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50年七月,宋文帝劉義隆想到北方的狼居胥封壇祭天而大舉北伐,但戰爭進行得很不順利。十一月二十六,魏世祖拓跋燾率軍兵臨彭城城下。
當宋將馬文恭於十一月在蕭城戰敗時,部將蒯應被北魏俘虜。魏世祖於是派蒯應到彭城小市門去向宋人要酒和甘蔗。武陵王劉駿滿足了他的要求,同時向北魏索要駱駝作為回報。第二天,魏世祖派尚書李孝伯到南門,送給劉義恭一套貂裘,送給劉駿駱駝和騾子,並且說:“魏帝向安北將軍(即劉駿)致意,並請他出城相見。我們也不準備攻打這城。何必要辛苦這麽多的將士,為城池的防守如此賣力!”劉駿派張暢開城門到外頭和李孝伯相見,說:“安北將軍也向魏主致意,經常為不能早些相見感到遺憾。但作為人臣安北將軍不能和境外人士隨便交往,所以隻好為此抱憾。嚴密防守是守衛邊境的常規,我們都樂意這樣做,所以勞而無怨。”
魏世祖又向宋人要甘橘並借用賭博器具,劉駿都給了他。魏世祖又回贈了毛氈和九種鹽胡豉,接著又要借樂器。劉義恭回答說:“我受任進行軍事出征,所以不攜帶樂器。”李孝伯問張暢道:“你們為何要匆匆忙忙地關閉城門拉上吊橋?”張暢答道:“二王(指當時在彭城的義陽王劉義恭和武陵王劉駿)覺得魏主的營壘尚未立起,你們的將士也很疲勞。我們城裏有精兵十萬,怕他們輕率出城欺淩踐踏你們,所以才關閉城門。待到你們的兵馬好好休息之後,我們可以共同在戰場,約定時間交往遊戲。”李孝伯說:“來賓有禮,主人則可以隨意選擇日子。”張暢說:“昨天見到很多來賓到了門前,並不是彬彬有禮。”
魏世祖又派李孝伯來傳話說:“請致意太尉(劉義恭)和安北將軍,為何不派人來到我的住地?我們彼此之間的交情,雖然不能盡情表示,但你們總該出來見見我,看看我的個子大小,了解我的年齡老少,觀察我的為人如何。如果覺得不方便派輔佐的官吏前來,那麽也可以差使僮仆前來。”張暢以二王的名義回答說:“魏主的外貌形象和才幹能力,早就從南北來往的商人那裏得悉了。李尚書親自接受魏主的使命,所以我們也不擔心彼此之間的交情不能盡情表示。因此不用再派使者前去了。”李孝伯又說:“王玄謨也不過是個庸才而已,南國不知為何作出這樣的任命,以致失敗到這種程度?我軍進入宋境已經七百餘裏了,主人竟不能稍加抵禦。鄒山那麽險固的地方,是君王可以憑籍堅守的。然而兩軍的前鋒剛開始相接,崔邪利就嚇得躲進了洞穴,還是部將們將他倒拉著出來。魏帝賜他不死,給他餘生,現在跟著大軍正在這裏。”張暢說:“王玄謨是我們南國的一名偏將,不是什麽大將才,隻是讓他作為前驅而已。那時因為大軍未到,黃河開始結冰,王玄謨趁夜撤軍,所以導致兵馬稍微有點混亂罷了。崔邪利的陷沒,對我國會有什麽損失!魏主自以為用數十萬大軍製服一個無用的崔邪利,就可以吹牛了嗎!你們入境七百裏沒遭遇抵抗,那是我們太尉的神機妙算和鎮軍將軍(其實劉駿因為春季的失利已經從安北降為鎮軍)的聖明謀略。用兵貴在掌握時機,不用說你們也知道。”
李孝伯說:“魏帝不打算包圍這座城池,準備親自率領各路大軍直抵瓜步(今南京市六合區東南)。南邊的事情一旦辦成,彭城也不用包圍了。如果南邊的戰事失利,我們也不需要彭城。我們現在準備往南進軍,飲用長江和鄱陽湖水來解渴。”張暢說:“去留的事情,當然憑你們的方便。如果胡虜的軍馬得飲長江之水,那真是沒有天理了。”早先有童謠唱道:“虜馬飲江水,佛狸(拓跋燾小名)死卯年。”所以張暢這麽說。張暢聲音優美,容貌風雅,李孝伯和他身邊的魏人都讚歎不已。李孝伯自己也十分雄辯。臨別時,他跟張暢說:“長史請多多保重。我們相距沒有幾步,卻遺憾不能跟你握手言歡。”張暢說:“使君你也多多保重,希望戰爭會很快結束,我們再見的日子不遠。使君如果得到機會回到宋朝,今天就是我們相識的開始。”
同時,宋文帝起用楊文德為輔國將軍,讓他帶兵從漢中西進,動搖北魏的汧水隴西一帶。楊文德的族人楊高率領陰平和平武的各個氐人部落抗拒。楊文德擊兵攻打並殺了楊高,於是陰平和平武的動亂都得以平息。劉宋的梁、南秦二州刺史劉秀之派楊文德討伐啖提的氐人部落,但楊文德無法取勝。劉秀之於是派人逮捕了楊文德,將他送到荊州,然後讓楊文德堂兄楊頭守衛葭蘆。
十一月二十一(丁未),宋大赦。同時,魏世祖開始進攻彭城但無法攻克。十二月初一,魏軍繞過彭城南下,派中書郎魯秀兵出廣陵,高涼王拓跋那兵出山陽,永昌王拓跋仁兵出橫江,所過之處無不殘害蹂躪南方的百姓和財產,各座城池也都望風披靡。十二月初三,建康宣布戒嚴。次日,魏軍抵達淮上。
宋文帝派輔國將軍臧質帶領一萬人去救彭城。宋軍來到盱眙時,魏世祖已渡過了淮河。臧質派冗從仆射胡崇之和積弩將軍臧澄之進駐東山,派建威將軍毛熙祚占據前浦,臧質自己則在城南紮營。十二月初十,魏燕王拓跋譚進攻胡崇之等三座營盤,宋軍三路人馬全軍覆沒,而臧質按兵不動,不敢前去援救。臧澄之是臧燾的孫子,毛熙祚則是毛修之兄長的兒子。當夜,臧質自己的部隊也潰不成軍,臧質丟棄輜重器械,隻帶著七百騎兵逃進盱眙城。
當初,盱眙太守沈璞上任時,王玄謨還在滑台,江淮一帶並無魏寇入侵的危險。沈璞認為盱眙郡首當其衝,於是開始修繕城牆,疏通城壕,積累穀物,儲藏矢石,為守衛城池做好準備。他的僚屬都不同意他的做法,而朝廷也認為他做的有點過分。當魏兵南向時,許多郡縣守宰紛紛棄城逃走。也有人勸沈璞說他應當回建康去,沈璞說:“魏虜如果覺得我們城池太小而不來攻打,那麽又有什麽好害怕的?如果他們前來攻城肉搏,那正是我們報國的時候,也是各位使君建功封侯的日子,幹嘛要跑走!各位使君曾見過幾十萬人聚在一座小城之下而不失敗的先例嗎?以前昆陽和合肥的例子不就是明顯的證據嗎?”大家這才稍微放心了點。沈璞招募到二千精兵,說:“這就足夠了!”
當臧質帶著殘兵敗將向盱眙逃來時,大家勸沈璞說:“魏虜如不攻城,我們也用不著這麽多人。如果他們來攻城,那麽城中也隻能容納現有的兵力而已。地少人多,很少不出問題的。況且敵眾我寡,眾人皆知。如果臧質的人馬能夠打退敵軍保存城池,那麽我們也沒有全部功勞。如果我們打敗了要逃回京都,那麽我們雙方就要爭奪船隻,必定會互相殘踏。所以他們來隻有害處而沒有好處,因此還不如關閉城門不接受他們。”沈璞歎道:“魏虜一定無法登上城牆,這點我敢為各位使君擔保。乘船逃難的計劃,已經很久都不考慮了。魏虜殘害百姓的規模,古往今來從未有過。他們屠殺民眾,劫掠財產,給人們帶來的苦難,也都是大家親眼所見。其中幸存的,也隻不過被驅趕到北方當他們的奴婢而已。臧質帶來的也許真是烏合之眾,但他們難道不害怕這樣的下場嗎!這就是所謂‘同舟而濟,胡越一心’的意思。今天我們士兵越多則魏虜就會越快退走,士兵越少他們就退得越慢。我難道能因為得到全部功勞而讓魏虜長期留在城下?”於是開門接納臧質。臧質見到城中糧食豐富軍備充實,非常高興,他的部下也都高呼萬歲,因而和沈璞他們一道堅守盱眙。魏軍南下時,沒有攜帶多少軍糧,隻想沿途搶掠作為軍資。渡過淮河後,多數百姓都逃走或躲了起來,所以他們搶不到什麽東西,結果人馬饑乏。他們聽說盱眙有糧食,便想奪取那裏的儲備作為北歸的軍需。但在打敗胡崇之等人之後卻無法攻拔盱眙,隻好留下部將韓元興帶著數千人守在盱眙城下,拓跋譚繼續率軍南下。於是盱眙得到時間加強防守的準備。
十二月十五(庚午),魏世祖來到瓜步。魏軍大肆破壞百姓的住房,拆下木頭,砍下雜木,製成木筏,聲言說要渡過長江。宋都建康受到巨大震動,民眾都預備好擔子準備隨時逃難。十二月二十七(壬午),朝廷內外宣布戒嚴,丹陽尹統轄的範圍內所有的壯丁都被征募,王公以下的子弟也都從軍。朝廷命令領軍將軍劉遵考等人帶兵分別守衛長江的重要渡口,巡邏的戰船上從大湖(估計是高郵湖)下至蔡洲到處都是;戰艦組成的水軍營壘布列在長江沿岸,從采石磯直到暨陽,長達六七百裏。太子劉劭出鎮石頭城,總領水軍;丹楊尹徐湛之守衛石頭倉城;吏部尚書江湛兼領軍將軍,全權負責軍事調度。
宋文帝登上石頭城,麵有憂色。他跟江湛說:“北伐的計策,讚同的大臣很少。今天造成讓士大夫和民眾普遍勞苦抱怨的處境,不得不讓我感到慚愧。叫大臣們如此憂心忡忡,是我的過錯。”又歎道:“檀道濟要在的話,豈能讓胡馬猖狂一至於此?”宋文帝又登上莫府山,放眼觀望形勢。他又出榜文用爵位和金銀以及絲綢懸賞要魏世祖及其王公們的首級。他又招募人帶著野葛製成的毒酒放在魏軍將要經過的,早已人去樓空的村子裏,想以此毒殺魏人。但居然沒起到任何作用。
魏世祖派人在瓜步山上修築盤山車道,然後在山上蓋了一座簡易毛氈房屋。他不喝黃河以南的水,用駱駝運載黃河以北的水自己隨時飲用。同時魏世祖還向宋文帝贈送駱駝和名馬,向他求和並請婚。宋文帝派奉朝請大臣(即已退休但仍然參加朝廷春秋朝會的大臣)田奇送給魏世祖珍肴美味的南方食品。魏世祖取來一隻黃柑,馬上就吃了起來,並且痛飲送來的酃酒(即用衡陽酃湖水釀造的名酒)。他身邊隨從有人附著他耳朵輕聲警告他,懷疑食品有毒。魏世祖不理他,舉手指著天上,然後抱著孫子給田奇看,說道:“我從遠方來到此地,並非為了功名,實在是想和你們繼續友好往來,讓百姓得到休息,並和大宋永結姻親,互相支援。大宋如果能把皇家女兒嫁給我這孫子,我也可以將女兒嫁給武陵王,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對南方征戰。”
田奇回來稟報後,宋文帝召太子劉劭和群臣前來商議。大家都覺得應當答應北魏的求婚,隻有江湛認為:“這些外族人沒有親情,答應他們沒有什麽好處。”劉劭很生氣,動怒地責問江湛道:“如今三位封王都麵臨著厄運,你怎麽好意思堅持異議!”說話的聲音和臉色都顯得非常嚴厲。朝會散了後,大臣們都出了宮殿。劉劭暗示他跟班的衛士和身邊隨從故意將江湛擠撞到一邊,江湛摔倒在地上,差點昏倒過去。
劉劭又跟宋文帝說:“這次北伐的失敗和羞辱,導致好幾州淪陷破落。隻有殺了江湛和徐湛之才好向天下百姓謝罪。”文帝說:“北伐自然是我的注意,江徐兩人隻是不表示反對而已。”於是太子和江徐二人結下了怨仇,而北魏的婚事也沒有實現。
宋元嘉二十八年即公元451年正月初一,魏世祖在瓜步山上召見群臣,為功臣論功行賞。魏軍沿著長江北岸燃起烽火。太子右衛率尹弘跟文帝說:“六部夷人這麽幹,一定是要退走了。”第二天,魏軍果然劫掠了江北的居民、焚燒了他們的住房,然後撤軍離去。
已經被殺的胡誕世當時反叛時,江夏王劉義恭等人上奏指責彭城王劉義康對朝廷很有怨言,混淆視聽,動搖民心,正是因此才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產生反叛心理。所以他請求將劉義康流放到廣州。宋文帝於是打算將劉義康遷移到那裏,並先派人告訴他。劉義康說:“人生總不免一死,我豈是貪生怕死!但如果我一定要犯上作亂,那麽即使把我遷徙到遠方又有什麽用處!臣請陛下就在這裏賜我自盡,我不想受到屢次遷徙的恥辱。”最終並未上路。魏軍占領瓜步後,朝野人心惶惶。宋文帝考慮到那些圖謀不軌的人可能擁戴劉義康叛亂,而太子劉劭和武陵王劉駿以及尚書左仆射何尚之也屢次請求他及早下決心,所以派了中書舍人嚴龍帶著毒藥去賜劉義康自盡。劉義康不肯服用,說:“佛教不許自殺。隨便你們怎麽處置好了。”使者便用被子將他蒙住窒息而死。
江夏王劉義恭覺得碻磝守不住,便召王玄謨回到曆城。魏軍在追擊撤出那裏的宋軍時再次把他們打敗,然後占領了碻磝。
當初,宋文帝聽說魏軍即將入寇,便命令廣陵太守劉懷之燒了青州的州府和城池以及船隻,帶領全部居民南渡長江。山陽太守蕭僧珍則帶領百姓全部搬進城裏。當時朝廷往盱眙和滑台運送糧食的隊伍,因為道路不通,都滯留在山陽。蕭僧珍派人在山坡上修築水庫蓄滿了雨水,打算等魏兵前來時,決開水壩灌淹他們。魏軍經過山陽時得悉這一情報,因此不敢逗留,直接轉去進攻盱眙。
魏世祖撤軍經過盱眙時,向臧質要酒。臧質將小便封在酒壇裏送給他。魏世祖大怒,便在城外修築冗長的圍牆,隻花了一晚就合攏了。魏軍接著運運東山的土石將城壕填平,並在君山修建浮橋,斷絕宋軍水陸兩道的退路。魏世祖然後寫信給臧質說:“我現在派出作戰的士兵,都不是我的國人(鮮卑人)。城東北的是丁零人和胡人(指匈奴),城南的是氐人和羌人。假設丁零人戰死了,正好可以減少我們常山和趙郡一帶的賊寇;胡人死了,則減少我們並州的賊寇;氐人和羌人死了,則減少我們關中的賊寇。你要把他們都殺了,對我沒什麽壞處。”臧質回信說:“拜讀來信,知道了你奸險的用意。你自己仗恃著四隻狗腿,屢次侵犯我國邊境。去年王玄謨在東邊退卻,申坦在西邊撤散,你知道其中的奧妙嗎?你難道獨獨沒有聽到童謠裏唱的嗎?隻是因為卯年(這年才是辛卯年)未到,所以我們這兩支大軍才為你開放飲馬長江的道路而已。冥冥間自有安排,不是人的意誌可以決定的。寡人(臧質對拓跋燾自稱寡人,顯然蔑視他為臣下)受命要消滅你,期望前往白登山(在魏都平城,泛指北魏)解決了你們。可惜大軍沒走出多遠,你就自己前來送死。現在怎能容你繼續生存,再回到桑幹河去享受榮華富貴!你如果幸運,將被亂兵所殺;不幸則將被我軍鐵鏈鎖縛起來,用一隻毛驢載著直接送到京都鬧市處斬罷了。我本來就不打算全身而返,如果老天不長眼,讓我敗給你,即使你將我搗碎成為粉末,屠殺或車裂了我,我都還覺得對不起朝廷。你看看自己的智慧和學識以及各路的兵力,會勝過當年的苻堅嗎?今年春季的雨水已降,我們的兵力正四麵集中,你隻管放心前來攻城好了,千萬不要急著逃走!如果缺乏糧食可以招呼一聲,我馬上會送穀物出去給你。收到了你送來的刀劍,是要我揮舞著它往你身上砍去嗎!”魏世祖大怒,派人製作了一張鐵床,在上頭安置了尖銳的鐵器,說:“一旦功破城池俘虜了臧質,一定要讓他坐在這鐵床之上。”臧質又給魏軍的將領們寫信說:“請轉告魏虜軍中的各位士大夫和平民:佛狸(拓跋燾的小名)寫了這樣的信給我,如此蔑視你們。你們本來都是我朝正統的民眾,何必要自取滅亡?豈能不知道如何去反戈一擊,轉禍為福!”並在信上附上朝廷的懸賞:“斬佛狸首,封萬戶侯,賜布絹各萬匹。”
魏軍用高樓戰車上裝的鐵鉤想鉤倒城樓,城內士兵則將粗繩子拴住戰車,好幾百人呼喊著拉住它們,使得這些戰車不能後退。夜裏,宋軍用木桶將士兵吊出城外,截斷並繳獲了這些鐵鉤。第二天,魏軍又用衝撞車攻城,但城牆堅固嚴密,魏軍每撞一次,從城牆上頹落下來的牆土也不過幾升而已。魏軍於是用雲梯登城,輪番進攻,跌下來再爬上去,沒有後退的。宋軍在城牆上奮勇抵抗,殺死殺傷的數以萬計,屍體堆積得幾乎跟城牆一樣高。就這樣不停地進攻了三十天,魏軍終究無法攻拔盱眙。正巧魏軍中發生流行瘟疫,又有報告說建康正派水軍從海路進入淮河,又敕令彭城的宋軍出來斷絕魏軍的歸路;於是魏世祖隻好在二月初一燒了攻城器具,全線撤兵退走。盱眙守軍打算追擊,沈璞說:“現在我們士兵不多,雖然足以固守,但卻不可出戰。我們可以修複船隻楫槳,讓他們覺得我們打算北渡淮河,迫使他們趕快退走就行了。其實也不須真去修複它們,做座樣子就夠了。”
臧質認為沈璞是盱眙城主,便請他領頭向朝廷報捷。沈璞一再推辭,將一切歸功於臧質。宋文帝得悉後,更加嘉獎了他們。
魏軍經過彭城時,江夏王劉義恭很害怕,不敢出擊。有人告訴他們說:“魏虜驅趕著一萬多南方百姓北撤,當晚估計會住宿在安王陂,離彭城隻有幾十裏路。現在追擊他們,可以將這些百姓全都給截住。”部將們都請求前往,但劉義恭嚴禁不許。次日,驛使飛馬趕到,傳達宋文帝的詔令,命令劉義恭盡力急追。但那時魏軍已經去遠了,劉義恭隻好派鎮軍司馬檀和之向蕭城進發。魏軍早已得悉,於是將他們驅趕的南方百姓全部殺害後撤兵離去。程天祚找到機會逃歸。
在這次戰爭中,魏軍一共攻破了宋的南兗、徐、兗、豫、青、冀等六州,殺害的民眾和掠奪的財產不可勝計。他們將當地的青壯年幾乎全都砍死,將嬰兒挑在長槊末端,盤旋起舞為樂。魏軍經過的郡縣,獻血染紅了大地;房屋幾乎無存,南歸的春燕隻好在樹林中造窩。魏軍的人馬也死傷過半,魏國人無不感到擔憂。
宋文帝每次命令將領出師時,經常要求他們遵照一定的作戰計劃。交戰之日,也經常要求他們等待朝廷的詔令,所以將帥的行動往往受到限製,不敢自己決斷。還有就是江南缺乏訓練的士兵,容易輕率冒進,也傾向輕易退卻,這也是元嘉北伐之所以失敗的原因之一。自此之後,南方城鄉開始普遍蕭條,曾經有過的元嘉大治也開始走向衰敗。
二月十八(癸酉),朝廷下詔為遭受魏寇蹂躪的各個郡縣百姓進行撫恤和賑災,並免除他們的賦稅和徭役。第二天,宋文帝降太尉劉義恭為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二月二十三(戊寅),魏世祖北渡黃河。二月二十六(辛巳),宋文帝降鎮軍將軍武陵王劉駿為北中郎將。第二天,文帝到瓜步視察戰後的境況,並在當天宣布解嚴。於是史稱元嘉“封狼居胥”的北伐就這樣草草收場。
要想知道宋文帝北伐以後的情況,請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