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是豬

大湖區真冷。這個星期在Cleveland Clinic，晚上冷得不敢出門。

昨天晚上的招待晚餐非常不錯，在靠近Case Western Reserve University的一家非常有名的意大利餐館。算上紅酒，每個人差不多花費60美元。當然不用自己掏，招待晚餐麽。還記得主菜我點的是意大利烤羊腿，34美元。漂亮的女服務生殷勤備至，我們這一票10個人，讓她這一晚賺到了不少小費。

今天晚上沒飯局。四個老美同事，3男一女，決定一起去看籃球比賽，昨晚在eBay上淘的票，125美元一張。我一看價錢腿就發軟了：不去，你們去吧。我在加州做博士後的時候看過火箭對勇士的比賽，隻此一次，票價50美元，最差的位置，連姚明的五官也看不清。這次，他們四個搞了前3排的票。

晚飯怎麽辦？附近沒有中餐館，更何況人生地不熟的，有也難找。太太如果跟著來就好了，即使為了孩子，她也一定能找到好地方大吃一頓。我其實對晚飯沒要求，我隻要一大碗熱湯麵，放一點辣椒油和蔬菜，再加一個荷包蛋。這麽些年了，這一直是我的最愛。

正琢磨著晚飯的事，手機響了。是老H。

老H是同行，也是老朋友了。我們一起談論的話題無非是房子，股票，掙錢，再有就是工作中的事情。這次打電話是好事，他問我願不願意在聖誕節前後到中西部的一個醫院管幾天。我一口否了。

不去。好不容易休幾天假。你自己去唄。

我已經有地方了。哎，你不是新年不回國嘛，有別的事麽？

沒事。主要是飛來飛去的太累。不太想去。

機會可好啊。錢多。我都想去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時我也很少接私活。多少？還是一個小時120？

聖誕節，雙倍！另外還有1千的介紹費。我返還你500，怎麽樣？

那倒不用。你讓我想想啊。明天告訴你。

掛了電話，猶豫了很久。中國醫師，幾乎沒有不幹私活的。正因為這個原因，年入30萬美圓的華人醫師家庭非常多。倒不是因為職位高，都是普通醫師，主要是因為吃苦耐勞。很多老美做住院醫的時候也非常苦，但是一星期幹夠100多個小時，絕對不再加班。華人住院醫則不同，恨不得周末都要在醫院值夜班，運氣好沒什麽事就能睡一覺，撈一天的夜班錢。

能掙能花也行。但是中國醫師很少花錢。老H長我幾歲，手裏有至少2百萬美圓的現金，房子早就付清了。但是你看老H那件夾克，至少15年了；那頂帽子，至少10年了。那雙破皮鞋，看不出年頭了。他們家的電冰箱，表麵的漆都掉了一半，露出了裏麵的鐵皮，還生了鏽，但是還在用。老H最近倒是買了輛新車，Honda  Accord （本田雅閣），我還以為他想開了。一打聽，原來是因為他今年收入40多萬美圓，報稅的時候可以把車報成作為獨立業主（Self Employed）的交通工具，免稅。所以他準備把那輛22萬英裏的Toyota Camry （豐田佳美）給捐了。捐了這個破車也可以抵一點稅。況且他孩子剛上大學，也需要一輛車。

我說人家老H幹什麽？我這件羽絨服也9年了。在邁阿密壓了5年箱子底，剛掏出來穿的。一起掏出來的那雙雪地靴也7年了，那還是在紐約做住院醫的時候咬牙買的，肉疼了好幾個星期。我現在開的這輛車，也是本田雅閣，12年了。家裏麵還有兩三件家具，是我們剛結婚的時候買的，這些年搬了這麽多次家，一直舍不得扔。差點忘了，還有這個手提箱，16年了，是我和太太剛認識的時候買的，趕上大減價，忍痛花了99美圓，質量真好。

記得95年念博士的時候，一年8000美圓的生活費。去商店買菜，從來隻買處理品。有一次精打細算地剛買完菜出來，在車門口被一個老黑要了一塊錢，心裏堵了老半天。開始做論文的時候生活大大改善，一年14000美圓的生活費，但是想娶媳婦還是有問題的。

上國宴不饞，吃鹹菜不煩。

這麽些年過去，我沒覺得念博士的時候有多苦。恰恰相反，那幾年艱苦樸素的優良傳統一直保留至今。上大學的時候，還不是一件大藍褂子一年到頭地穿。冬天騎車上課，一件軍大衣非常保暖，隻是雙手凍得發僵而已。大學畢業，中科院給出的工資每個月70塊人民幣，算上北京市的副食補貼，120多塊，很多人都照樣過呀。

小時候在河北鄉下生活了幾年。從小學到大學，經常回老家看姥姥姥爺，爺爺奶奶。還記得姥姥包的素餡餃子，拉風箱看灶台裏一張一伸的火苗，還有農家小院裏熟悉的炊煙味。從來不覺得苦。倒是出國念書受了幾年洋罪之後，再回河北老家發現住不慣了。條件真差呀，這還是小時候的樂土嗎？

有句話說：男人都是豬。意思是男人嘛，怎麽將就都行。我的理解，身邊沒有女人，男人沒有掙錢的需求，怎麽活著都差不多。這句話可以稍微改一點，就加幾個字：男人單過的時候都是豬。

老H自己省，卻不肯讓老婆孩子受苦。這一點我跟老H一樣。對，就是這道理呀。

正胡思亂想著呢，太太電話打進來了。沒什麽重要的事，就是囑咐我晚上別將就，別舍不得，該吃就好好出去吃一頓。我把那幾個老美看球的事說了。

你也去呀。不就一場球嘛。以後你帶你兒子多看幾場。

我趕緊說沒票了。我心想，今天晚上要是掏一百多美圓看了場球，肯定肉疼得一宿睡不著覺。

掛了電話餓得慌。看來不吃不行，就按太太說的，下去大吃吧。來到樓下的餐廳，惴惴不安地坐下，侍者拿來了菜單，問我喝點什麽。我說先別忙，讓我看看。天呐，這價位跟昨晚的一樣啊，一份主菜三文魚35美圓，牛排40美圓，一杯馬蒂尼酒12美圓。菜做得肯定比不上人家意大利館子麽，還這麽貴。離譜。我一本正經地對侍者說，這菜不是我想要的，說完趕緊開溜。

大街上寒風刺骨，這大湖區的嚴寒真不是吹牛。出了酒店走過兩條街，總算出了Cleveland Clinic的校區，遠遠地看到路左邊一家麥當勞，對麵就是一家Berger King。這買賣做的，冤家麽。想了想，還是麥當勞衛生條件更好一點，多走幾步也沒關係。

麥當勞裏全是黑人。進門的這一刹那我又猶豫了。去街對麵那家嗎？恐怕Berger King裏麵也一樣，這校區外麵大概就是黑人區吧。這人生地不熟的，還真該在酒店用餐。真回去？侍者剛才的眼神已經 ...... 我看了看自己的裝束，這件大衣8年了，帽子6年了。一身土樣兒，整個一猥瑣大叔，應該看不出我是醫學院教授。好，進去！

進來了我發現自己撿到寶了：今天麥香魚特價，2個隻要4美圓！

[天邊的中華]

我的天哪！這樓主咋和我家孩子他爺爺奶奶一個生活方式！

[HBW]

真好笑！洗車10元一定沒有花過。一定是“汽車從來不洗，髒了盼天下雨。”
中國人在美國穿的差的一定收入高，動不動就穿西裝領帶的收入低。發現韓國人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