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舊事(5)

姨媽家八仙桌上方的牆上，掛著幾幅像框。那是姨媽姨爹老兩口的家庭曆史博物館。沒事的時候，我經常跪在八仙桌，研究發黃照片上眾多的小人兒。
姨爹有一女一兒。女兒已經結婚有了孩子,兒子還是單身。他們有時回來看望姨爹，我都是見過的。姨爹去世了的前妻，模樣尋常，沒有給我留下什麽印象。像框裏還有些姨爹家我從沒見過的親戚。記得姨爹曾經誇耀地告訴我，上麵的那個什麽人是他的堂兄弟，現在正做著區長。大姨自己有兩個兒子，老大也已有個小孩子。像框裏,我最喜歡看的是大姨二姨和我媽三人的合影，其次就是大姨的結婚照。
三姊妹的合影我們家影集中也有。象牙黃的3寸照上，三姊妹穿著一色的淺色旗袍，梳著半長高聳的飛機頭， 從幼至長一字排開，側身站立在照相館的背景前，花兒初綻似地淺淺地微笑著。三姐妹大約是20歲上下,或活潑，或雅麗，或矜持,有著時光的塵埃也遮擋不住的青春氣息。我非常喜愛這張照片,而且每次看到這張照片，我總是小心眼地認為我的媽媽是三姊妹中最好看的一個。
大姨的結婚照上，一對英男俊女.男的穿著西裝，濃眉俊眼;女人穿著婚紗,嬌小嫵媚,手裏還拿著把花,兩人目光溫溫和和地一致看著前方.盡管大姨告訴過我那是她和薑姓前夫,一個銀行職員的結婚照,我總是不相信地把照片上秀美的新娘子和眼前的大姨相比較:那時頭發沒有白的,右嘴上角的那顆美人痣也沒那麽大,背是挺著的...
那時6歲的我,又如何能夠明白什麽是光陰的蹉跎,世事的變遷和人生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