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水冊》 第一章 柯枝海 （二）

第一章 柯枝海 （二）

柯枝海是座繁榮的大港，市區一直延伸進內陸10裏開外。在市區邊緣有一座占地頗大的豪宅，周圍長滿了棕櫚樹和各類熱帶灌木。這豪宅高牆深院，頗具阿拉伯建築風采，鍍金的大門口有四個膚色黝黑，卻如狼似虎的門衛。這是柯枝海有名的富商之一，賈巴爾的家。賈巴爾年過四旬，為人八麵玲瓏，深居簡出，靠沿海貿易掙了一份很大的家業。他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身份：武林大高手。

這天上午，賈巴爾府外大門口出現了兩個身材高大的年青人。幾乎一樣的身量，卻是一個麵白，一個麵赤。麵赤的那個生的相貌堂堂，筋骨碩壯，頗有武士豪情；麵白的卻象個書生，生的明眸皓齒，十分漂亮，若不看唇上的兩撇小胡子，難免被人誤會了性別。等走得近了，賈府的門衛們看的真切，這二人絕對是大明國的人，他們的交談雖然聽不大懂，卻也不難辨認：那是漢語。大明的人自然不好輕易得罪，四個門衛不知不覺間恭敬了許多。

赤麵大漢道：“咱闖進去？”那白麵書生輕聲道：“你用用腦子好不好？這裏麵隻怕有百十號人，闖得進去，不見得殺得出來！咱們還是按原計劃，先禮後兵，哄他們出來。東西呢？先給我吧。”

赤麵大漢摸了半天，從懷裏掏出了一本書。白麵書生接過看了一眼，不滿道：“這是三年前那本！我要的是今年的那本。哎呀，你怎麽什麽事都讓我操心哪。”

赤麵大漢又摸出了一本差不多同樣的書，卻是新了幾分。白麵書生接過書，走到賈府四個門衛前，把右手放在心口，彎腰施了一禮。四位門衛也微微還了一禮。白麵書生堆下笑來，用純正的阿拉伯語說：“各位武士大哥早。有一位貴客出了3000個威尼斯金幣，要我們帶一本書給你們主人，尊敬的賈巴爾大人。麻煩幾位給通報一下。”

門衛中一個看似是首領的人走上前，接過書看了一眼，問道：“可有預約？”白麵書生攤開雙手表示沒有。首領為難道：“對不起閣下，我們主人日理萬機，不是任何人想見就見得到的。如果您願意，可以現在預約。”

白麵書生頗感意外：“那什麽時候能見到您的主人？”

首領摸了摸鼻子傲然道：“至少一個月，請您過一個月再來碰碰運氣吧。”說罷將書退還給了白麵書生。

白麵書生卻也不惱，依舊堆笑道：“我們遠道而來，一路非常辛苦，見不到賈巴爾大人是不會走的。這位大哥，幫個忙吧。”隨後恭敬地把書又遞給了對方，隻不過書上卻多了三顆象小紐扣一樣的閃閃發光的東西：那是三枚法楠金幣。

首領接過書，放進懷裏，卻道：“我去幫您問一下，不過不能保證您一定能見上。”

“有勞了。”白麵書生又鞠了一躬。首領轉身推開了大門，轉身進去了。

在賈府異常豪華的大堂裏，阿卜杜·賈巴爾正坐在名貴的波斯地毯上，身邊跪著一位穿著性感的波斯女郎。那女郎熟練地洗好一副塔羅牌，朝賈巴爾嫣然一笑。賈巴爾在女郎麵頰上輕輕一吻，隨後摟著美女的香肩，先後虔誠地抽取了幾張牌。每次有大的行動之前，他都要算一次命。海盜大都有些迷信，賈巴爾年青的時候幹過很多年海盜，一直保持了這種習慣。賈巴爾的管家，也是他的侄子小阿卜杜，一位幹練的青年，正有些著急。

“叔叔，那個雲蛟這三年一直出海，幹了不少大事，武功大漲。依小侄看，這個三年之約我們沒有絕對的勝算，您不去也罷。大不了他找上門來挑戰，您先不必露麵，咱們憑借地利之便，先讓他吃幾個暗虧，然後您再光明正大地戰勝他，就萬無一失了。”

賈巴爾不置可否，他的注意力仍然在塔羅牌上。“牌上說，我們去不成呢。”他皺著眉頭，試圖理解牌意，思忖許久卻不得要領。

此時門衛首領輕輕走進大堂，遠遠地施了一禮。“老爺，門外來了兩個大明的武士，說受人3000威尼斯金幣，送給老爺一本書。”說罷把書呈上。

小阿卜杜替叔叔接過書，愕然道：“大明武士？倆人多大年紀？長什麽樣？”首領簡略地講了兩人的長相和裝束。小阿卜杜越聽越迷惑，揮手示意他退下，拿起書仔細端詳。

這本書裝訂得不壞，卻沒有名字。翻開第一頁，映入眼簾是一副畫，畫的是栩栩如生的一個大瀑布，下麵題了三首詩，分別用漢語，波斯語和阿拉伯語寫就。小阿卜杜受過良好的教育，看得懂這實際上是同一首詩，但是用三種語言表達而已。那漢語的一首是：

“永樂鴻開世界同，西洋絲路浪千重。悟得淘沙真情在，試於明外論群英。”

小阿卜杜往後翻，發現這竟然是一本收藏了武林高手的英雄冊。他自小習武，也經曆過不少決鬥的陣仗，見到此書不禁來了興趣。

“叔叔。這書好怪，收錄了很多武林高手。不過還算是有心。肯定花了不少力氣。開場白尤其寫得好！”他讀起了波斯語的詩句，

“偉大的永樂大帝開創了新的時代，世界因此連為一體。

   開拓西洋絲綢之路的壯舉，激起無數浪花漣漪。

   真正的英雄，必將曆經大浪淘沙般的反複磨練，

   啊，正如我們要讚美的，大明國以外的武林英雄與美女。”

小阿卜杜很得意自己的朗誦，偷眼看了看叔父，發現後者已經收了塔羅牌，有些疑惑地望著自己，他不禁又幾分得意。“後麵全是武林高手的介紹，叔叔，也有您的名字！您排在第22名，金玳瑁。這第21名竟然是雲蛟！果然排在您前麵了。三年前他是您的手下敗將，好沒道理！咦，我怎麽也排上了？等一等 ...... 還真是我！花海蛇，第87名。哈哈，原來我也算個大高手了。這到底是本什麽書啊 ......”

話未說完，阿卜杜已經從侄子手裏搶過了書冊，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來，才翻了幾頁，他已臉色大變，渾身哆嗦，卻忽地站起身顫聲吼道：“來人！快把他叫回來！快！”

門衛首領很快又回來了。阿卜杜厲聲問道：“你好好說，這本書，到底是送給我的，還是送給他的？”他指了指自己的侄子，後者正不解地看著他。阿卜杜不由得來了氣，將書冊摔到侄子手上。

“回老爺話，是送給您的，不是送給少爺的。”門衛首領恭敬道。

“他們可說了要見我？”賈巴爾怒道。

“是。他們說，今天若是見不到老爺您本人，絕不離去。”

賈巴爾一陣急火攻心，癱坐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