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8日,到達科隆(Cologne )。靠泊在萊茵河邊,順著霍恩索雷倫橋(Hohenzollern Bridge)走過去就是科隆大教堂。從前風聞日耳曼人缺少浪漫情懷,走在霍恩索雷倫橋上,目睹掛滿那些祈願一生相守的鎖頭的鐵軌護欄(圖2-3),我覺得沒有誰會認同那個傳言。不過在這個世界裏,我們常常也能見到誓言和承諾的坍塌,妙處是背信棄諾總是被覆蓋在一片詭辯脂粉之下,所以費心去琢磨背信者的底線通常是徒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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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橋頭居然就有個科隆美女在很利索地練習攀岩(圖4-5),這種事如在紐約,哪位健身者跑到布魯克林橋墩或曼哈頓橋墩上練練,恐怕警車,救護車和電視台直播車就能圍上一大圈,加上交通管製,且有得忙上一陣子。恐怕人要出名,在紐約的場麵和機會都比科隆要大得多。記得前些年,一架觀光直升機出故障掉東河裏,被人從河裏撈上來的幾個落湯雞似的德國遊客向采訪者報上姓名後並不是述說劫後餘生的驚恐,而是滿臉笑容地描述從天上掉水裏忒來勁,是一種Exciting Experience。這種德國風情迥異於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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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隆這座千年古城在二戰後期基本全部被轟炸所摧毀,戰爭和動亂在人類文明史上素來就是用廢墟和血來記錄的。當然在橋頭擺上普魯士國王和德意誌皇帝的雕像(圖6-7)也是追憶昔日的榮耀和夢想,但德國人並沒有放棄現代文明的普世價值體係來尋求他們重新的強盛。並不是所有的民族都能會以史為鑒的,而以史為鑒也不僅僅是用於訓斥別人的專用語。
13世紀開始興建,6百年後才完工的科隆大教堂(圖8-13)在二戰的大轟炸中也未能幸免。德國人在戰後並沒有被那種“一張白紙,······,好畫最新最美的圖畫”那種虛幻的想象所左右,而是實實在在的一磚一石地花幾十年把教堂和老城區重新恢複了。修複後的科隆大教堂在1993年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走進教堂,看到部份外牆被那些永遠都做不完的維修工程的擋板覆蓋,有點令人失望。不過圖11有一班巴塞羅那球隊的擁躉倒是真會選地方,跑到教堂前蹦躂以示慶祝。這倒能給這裏添點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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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橋底的林蔭道也有風景點綴,一醉漢把幾十個空酒瓶堆得像那麽回事(圖14),這哥們顯然有一份“將進酒,杯莫停”的瀟灑,當年李白深悟“但願長醉不願醒”的奧妙,遂留下“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千年絕句。
圖15那座磚紅色的樓是1945年的大轟炸之後在市中心唯一存留下來的建築物。
如果沒人提醒,恐怕遊人都會把科隆的市政廳(圖16)當作是教堂。我生活中的某個片斷和科隆的老市長,二戰後四次出任西德總理的阿登納(Konrad Adenauer)有關。上世紀70年代初,我家被當作政治賤民逐出廣州。在困厄中,父母更為我年輕失學而且無書可讀的狀態頗為憂心。有一次爸爸帶著我探訪他的一位在廣州的同學,那位世伯當時因是起義將領而未受到大衝擊。他家的藏書讓我沒法從書架前挪開步子,看在爸爸的麵子上,我向這位世伯借到了幾本當時社會上不可見的【文史資料】。他並且帶著我去一家隻向某種級別的官員開放設在新華書店隱秘角落裏的“內部書店”裏購書。文革是一場比納粹更甚的迫害和毀滅文明的災變,人們隻有毛選和各種鼓噪暴力革命的書可讀。我驟然見到這家書店裏那麽多中外著作,驚歎之餘既開始翻看那些標明“內部出版”的各類出版物。這不是圖書館,我隻能挑著買,並且我沒有收入,隻能掏爸爸的腰包,而那個腰包又已經因父親被逐出單位而大為縮水了。最終,我選了四卷裝的“阿登納回憶錄”,“第四次中東戰爭”和蘇聯小說“多雪的冬天”。我很感謝我的父親在那種極其窘迫的環境裏毫不猶豫地付了幾十元為我買下那些書,依稀記得那時一般工人的月薪是不足以支付那書款的。那些書就是開啟了我對世界認知的窗口。
當地導遊說夜裏教堂和霍恩索雷倫橋在燈光交映下別具風情,我愣是等到10點太陽下山也沒看到有什麽吸引人的可供收取的景色出現。也許有點審美疲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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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隆往南20公裏的布呂爾宮(Bruhl Palace),包括貴族打獵駐留地(圖17)和18世紀科隆主教的官邸(圖22),現在同列名於世界遺產。也許當時的西方對東方有太多的猜測和想象,這兩處室內除了風格奢侈華麗的洛可可裝飾和雕塑外,中國瓷器和器具(圖18-21)在裏麵獨豎一幟。讓人有點意外的是工作人員告知那些家具的和白底藍花瓷器多半就是當年收集品。在歐洲,很容易發現各國的皇室對青花瓷有偏愛。在官邸外可以瀏覽精致的法式園林(圖26),但在97華氏度的烈日下,我還是放棄這份享受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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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船緩緩地在萊茵河前行,岸邊現出了新的標誌風物,金德代克(Kinderdijk)就是荷蘭風車的名片。這些18世紀時用手工製作的風車群至今還在扮演著把水從低地排出的角色。附近的小村莊陪伴這群風車度過世紀的滄桑,寧謐的田園不會隨著歲月飄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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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姆斯特丹棄舟登岸,利用去機場前的幾個小時坐上公共汽車轉了一圈,沒法細看城市,當然也去不了那個讓人好奇的紅燈區。看到照下來的幾張街景中的樓房好像有點歪,特別是靠碼頭那一帶。和當地人聊,他們說那裏地基軟,日子久了老房子就有點站不直了。我戲言,像喝多了。那人會意,很謙虛地說,Anyway, 荷蘭人沒德國人喝得多。
多說一句,阿姆斯特丹機場是我唯一見過有長達2-3公裏的安檢隊伍的機場。也許現在現在不是這樣。我在機場用剩下的歐元買了一罐鵝肝醬,希望下次體檢時的膽固醇不會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