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美麗園》第十五章（98）

茂密的原始森林，遮蓋住了打鬥之聲。

Jonathan和Peterson都已精疲力竭，氣喘如牛。倆人都有幾處輕傷，但也都無大礙。同級別的對手，時間長了依然能分出勝負。鬥了這麽久還奈何不了對方，也是少見。倆人再一次分開站定，隱隱地都有了惺惺相惜，從此罷手之意。

“你不守規矩。”Jonathan喘著粗氣道。
“彼此彼此。”Peterson也喘氣如牛。

搏擊比賽都有規則，比如哪些部位不許打，在哪種情況下不許再打，目的是保護選手免於意外死亡或傷殘。空手道自然也不例外。出於習慣，Jonathan最開始本能地遵守著這些規矩，卻發現Peterson根本不管這些所謂的規則，好幾次險些讓Jonathan吃了大虧。生死格鬥不是比賽，目的就是要消滅對方，遵守所謂規則就是作繭自縛，反而會丟了性命！Jonathan想通了這一層，很快也放開了手腳。但是盡管如此，倆人依舊勢均力敵。

“不用再打了。你打不過我。”Jonathan道。
“你也一樣。”Peterson笑了笑，“沒有今天這件事，咱們也許能成為朋友。”
“也許吧。”Jonathan跟著笑了笑，“假如我還沒發現你是個壞種。不過這次，你完了。”

Peterson明白，拿不下Jonathan，現在事情已經暴露。警察抓住他隻是時間問題。何況Jonathan留下了Hugo，他必須想辦法，否則他的時間不多了。

倆人忽然止住了談話，因為一個30來歲，穿著花格子襯衫，胖乎乎的男人正笑著走了過來。

“哎呀，真好看。”那人鼓掌道，“好久沒看高手打架了。不過在活佛的地方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沒規矩。本來呢，我們是有心勸架的。可是你們倆那麽大本事，我勸不住挨了打咋辦？不合算！所以我讓Ann叫了警察。再過個五分鍾八分鍾的，也該到了。”

Peterson臉色大變，轉身就跑。那人手足無措地站小路中間。“幹什麽？別過來！”

那男子個頭中等，花格子襯衫下是一身囊肉，怎麽看也不是練家子。Peterson身長力大，不想糾纏，所以他想都沒想，就直接撞了過來。

那人口中示弱，身子卻不慌，右腿退了半步，順勢雙臂畫弧，恰到好處卸下了Peterson的大半來勢。Peterson微微吃驚，抬膝向那人肋間撞去，那人輕輕側身，卻又似動非動，早讓過了這一擊，右手卻鬼魅般地向Peterson下體抓去，Peterson連忙躲閃。那人就勢反客為主，一記勾拳閃電般奔Peterson下巴打來。不過三五招，Peterson手忙腳亂，腰間被踹了個正著，咚咚地退了好幾步。

Jonathan在旁邊看得賞心悅目，見Peterson敗了一招，豈肯放過這樣的機會？Jonathan豹子般驟然躍起，一記膝錘重重地砸在了Peterson的後心。Peterson慘叫了一聲趴在了地上。

Peterson這下傷得不輕，他一點一點撐起了身體，坐在地上喘氣。Jonathan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住了，沒有上前。那男人看了Jonathan一眼，眼裏頗有讚許之意，慢慢地走到了Peterson麵前。

“二打一。還他奶奶地裝傻充楞。”Peterson不屑地搖了搖頭，鄙夷地望著那男子，忽然覺得有點眼熟。“你是Enrico？”

“是啊！認出我來了？Peterson，好久不見，沒想到一見就動手。罪過罪過。”

“Enrico，這一定有誤會。”Peterson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咱們一直是好兄弟。你怎麽向我動手？別打了，我今天還有急事要辦。”

Peterson說罷站了起來。Enrico動了動，攔在Peterson麵前。Peterson皺了皺眉，無辜地望著Enrico。

“不好辦哪。按理說呢，我不該管閑事。至少幫裏不幫外吧。你是活佛的徒弟，他是個外人。可是地上那兩個女人是怎麽回事？你說得清嗎？哎，Ann，你先別給她們鬆綁。讓警察看看，這就是證據----警察怎麽還不來？你打電話了麽？”

“打了。用座機打的。手機沒信號。”Ann已經從別墅出來，遠遠地走了過來。

Peterson趁Enrico不注意，忽然飛快地向Ann的方向跑去，他想穿過後花園，去別墅的主停車場。Jonathan本能地一攔，哪知Peterson身形一晃，象泥鰍一樣溜了過去。他正驚訝間，隻覺得眼前一花，Enrico脫兔般已出現在Peterson身後。也沒看清Enrico使了什麽手段，Peterson身子淩空飛起，重重地摔了一個嘴啃泥。

Jonathan驚愕地說不出話來。Peterson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不知怎麽他已經崴了腳，再也跑不了了。連吃了兩次虧，他恨恨地看著Enrico，卻道：“好身手！”

Enrico哈哈一笑。“僥幸。你和他打了半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慚愧，勝之不武啊。”

“好，如果有下次，再和你好好比一比。”

“下次？”Enrico詫異道，“就算你這次上不了電椅，你恐怕會在裏麵終老殘生吧。想什麽哪？越獄？”

Peterson不再理他。 警笛聲由遠而近，是停車場的方向。

大約三小時後，警察取證完畢，帶走了Hugo和Peterson。此時天色已晚，眾人不肯離去，依舊聚集在客廳，七嘴八舌地議論剛才的事情。

“這家夥沒正式工作。”隻聽Jeffrey大聲對眾人道，“他經常在百貨店打零工，一小時掙6塊錢那種。他父母都不在了，留給他一個小農場和一筆信托基金。信托，你們懂不懂？總之就是每個月他能拿到1000多美元，不工作也勉強夠花的。誰想到他是這麽塊料呢？你們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

Peterson是薩哲敦珠最得意的弟子，各方麵都比他的大弟子Jeffrey要優秀。大家都希望仁波切能給個說法。薩哲敦珠一言不發地坐在太師椅上，幾小時內仿佛老了十歲。

“你們都回家吧。以後也不要來了。他算什麽活佛？”Enrico冷言道，“你們幾個年青的女士，今天來之前沒吃避孕藥的，最好回去想想辦法。否則出家沒出成，出嫁也沒人敢要了。”

“你到底是誰？胡說八道些什麽？”Jeffrey怒不可遏。
“這麽久了還沒認出我來？真是讓我失望，失望透頂。Jeffrey上座，我看您是玩女人玩胡塗了吧？”
“Enrico？是你？”
“還能有誰。Jeffrey，這些年你糟蹋的女人也不少了，本公子寬宏大量，放你一馬，以後你不要來了。”
“放屁。你算什麽東西！好歹你也是師父的弟子，卻在這裏誹謗佛法！我做師兄的，今天要替師父教訓教訓你。”

“你最好別逞能，Jeffrey。”站在一旁的Ann插了一句，“Peterson在他麵前隻過了不到十招，就被打殘了。”

Jeffrey正擼胳膊挽袖子，聽了這話愣在了當場。

“不錯，我是師父的弟子。但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或者說真實身份。Ann也一樣。”Enrico看了一眼薩哲敦珠，對眾人道，“一直想找機會公開我們的真實身份。今天是時候了。Ann不是什麽仁波切的遠房侄女，而是他的親生女兒。而我，則是他的親生兒子。我和Ann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象我們這樣的兄弟姐妹一共9人，分別由9個母親所生。這些母親們年青的時候，都做過他的蓮花女。”

此言一出，大廳裏亂做一團。

“師父，這不是真的吧？”Jeffrey驚愕地望著薩哲敦珠。

薩哲敦珠閉目不語。

“不承認也沒什麽。”Enrico冷笑道，“這其實不難證明。Jeffrey，寧瑪派男女雙修大法，源於何處？”

“當然是源於古印度。蓮花生祖師將大法帶到西藏，與空行母移喜磋嘉雙修，並傳授給眾弟子。這不是常識麽。你自己長得那麽娘炮，沒有女人願意跟你雙修，怎麽？時間一長你把這個都忘了？”

“空行母移喜磋嘉因為雙修而懷孕了麽？”

“當然沒有！你這是大不敬！“Jeffrey咆哮道。

“那為什麽我們的母親就懷孕了？這說明什麽？”Enrico怒道，“這說明蓮花生祖師與空行母移喜磋嘉的雙修，是真正的雙修。而你們的卻不是！”

“紅教盛極一時，元朝的喇嘛們都當了上國師，最後為什麽衰微？”Ann接著說，“因為紅教弟子跳過了密宗前三部，直修無上瑜伽部，而源於古印度婆羅門教的男女雙修大法，又弊病太多。這就是為什麽到了到了明朝，宗喀巴大師創立黃教，禁止雙修。因為宗喀巴大師認為，男女雙修之法，違反了佛教的基本戒律。”

薩哲敦珠慢慢站起身。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Peterson的事，雖說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我平時沒有好好教導他，我也有責任。唵嘛呢叭咪吽。”薩哲敦珠輕聲念了幾句佛，“但我是僧人，不能妄語。Enrico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他和Ann倆個，都是我的兒女骨肉。”

大廳裏又亂成了一團。薩哲敦珠坐了下來，眼裏全是苦澀與寂寞。“你們兩個混賬東西，今天為什麽要這麽做？是嫌我活得太長了麽？”

“因為我們找到了真正的在世佛。”Ann興奮地說，“爸爸，您何必再留戀這些？您若是真的想成佛，而不是沽名釣譽，就解散您這個所謂的雙修團，跟我們走吧。我們這次就是來接您的。”

薩哲敦珠望了望Enrico，Enrico點了點頭。薩哲敦珠忽然淚流滿麵。

“你們倆剛出生的時候，有很多高僧都見過你們。都說你們是萬億人中才有一位的，那種福緣深厚的人，今生一定有跟隨菩薩修行的因緣。看來這話應驗了。可是我七十多了，這輩子修不了這個法門了。”

“我跟師父提過這件事。”Enrico道，“師父說，因為我們倆個修行，憑借著我們的血緣關係，您雖然已經過了64歲，仍然可以修行。這種特殊情況以前遇到過，師父有辦法。”

薩哲敦珠不肯相信。他沉思良久，再一次站了起來，對眾弟子道。“你們聽我說。我們這個雙修的團體，以後不存在了。你們以後誰想修行，找Enrico和Ann聯絡吧。他們可以給你們引路。至於你們有沒有那種因緣，要看各人的福報了。”

眾人議論紛紛。當下有兩個人表示願意跟著Enrico和Ann。Jeffrey想了想，訕訕地對Enrico笑道：“師弟，我能跟著你們麽？”

Enrico很驚訝，但馬上表示了歡迎。他和幾個人約好了時間。眼看人群就要散去，Enrico忽然想到了什麽，高聲道：“你們中間，誰是Jonathan？”

沒有人答。Enrico正在納悶，肩上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他回頭一看，一對金童玉女般的年青人正微笑地看著他。

“原來你就是Jonathan？好功夫！”Enrico讚道。
“跟你比差得遠了，我再練十年也比不上。”Jonathan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可不一定啊。我在你這個歲數，可比你差多了。我是因為非常特殊的機緣。而這個機緣，你馬上就有了。”Enrico道。

“他是Jonathan，那你一定是Tina了。”Ann對Tina道。
“你們怎麽知道我們的名字的？”Tina很疑惑。

Ann和Enrico相視一笑，卻對Enrico道：“哥，師父說的真的一點不錯。”

“是這樣的。”Enrico解釋道，“我們這次主要是來接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我們的父親。但是就在臨行前，師父忽然多說了一句。他說，如果你們碰到兩個叫Jonathan和Tina的年青人，可以把他們也帶來。”

“你師父怎麽知道我們？”Tina奇道。

“也知道也不知道。”Ann笑道，“肉身的師父當然沒有見過你們，從這一點來說，當然不知道你們。但是師父的化身千百億，在三界內都有，你們今生是有緣人，從這個意義上講，師父當然知道你們。”

Jonathan和Tina聽得雲山霧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