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美麗園》第十六章（104）

森林裏大樹參天，光線很暗。他們沿著泥濘的土路，慢慢爬上了一座小山的山頂。Ann和Enrico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駐足遠眺，心情激動，竟然一時癡了。Jonathan順著他們看的方向望過去，卻隻看到茫茫野山。他看了一眼Tina和Lucas，倆人正看著他，也是一臉迷茫。

“師父已經到了。”Cyrus從後麵趕上來，輕輕地說，“走吧。”

他們走下山穀，又緩緩地爬上另一座山梁。Ann和Tina都是在美國長大的女孩，從小酷愛運動，體力甚好。Cyrus年紀最長，但他是醫生，平時工作負荷大，所以常年堅持鍛煉，這點路程自然不算什麽。倒是Enrico體力稍差，漸漸落在後麵。Jonathan和Tina反而走在了最前麵。走著走著，Tina忽然抓緊了Jonathan的胳膊。

“那兒又有一個梯子。”她指著遠處的山巒道，“翻剛才那座山的時候，我好像也看見了一個梯子。”
“剛才我也看見了。”Lucas道，“這荒山野嶺的，怎麽會有人用梯子？”
“梯子上麵象是個小房子吧。”Jonathan道。
“不象是。”Lucas搖頭，“哎，怎麽消失了？剛才還有呢，對不對？咱們可都看見了。”

遠處的梯子很詭異地原地消失了。三人正詫異間，另一個梯子在附近另外一個地方又出現了。三人不禁愕然。

“遇上這種事千萬不要過去，山裏古怪的地方很多。”Cyrus走到三人身邊，“我以前喜歡登山，這種事情遇上過兩三次，都是在人跡罕見的地方。那不是真的梯子，也沒有人。”

“不過今天遇上好幾次，確實見了鬼了。”Enrico終於趕了上來，雙手叉腰喘了幾口氣，腆著肚子打了個哈欠，“這說明師父到了以後，福報也如期而至，方圓幾十裏的牛鬼蛇神也想沾點光。”

“夠瘮人的。”Tina畢竟是女孩子。

“不用害怕。我們這種人，動有五佛隨身，此外還有師父的一個化身時時刻刻跟著，三界內無所畏懼。關鍵是，遇事不要被表麵現象迷惑住。因為一旦被迷惑了，那就慘了。”Enrico話鋒一轉，“比如Cy這人，平時吃垃圾食品，開爛車，穿5美元一件的襯衫，看1美元一場的電影，頭上這頂破帽子十年沒換----他給人的印象就是個窮得叮當響的流浪者，我們一開始都被他騙了。”

“對極了，可見仔細觀察的重要。”Cyrus馬上反擊，詼諧地拍了拍Enrico的肚子，“比如這裏，第一次看見的時候，我不禁讚歎：這屁股長得太好了。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錯了。到現在我也不明白，好好的屁股怎麽長這兒了。”

眾人不禁莞爾。方才詭異的氣氛一掃而空。

他們爬上第三座山峰，太陽已經偏西了。Ann和Enrico站在山頂，再一次駐足遠眺，神情激動。Cyrus無言地加入到他們中間，雙手搭在他們肩上。

“你們到底在看什麽？”Lucas忍不住了。Jonathan也有同樣的疑問。

“哦，忘了你們了。”Enrico望了一眼Ann和Cyrus，對Lucas道，“不過這個要靠自己，我們真的幫不上。”

“等你們修行了幾年，就會自然而然地有一些不可思議的能力。現在暫時還不行。”Ann解釋道。

Lucas和Jonathan麵麵相覷，越發地糊塗了。

“也許我有辦法。”Cyrus把手伸進背包，摸出了一個金屬盒子。他把盒子打開，裏麵是一層層的紗布，紗布裏裹了一個小玻璃瓶，瓶子裏裝的是淡藍色的透明液體。Jonathan本能地覺得這是一種珍稀的藥物。

“這是我研製的一種藥水，但不是對所有的人都管用。我找過一批誌願者，做過一些實驗。實驗結果表明，一個人越單純，越簡單善良，這種藥水就越可能有效果。”Cyrus小心地倒了幾滴在Lucas的手心，“塗到額頭正中。注意，不是眉心，是額頭正中。”

“這到底是什麽？”做為製藥專家，Jonathan無法掩飾自己的興趣。

“還不成熟，所以暫時保密。”Cyrus笑了笑，“有些人用了這種藥水，看到了一些接受不了的東西，心理上受到驚嚇，甚至世界觀顛覆。總之給我惹了數不清的麻煩。這種誌願者的實驗我不敢再做了，我可不想有人到法院去告我。”

Lucas忽然熱烈地叫了一聲，雙膝跪倒，隨後匍匐在地。Enrico和Ann互相看了一眼，輕輕地扶起了他。Lucas已經泣不成聲，眼裏滿滿是感恩，幸福和激動。

“你看到什麽了？”Jonathan抓住了Lucas的胳膊。

“天國！這大概就是天國吧。”Lucas淚流滿麵，對Jonathan和Tina，“你們快試一試吧。畢生難逢的機會。”

Jonathan和Tina相互看了一眼，向Cyrus伸出了手。

“這藥水是稀釋了的，隻能持續幾分鍾。”Cyrus分別在Jonathan和Tina手心裏倒了幾滴，“注意不是眉心，是額頭正中。塗在眉心就看不到了。”

“為什麽不是眉心？”Jonathan好奇道，“印度人都在眉心點一個紅點，據說那裏是第三眼。你也是讓我們開第三眼吧。”

“第三眼是一個籠統的說法。眉心是鬼眼，有人管它叫天眼或陰陽眼；額頭正中才是智慧眼。”Cyrus耐著性子解釋，“很多人因為業障的原因，再加上法門又太差，修行很多年隻能開鬼眼。鬼眼的世界，與智慧眼的世界是不太一樣的。快點吧，有問題以後再說，藥水就要揮發完了。”

Jonathan依言把藥水塗在了額頭正中。Tina也照做了。

幾秒鍾後，Jonathan忽然聞到一股異香，同時額頭微微有點刺痛，遠處的景物開始變得越來越明亮。刹那間，眼前的世界竟然比太陽還要亮上百倍，他有點承受不了，本能地轉過身去，閉上了眼睛。Tina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她叫了一聲，轉過身靠在Jonathan的懷裏。

Cyrus哈哈大笑。 “對不住，對不住。藥大概用多了。哎，Lucas怎麽沒事？明白了。這可不能怪我，是你們自己的原因。嘿嘿。”

“怎麽是我們的原因？”Jonathan沒好氣地嚷道。

“你們倆個是大好人。比普通的好人還要好一點。所以剛才的藥量，對你們來說有點多。嘿嘿嘿。”

Jonathan哭笑不得。“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慢慢轉過來，沒事的。” “不行。我怕眼睛會被灼傷。”

“真的不會有事。如果你擔心，可以閉上眼睛，仍然看得見。”Cyrus正色道，“剛才看到神光的是你的智慧眼，而不是肉眼。所以不用擔心肉眼會被灼傷----我們的肉眼不是也沒事麽。你們剛才是平生第一次開智慧眼，看的又是神光，就象在黑夜裏忽然見到強光一樣，一時不能適應是正常的。也怪我，早知道這樣，給你們少用點藥。你現在慢慢轉過來，沒事的。”

Jonathan慢慢轉過頭，還是本能地顫抖了一下，那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悸動。但見遠處方圓幾裏之內，萬丈金光，直衝霄漢。傍晚的天空，被映照得燦爛無比，有如白晝。Jonathan注視著那金色的光柱，刹那間內心湧出無限的感動，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耳邊卻隱隱地聽到了悠揚的吟唱。那是美麗，是莊嚴，是光明和神聖，是無窮無盡的愛。這就是來自天國的音樂？Jonathan感到心誌幾乎隨著這音流而飛起。

“那是什麽？”Tina指著雲端，璀璨的光柱周圍似乎有東西在輕輕盤旋，與光柱幾乎一色。

Jonathan凝神望去，他好像眼前一花，又好似那東西有靈性一般，瞬間大了一圈，隨即又恢複了原狀。

“那是，那是龍麽？”Jonathan不敢相信。

“天龍八部眾。”Ann輕聲道。

“什麽？”Jonathan不明所以。

“那是師父請來的護法。”Enrico道，“你打坐的時候如果受到驚嚇，那不很討厭麽。是不是？護法的作用，就是把道場方圓內打掃幹淨，不管是有形的，比如大的動物，還是無形的，比如精怪，都統統趕走。”

“這麽厲害？”Tina驚愕道。

“天龍八部眾通常生活在阿修羅的世界，比較好鬥，而阿修羅的世界和我們有一部分重疊。”Cyrus解釋道，“師父請牠們來給未來佛做護法，牠們因此會獲得極大的福報。看來這次師父很重視，給每個徒弟都請來了一位護法神。瞧，我的護法來了。”

眾人正詫異間，一條金龍護法忽然穿過彩雲來到近前，在他們前方的山穀裏盤旋翻舞，鱗片間熠熠發亮，隱隱有雷電之聲。Cyrus不敢怠慢，雙手合什，行了一禮。那護法神似乎並不高興，看了幾人一眼，擺尾而去，一條數十米長的龍尾排山倒海般地橫掃過來。Tina嚇得花容失色，撲進Jonathan的懷裏；Jonathan和Lucas更是狼狽，嚇得跌坐在地上。

Ann看著滾做一團的三人，不禁掩口而笑。Enrico和Cyrus更是哈哈大笑。

“這是牠們常玩的惡作劇。你們三個今天中招了。”Enrico笑道。

三人慢慢爬了起來，眼前的一切正漸漸褪色。幾秒鍾後，一切都銷聲匿跡，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他們依舊是站在灌木叢生的山頂，在晚霞中凝望著空蕩蕩的山穀，遠方的道場卻不知在森林深處的什麽地方。三人麵麵相覷，方才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場夢。

Cyrus看了看他們，卻道，“看不到了？看來藥力已經過去了。我們繼續走吧，過了前麵的山穀，再翻過那個小丘就到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