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亂華係列十八：關西諸雄之十八：赫連勃勃病逝與北魏伐夏

公元421年三月，北涼的沮渠蒙遜消滅了西涼，西北的主要割據勢力隻剩下胡夏，北涼，和西秦。夏四月，吐穀渾王阿柴派使者向西秦請降，西秦王乞伏熾磐任命阿柴為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安州牧、白蘭王。

六月，沮渠蒙遜派右衛將軍沮渠鄯善和建節將軍沮渠苟生率領七千步騎討伐西秦。乞伏熾磐派征北將軍木弈幹等人率領步騎五千出去抵禦他們，在五澗打敗沮渠鄯善，還俘虜了沮渠苟生，殺了二千北涼士兵，然後凱旋而歸。

十二月，乞伏熾磐派征西將軍孔子等人率領二萬騎兵出擊在羅種的契汗酋長禿真。

同時，沮渠蒙遜屬下的晉昌太守唐契占據晉昌反叛，沮渠蒙遜派世子沮渠政德去討伐他。唐契是曾擔任過西涼王李暠的征東大將軍唐瑤的兒子。

公元422年春正月，孔子等人大破契汗的禿真，俘獲了那裏的二萬口人家以及五十多萬頭牛羊。禿真帶著幾千人騎馬往西逃走，他的旁支部落酋長樹奚帶著五千戶人家投降了西秦。

四月，劉宋下詔封仇池公楊盛為武都王。同時，西秦王乞伏熾磐任命折衝將軍乞伏是辰為西胡校尉，並在汁羅修築一座叫做列渾的城池讓他鎮守。

秋七月，河西王沮渠蒙遜派前將軍沮渠成都率領部眾一萬，在嶺南炫耀兵力，並進駐五澗。九月，西秦王乞伏熾磐派征北將軍出連虔等人率領六千騎兵出擊他們。雙方相持了一段時間，但到十月的決戰中，出連虔打敗沮渠成都並生擒了他。

十一月，西秦王乞伏熾磐征秦州牧乞伏曇達為左丞相兼征東大將軍。

公元423年二月，河西王沮渠蒙遜和吐穀渾王阿柴都派使者向劉宋進貢。劉宋朝廷於是下詔任命沮渠蒙遜為負責涼、秦、河、沙四州軍事的驃騎大將軍兼涼州牧、河西王；任命阿柴為負責塞外軍事的安西將軍兼沙州刺史、澆河公。

夏四月，沮渠蒙遜的世子沮渠政德進攻並很快占領了晉昌。唐契和弟弟唐和以及外甥李寶都逃到伊吾，招集那裏的遺民。前來歸附他的有二千多家，唐契接著向柔然稱臣；柔然則任命唐契為伊吾王。

西秦王乞伏熾磐跟群臣說：“如今宋國雖然占有江南，夏人雖然雄據關中，但都沒什麽了不起。獨有魏主是曠世的英豪，能夠啟用賢能。況且讖文曾說過：‘恒代之北當有真人’。我打算帶領全國臣服於他。”於是派尚書郎漠者阿胡等人去拜見魏王，還進貢了黃金二百斤，並向他陳述討伐胡夏的軍事方略。

秋七月，柔然入寇河西，沮渠蒙遜命令世子沮渠政德率軍迎擊。結果沮渠政德冒險輕進，被柔然所殺。沮渠蒙遜隻好立次子沮渠興為世子。

當年南涼王禿發傉檀死時，沮渠蒙遜派人去引誘他的太子禿發虎台，答應將番禾和西安二郡給他，還答應借兵給他，讓他討伐西秦為父親報仇，同時奪回故地。禿發虎台打算假裝答應，但因為計劃泄露而作罷。西秦王乞伏熾磐的王後是禿發虎台的妹妹，乞伏熾磐待她照樣很好。這年十月，王後暗中和禿發虎台密謀道：“秦本來是我們的世仇，雖然我現在嫁給了他，但隻是權宜之計而已。先王的去世，並非天命。他之所以中毒後不肯治療（他被西秦人下毒害死），隻是為了保存宗族子弟而已。作為子女，我們怎能當仇人的臣子和妻妾而不思報仇！”於是和武衛將軍越質洛城密謀要弑殺乞伏熾磐。王後的妹妹是乞伏熾磐的左夫人，十分得寵，便把姐姐的陰謀告發了，於是乞伏熾磐殺了王後和禿發虎台等十多人。

公元424年夏四月，乞伏熾磐派鎮南將軍吉毗等人率領步騎一萬，南伐白苟、車孚、崔提、旁為四國，全都降服了他們。

七月，乞伏熾磐派太子乞伏暮末帶領征北將軍木弈幹等人率領步騎三萬，兵出貂渠穀去進攻並攻克了河西的白草嶺和臨鬆郡，然後將那裏的二萬多口人家遷徙到關中。

冬十月，吐穀渾威王阿柴病逝。阿柴有二十個兒子。當病重時，他召眾多子弟進宮跟他們說：“先公車騎將軍，為了大業興隆的緣故，舍棄自己的兒子拾虔而將大位授給孤。孤怎敢自私地想傳位給緯代而忘記先君的遺誌！我死後，你們大家應當奉慕璝為君主。”緯代是阿柴的長子，而慕璝既是阿柴的母弟，也是他叔父烏紇提的兒子。阿柴又讓兒子們各自獻上一支箭來，取來其中一箭給他弟弟慕利延，讓他折斷它。慕利延輕而易舉地就折斷了這箭。阿柴又取來另外的十九支箭，捆在一塊讓慕利延再次試著折斷它們，但慕利延這次無法折斷。阿柴於是告誡兒子們說：“你們現在知道了吧？孤則易折，眾則難摧。所以你們大家應當一心一意地努力合作，然後才能保家衛國。”阿柴說完就去世了。

慕璝也很有才幹和謀略。他安撫接納秦涼一帶失去家業的民眾以及氐人羌人以及混雜種族五六百部落，因此他的部眾重新開始強盛起來。

十二月，宕昌王梁彌怱派兒子彌黃去拜見魏王。宕昌是羌人的一個部落。羌人的地盤東接中原，西通西域，長達數千裏。他們各有自己的部落酋長，分地居住，沒有統一的領袖（當然除已經被劉裕消滅的前秦之外）。其中宕昌部落最強，有民眾二萬多人，其他部落都害怕他們。

同時，夏王赫連勃勃打算廢黜他的太子赫連璝而立幼子酒泉公赫連倫。赫連璝得悉後，率領七萬大軍往北討伐赫連倫。赫連倫率領三萬騎兵前往迎戰，兩軍在高平大戰，結果赫連倫戰敗而死。赫連倫的兄長太原公赫連昌帶領一萬騎兵偷襲赫連璝，把他殺了，還兼並了他的八萬五千部眾，然後回到統萬。赫連勃勃非常高興，於是立赫連昌為太子。赫連勃勃好大喜功，矜持自大，他這樣命名統萬的四座城門：東門叫招魏門，南門叫朝宋門，西門叫服涼門，北門叫平朔門。

公元425年夏四月，西秦王乞伏熾磐派平遠將軍叱盧犍等人去臨鬆襲擊北涼鎮南將軍沮渠白蹄，並生擒了他，然後將那裏的五千多戶人家遷徙到枹罕。

六月，仇池王（正式爵位是東晉封的武都王）楊盛去世。當初，楊盛得悉晉亡之後，不肯更改東晉義熙的年號。他跟世子楊玄說：“我已經老了，應當始終都是晉臣。但你要好好侍奉宋帝。”楊盛死後，楊玄自稱負責隴右軍事的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秦州刺史、武都王，同時派使者到建康告喪。仇池這時才開始使用劉宋元嘉的年號。五個月後，使者抵達建康。劉宋朝廷即正式任命楊玄為北秦州刺史和武都王。

秋七月，西秦鎮南將軍吉毗等人往南攻打並擊潰黑水的羌人酋長丘擔。冬十月，丘擔帶領他的部眾降秦，西秦於是任命丘擔為歸善將軍；拜折衝將軍乞伏信帝為平羌校尉出鎮丘擔原來占領的地方。

八月，夏王赫連勃勃去世，被追諡為武烈帝，安葬在嘉平陵，廟號叫世祖。太子赫連昌即皇帝位，並大赦，改元承光。赫連勃勃算是十六國後期一位成功但卻狠毒的君主。晉書是這樣評價他的：“赫連勃勃作為異族醜類入居中原邊境，正遇上華夏分崩離析，因此得以肆虐西土。他率領精兵強將，占據朔方。接著又仿效漢人建築宮宇社稷，盜竊漢人祖先的徽號，備齊了中國的禮容，驅遣駕馭英豪賢能，覬覦天下。然而他的確有遠見卓識，風骨不凡，相貌魁偉。後秦王姚興見到他都感到醉心，宋武帝聽說並閱覽了他的書信後也動容。這難道不是因為陰山積累的異氣導致的嗎？不然如何會雄武到這種程度！不過他雖然雄略過人，但卻凶惡殘暴，文過飾非，拒絕諫言，殘害朝臣，因此導致朝內不安，忠良閉口。他最終滅亡的災禍，本當應驗在自身，但也殃及後嗣，實在並非不幸之事。”

公元426年正月，西秦王乞伏熾磐再次派使者赴魏，請求北魏出兵討伐胡夏。

六月，乞伏熾磐出兵征伐河西（即北涼）。大軍抵達廉川時，他派太子乞伏暮末等人率領三萬步騎進攻西安郡，但無法攻下，便轉去進攻番禾。河西王沮渠蒙遜發兵抵禦，同時派使者去遊說夏王，讓他趁虛襲擊枹罕。夏王赫連昌於是派征南大將軍呼盧古率領二萬騎兵進攻苑川，派車騎大將軍韋伐率領三萬騎兵進攻南安。乞伏熾磐得悉後，急忙趕了回來。九月，乞伏熾磐將境內的老弱民眾和畜產都轉移到澆河以及莫河的仍寒川，留下左丞相乞伏曇達守衛枹罕。韋伐攻拔南安，俘獲西秦的秦州刺史翟爽和南安太守李亮。

同時，吐穀渾人握逵等帶領部眾二萬多人反叛西秦，逃到昂川去依附吐穀渾王慕璝。

魏帝聽說赫連勃勃死了，他的幾個兒子又相互算計對方，國人因此非常不安，便打算討伐他們。大臣長孫嵩等人都勸道：“對方如果堅守城池，以逸待勞，我們一時未必攻打得下。如果大檀（指柔然可汗）聽說我們伐夏而趁虛入寇，那麽我們就危險了。”

太常崔浩說：“近年以來，熒惑（火星）再次來到心宿，反複而來。這天象意味著秦將滅亡。今年五星在東方同時出現，顯然有利於西伐。這是天人相應，陛下千萬不可失去這一機會。”長孫嵩堅決反對，據理力爭。魏帝大怒，責罵長孫嵩在任上貪汙，命令武士當場將他羞辱了一番。魏帝於是派司空奚斤率領步騎四萬五千人去襲擊蒲阪，派宋兵將軍周幾率領步騎一萬人去襲擊陝城，任命河東太守薛謹為前鋒向導。薛謹是北魏重臣薛辨的兒子。

十月十一（丁巳日），魏帝拓跋燾親自率軍從平城出發伐夏。

同時，西秦左丞相乞伏曇達和西夏大將呼盧在古嵻俍山大戰，結果乞伏曇達兵敗。十一月，呼盧古和韋伐開始進攻枹罕。乞伏熾磐遷都退保定連。呼盧古進入南城，西秦鎮京將軍趙壽生率領敢死隊三百人奮力抵禦，總算擊退了他們。呼盧古和韋伐又到湟河進攻西秦沙州刺史出連虔，出連虔派後將軍乞伏萬年把他們擊敗。呼盧古轉而進攻西平，生擒了安西將軍庫洛幹，活埋了他俘虜的西秦士兵五千餘人，掠奪了二萬多戶人家後離去。

這期間，仇池的氐人酋長楊興平派人到建康請求內附。劉宋的梁南秦二州刺史吉翰因而派始平太守寵谘占據武興。仇池的氐王楊產派他弟弟楊難當帶兵抗拒寵谘，寵谘把他擊退。

十一月，魏帝的大軍抵達君子津，正好遇上天氣暴寒，黃河完全凍結。翌日即十一月初二，魏帝即率領輕騎二萬渡過黃河去襲擊統萬。五天後即冬至那天，夏王正在宴請群臣，魏軍卻突然大湧而至，統萬城裏上下驚擾。拓跋燾駐軍在黑水，離城隻有三十多裏。夏王赫連昌親自出戰，但失敗而歸，隻好退入城裏。但城門來不及關閉，魏將內三郎豆代田率領他的部眾乘勝進入西宮，焚燒了西宮的西門。夏兵急忙將所有宮門緊閉，豆代田隻好翻越宮牆逃了出來。魏帝因此拜豆代田為勇武將軍。魏軍夜晚在城北宿營。第二天，魏軍分兵四處搶掠，殺死和俘獲了數萬夏兵，並搶得十多萬牛馬。拓跋燾跟部將們說：“統萬現在一時還攻不下。來年朕將和諸位愛卿一道再來奪取它。”於是遷徙了那裏的一萬多家到北魏境內，然後凱旋而歸。

夏弘農太守曹達聽說周幾率領的魏軍即將來到，嚇得不戰而走。魏師乘勝長驅，直接進入三輔一帶。但周幾卻在這時病死在軍中。夏蒲阪守將東平公乙鬥聽說奚斤的魏軍即將來到，急忙派使者到統萬告急。使者抵達統萬時，魏軍已包圍了統萬。使者回來告訴乙鬥說：“統萬已經失守了。”乙鬥大為恐懼，於是棄城往西逃奔長安，奚斤於是幾乎兵不血刃地攻克了蒲阪。赫連昌的弟弟助興守衛長安，當乙鬥逃來時，助興也感到害怕，便丟棄了長安，往西逃到安定。十二月，奚斤順利進入長安，秦雍一帶的氐人和羌人都到奚斤那裏請降。河西王沮渠蒙遜和仇池氐王楊玄聽說後，也都派使者去依附北魏。

同時，西秦征南將軍吉毗鎮守南漒，隴西人辛澹率領三千戶人家占據該城驅逐吉毗，吉毗逃回到枹罕，另一個守將澹南則逃到仇池去。

至此，雖然胡夏，西秦，和北涼還在關西暫時得以生存，北魏已經基本控製了北方和關西一帶，成為和南方的劉宋對峙的北方唯一重要政權，而曆史也進入了南北朝時期。要想知道南北朝後來的情況，請看南北朝係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