地位相當,宇文護經常對他下拜。這時,於謹起身跟他說:“明公如果答應統理軍國,那麽我於謹等人就都有了依托。”於是連續下拜了兩次。公卿大臣們迫於於謹的緣故,也都下拜了兩次。這樣大家的意見才一致確定了下來。宇文護在朝廷內外製定落實製度,安撫文武百官,人心因此安定了下來。
十二月十四(甲申),西魏安葬了安定文公宇文泰,並於三天後將岐陽的領地封給他世子宇文覺為周公。宇文護覺得周公宇文覺過於幼弱,便想盡早讓他正位,好安定人心。十二月三十(庚子),他讓魏恭帝拓跋廓下詔,禪位給周,並讓大宗伯趙貴拿著杖節和奉冊,讓濟北公宇文迪拿著皇帝的禦璽和紱帶,上呈給宇文覺。魏恭帝於是出宮,搬到大司馬府居住。
翌年即公元557年正月初一(辛醜),周公宇文覺即天王位,成為曆史上的周孝閔帝。於是北周正式建立,曆經兩百多年的北魏宣告終結。宇文覺當天在祭壇燒柴告天,並在露門朝見百官。他追尊父親宇文泰為周文王,母親為文後,並宣布大赦。他封魏恭帝為宋公,並以木德繼承魏的水德,還推行古代夏朝的做法,官服推崇黑色。他任命李弼為太師,趙貴為太傅兼大塚宰,獨孤信為太保兼大宗伯,中山公宇文護為大司馬。
周孝閔帝前往圜丘祭祀,自稱祖先出自神農氏,便用神農配享圜丘和方丘二丘,用始祖獻侯配享南北郊,用文王宇文泰配享明堂,將他的廟號稱作太祖。正月初三(癸卯),他前往方丘祭祀,並於次日到大社祭祀,還宣布廢除市門稅(即入市交易的人交一錢的門稅)。正月初五(乙巳),他到太廟祭祀,仍然使用鄭玄所注的《禮記》法典,立太祖與二昭和二穆為五廟,並為有德的祖先另外修建祧廟,沒有毀壞。正月十一(辛亥),他到南郊祭祀,並於次日立元氏為王後。元王後是魏文帝元寶矩的女兒晉安公主。
同時,北齊南安城主馮顯請求向北周投降,北周柱國大將軍宇文貴派豐州刺史太原人郭彥帶兵去接應他,因此占據了南安。
吐穀渾入寇北周,攻打涼、鄯、河三州。北周秦州都督派渭州刺史於翼赴援,但於翼不肯。他的僚屬都勸他出兵,於翼說:“攻城的戰術,並非夷狄所長。這幫寇盜前來,不過隻是搶掠邊境的牧民罷了。一旦他們搶不到什麽東西,勢必自己退走。我們驚師動眾地來回趕去,一定來不及趕上他們。我對這事一清二楚,你們不用多說了。”幾天之後,消息傳來,果然就像於翼預料的那樣。
二月初四(癸酉),周孝閔帝宇文覺到東郊朝拜太陽,並於二月初九(戊寅)到太社祭祀。
北周楚公趙貴和衛公獨孤信原來和宇文泰的地位相匹。當晉公宇文護專權後,他們都怏怏不樂,內心也不服。趙貴密謀要殺了宇文護,但被獨孤信阻止了。開府儀同三司宇文盛告發了他們。二月十八(丁亥),趙貴入朝時,被宇文護派人拿下後殺了,獨孤信則被罷免了官職。
二月二十五(甲午),北周任命於謹為太傅,大宗伯侯莫陳崇為太保,晉公宇文護為大塚宰,柱國武川人賀蘭祥為大司馬,高陽公達奚武為大司寇。同時,周人殺了魏恭帝拓跋廓。
晉公宇文護因為趙景公獨孤信名望很重,不想公開處斬他,便於三月初十(己酉)逼迫他自殺。
四月十四(壬午),周孝閔帝前往拜謁成陵,並於四月十七(乙酉)回宮。兩天後,他又到太廟祭祀。
北周的事暫且放下,回到北齊。公元556年十一月初一(辛醜),梁豐城侯蕭泰投奔北齊,齊顯祖高洋任命他為永州刺史。
十一月十二(壬子),齊顯祖下詔,認為:“魏末地方豪傑糾合鄉裏的部曲,趁亂請求朝廷或通過各種關係,各自擅立州郡。有的從大郡裏分離出來,有的跟其他小郡合並,搞得官府和民間事情煩多,費用高昂。現在的人口比以前下降,然而地方官員卻比以前加倍。而且那些邊僻荒涼的地方要求歸化,很多都是弄虛作假。一些隻有上百戶的城邑,也匆匆忙忙地搞個州名;三戶人家的地方,也來個郡縣玩玩。結果根據名稱加以落實,發現都是子虛烏有。”於是對州郡該合並的合並,該取消的取消,除去了三個州、一百五十三個郡、五百八十九個縣、三個鎮所、二十六個衛戍。
這年,北齊從西河的總秦戍開始修築長城,往東直到海邊,前後一共修築了三千多裏;每十裏還修建了一處衛戍城樓,並在長城的要害地方設置州鎮,總共有二十五處。
翌年即公元557年二月,南梁領軍將軍徐度從東關出兵入侵北齊。二月十九(戊子),大軍抵達合肥,燒毀了北齊三千艘戰船。
四月中旬,北齊任命太師斛律金為右丞相,前大將軍可朱渾道元為太傅,開府儀同三司賀拔仁為太保,尚書令常山王高演為司空,錄尚書事長廣王高湛為尚書令,右仆射楊愔為左仆射,並加授開府儀同三司。北齊還任命並州行台的尚書右仆射崔暹為左仆射,任命上黨王高渙錄尚書事。
北齊這期間也沒太多事情,現在回到南朝。公元556年十一月初,陳霸先控製的南梁朝廷下詔征湘州刺史王琳入朝擔任司空,但王琳推辭不來。他留下部將潘純陀監理郢州,自己回到長沙。西魏人也歸還了他的妻兒。陳霸先擔心王琳在湘州形成獨立王國,所以要征他入朝。
同時,南梁下詔分出江州的四郡設置高州,並任命明威將軍黃法氍為刺史,鎮守巴山。十二月初二(壬申),南梁任命廣州刺史曲江侯蕭勃為太保。陳霸先也害怕蕭勃成為他控製不了的割據勢力。
當初,侯景之亂時,臨川平民周續在郡裏起兵。始興王蕭毅將臨川郡讓給他後離去。周續的部將全是郡中的豪門,多數人都很驕橫霸道。周續裁製了其中一些人,結果部將都很怨恨,聚集在一塊把他殺了。周續的族人周迪,勇冠軍中,因此大家推舉他為頭領。周迪出身貧寒,身份低微。他擔心郡人不服他的管轄,覺得同郡的周敷在家族裏很有人望,身份也高貴顯赫,便曲身和他相交。周敷侍奉周迪也十分謹慎謙恭。周迪占據上塘,周敷占據故郡。南梁朝廷便任命周迪為衡州刺史,兼領臨川內史。當時百姓經曆了侯景之亂,紛紛放棄農耕,相聚為盜,隻有周迪領導的地區民眾仍然從事農桑,各家都有盈餘和儲糧。他的政策嚴明,對百姓征斂時,無人膽敢拒絕上繳,周圍其他缺糧的郡縣也都靠他提供糧食。周迪生性質樸,不顯擺自己的威儀,在家裏經常打赤腳。他雖然門外也列兵護衛,家裏也有女伎,但自己還經常親手纜繩破篾,編織筐子等東西,好象邊上根本沒有其他人一般。他不善於言辭表達,但內心卻總是胸有成竹,因此臨川人都來歸附於他。
公元557年正月,南梁下詔任命王琳為司空兼驃騎大將軍,任命尚書右仆射王通為左仆射。但王琳並不上鉤。
當初,梁孝元帝蕭繹將南方的始興郡改為東衡州,任命歐陽頠為刺史。不久後,他又將歐陽頠改為郢州刺史,但廣州刺史蕭勃把歐陽頠留下,不肯讓他赴任。蕭繹於是讓王琳取代蕭勃為廣州刺史。蕭勃派部將孫蕩監理廣州,自己率領他的全部軍隊進駐始興,避免和王琳發生衝突。歐陽頠另外占據一座城池,不肯前往謁見蕭勃,還閉城自守。蕭勃大怒,派兵襲擊,並把他的資產和馬匹兵器全都奪走了。不久後他又赦免了歐陽頠,讓他回到他的城池,還和他結盟。江陵失陷後,歐陽頠便轉而效忠蕭勃。這年二月初一(庚午),蕭勃在廣州起兵反叛,派歐陽頠及其部將傅泰和蕭孜為前軍。蕭孜是蕭勃的侄子。南江州刺史餘孝頃率軍和他們會合。陳霸先於是讓朝廷下詔派平西將軍周文育率領諸軍前往討伐。
再說歐陽頠等人從南康出兵進駐豫章的苦竹灘。傅泰占據蹠口城,餘孝頃派他弟弟餘孝勵守衛郡城,自己從豫章出發去占據石頭城。巴山太守熊曇朗引誘歐陽頠,要和他們共同去襲擊高州刺史黃法氍。同時他又跟黃法氍相約,要一塊去攻打歐陽頠,還說:“打敗他後,你要答應給我他們的馬匹和兵仗。”於是出兵和歐陽頠一道前進。來到黃法氍城下後,熊曇朗故意敗走。黃法氍乘勝追擊,歐陽頠因為失去援軍,不得不退走。熊曇朗趁機繳獲了他的馬匹和兵仗,然後回到巴山。
周文育的部隊船隻很少,而餘孝頃在上牢有不少戰船。周文育於是派軍主焦僧度去襲擊他,繳獲了他的全部船隻後回來,然後在豫章樹立柵寨。因為軍中糧盡,部將們都想退兵,但周文育不肯。他派人走小路送信給周迪,跟他相約為兄弟。周迪得到他的書信,非常高興,答應資助他軍糧。於是周文育分別派遣老弱士兵乘坐老舊的船隻順流退下,還燒了豫章的柵寨,裝作潰退的樣子。餘孝頃遠遠望見,喜出望外,便不再設防。周文育從小路倍道兼行,占據了芊韶。芊韶的上遊是歐陽頠和蕭孜,下遊則是傅泰和餘孝頃的軍營。周文育占據了他們的中間位置,然後在那裏修築城池,讓士兵飽餐一頓。歐陽頠等人因此大為驚駭,歐陽頠自己退到泥溪。周文育派嚴威將軍周鐵虎等人襲擊歐陽頠,並於二月二十四(癸巳)生擒了他。周文育大肆炫耀他的兵力,和歐陽頠一道乘船飲宴,來到蹠口城下。他派部將丁法洪攻打並生擒了傅泰。蕭孜和餘孝頃見勢不好,隻好退走。
三月初一(庚子),周文育將歐陽頠和傅泰送到建康。丞相陳霸先和歐陽頠往日有些交情,便放了他,而且還厚待於他。三月初五(甲辰),陳霸先任命司空王琳為湘、郢二州刺史。
再說曲江侯蕭勃在南康聽說歐陽頠等人戰敗,軍中人心惶惶,一片恐懼。三月十五(甲寅),德州刺史陳法武和前衡州刺史譚世遠聯合進攻並殺了蕭勃。
四月十一(己卯),南梁開始鑄造四柱錢,一新錢相當二十舊錢。同時,北齊派使者前來請和。
四月二十四(壬辰),南梁將四柱錢改為一錢相當於十舊錢也就是十細錢。四天後,朝廷宣布停止細錢的流通。
已故曲江侯蕭勃的主帥蘭敱襲擊並殺了譚世遠,軍主夏侯明徹又殺了蘭敱,然後帶著蕭勃的首級投降。蕭勃原來的記室李賀藏帶著懷安侯蕭任占據廣州。蕭孜和餘孝頃還仍然占據著石頭,並修建了兩座城池,各居其一。他們還弄了很多船艦,夾著長江兩岸布陣。丞相陳霸先派平南將軍侯安都協助周文育出擊他們。四月三十(戊戌),侯安都暗中派部隊在夜裏燒了他們的船艦,接著周文育率領水軍、侯安都率領步騎發動進攻。蕭孜出城投降,餘孝頃則逃歸新吳。周文育等人於是帶兵回來。丞相陳霸先因為歐陽頠在南方很有名氣,便重新任命他為衡州刺史,派他出討嶺南各郡。他還沒到那裏,他兒子歐陽紇就已經攻克了始興。歐陽頠到了嶺南,那裏的各郡全都投降,因此廣州和嶺南一帶全被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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