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257-鞋濕久在江邊走

李青島和朱瑪瑙均出身青島大戶人家。

朱瑪瑙在抗戰結束後，出來尋找李青島，行至半島遇到土匪，在生命攸關的時候，被半島共產黨領導的遊擊隊救下。在瀛洲治病養傷的半年時間裏，跟遊擊隊隊長王大胖日久生情。在無處可去的情形下，隻好委身於王家，最後成為王家的遺孀。

想不到年過半百後，青燈古井一般的孀居生活，迎來了娃娃親對象——李青島。李家是紅色商家，他的父母，無論在土改還是公私合營，一直走在最前麵。李家失去財富，但是得到名譽和人身安全。李青島的父母和親人，一直得到濟南軍區司令員楊得誌的關照。後來八大軍區對調，又受到新司令員中將曾思玉的重視。

李青島跟瑪瑙“春風一度玉門關”之後，長時間蟄伏了出軌的心、偷食的情。後來得知女兒李清照認了新一院的新貴——姚釧為幹娘，外科巨子——董九為幹爹，隱隱約約從女兒的言外之意中，發現老婆鄒夠夠竟然與董九有了肉體關係。進一步逼女兒說出真相，才知道他們的奸情隻有一次，再無續集。

李青島還是覺得自己被老婆戴了綠帽子，內心很難受。目前麵對董家的政治勢力，也無計可施，隻好等以後再說。反思自己，出軌在先，慢慢覺得好受一些。好在老婆不是隨便之人，緊跟女兒的信息，也沒有得到更多有關她母親的出軌情資，慢慢就把此件事情放下。

這次接送江北醫務人員的任務直接從肖新妍辦公室下達到他頭上，同時指示他，把最後一批醫療器械和設備，以出廠價交付給一中院半島分院，因為一中院總部和靠海分院均已收到設備。匆匆跟車抵達魚米，發現董九也在，李青島突然改變之前的計劃，請求金代表，送醫療器械和設備到仙台分院。

妙化回來，直奔朱宅，告訴瑪瑙，已經訂了五個療養院的泉位，時限到明天晚上12點，交了押金——人民幣100元。妙化把泉位訂單和泉位號，交給了瑪瑙。今天妙化訂的是最貴的單人泉位。如果是混泡泉區，個人單價是人民幣5元，可以泡一天。當然，訂單有效期是一年，可以隨時退換成錢。

如果是國家出錢支付住入療養院病人的費用，隻能享用混泡區的溫泉。如果要泡單人泉位溫泉，病人要加錢，療養院不提供發票，是現金交易。這項規定，就是不允許病人在單人泉位泡溫泉。

對於局級或以上幹部，他們的病房配備了溫泉。泡溫泉的費用，都含在他們支付的療養費中。

計劃飯後泡溫泉，所以雅娜不讓金光輝喝酒，因為他要開車。廉雅娜喝了一口酒，就不想喝，因為有一股草藥味，令人惡心。雅娜悄悄地把喝進嘴的酒吐了出去，然後再也不喝一滴酒了。

雅娜覺得董院長特別喜歡喝，說藥酒大補，有一股特別的風味。李青島也喝，但是絕對沒有董院長喝得多，因為他酒喝得不多，菜吃得不少。也許董院長喝得特別痛快，朱院長倒酒也很利索。

一頓飯下來，隻有雅娜和金光輝兩個人各吃了一碗飯，吃了不少菜，而董院長酒越喝越多，菜越吃越少，讓人好奇怪。雅娜幫他夾幾次菜，小聲提醒他不要喝醉了，董九總是搖頭晃腦，說藥酒不會醉人。

金光輝也有點看不下去，因為李青島和朱瑪瑙兩人明顯在灌醉董院長，幾次要奪朱瑪瑙手上的酒瓶，提醒他們董院長已經醉了，到時怎麽去泡溫泉。董九好像站在李青島和朱瑪瑙一邊，反而幫他們說話，說大不了跳一曲快三，酒氣散了，醉意沒了，一切恢複原樣。還大發感慨，人生難得一次醉。

飯後，董九精神亢奮，倒是看不出明顯的醉態，隻是言詞激動，跟飯前的穩重沉默的形象，大相徑庭，讓雅娜很擔心，要安排董院長休息一下，恢複被酒精燒壞的神智，表現正常起來，否則晚上如何上王家吃飯。

朱瑪瑙安慰雅娜說：“雅娜，你不必擔心，我來照顧他，你跟金代表和李主任先去泡上，中途讓李主任回來一趟，接董院長和我去泡。明天我們五人一起去泡一泡，才能感受到溫泉的作用。好，就這樣吧！你們趕緊過去，李主任認得路。”

聽到吉普點火、加速行駛時發動機聲響、車輪擦地麵的聲音以及車子的聲響越來越小，朱瑪瑙直接麵對被酒精控製的董九，見他兩眼放出火一般的光焰，心裏忐忑不安。

“瑪瑙，我們跳舞吧？”董九躥起身來，抱住瑪瑙。“跳華爾茲嗎，還是四步舞？”瑪瑙紮進董九的懷裏，知道接下來的後果，還是征求董九的意見。

董九的意識開始恍惚，覺得抱住什麽，才不會東倒西歪，哆哆嗦嗦地說：“瑪瑙，我好像醉了，我想躺一會兒好嗎？”

朱瑪瑙聽見留聲機裏傳來慢四舞曲，就摟住董九的腰身，手慢慢在董九的皮膚上婆娑，初次感受到他身上豐富多彩的汗毛，甚至伸到董九的腋下，覺得裏麵雜草叢生一般，感受到董九生命力的旺盛。

其實董九喜歡跳快三，因為無處釋放的內心狂熱，在慢四的催眠下，在尋找出路。瑪瑙的雙手，就像炸藥的引信，在等待董九的一扯，在等待瑪瑙的填充更多的TNT，讓這聲爆炸來得更加具有殺傷力、更加具有破壞性、更加具有人生意義的歸零效應。

董九渾身滾燙，好像孫猴子剛從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逃出來，每一處都躥著火焰山上的無名火，燃燒得渴望一切邪惡和淫蕩。

董九見瑪瑙在一件件剝落他的衣物，就像遇見觀音菩薩的楊柳枝，灑下甘露，解救內心不斷翻湧的幹渴，雖然一點點，雖然杯水車薪，但是內心充滿向往，希望銀河落九天一樣，潑灑在身上，然後赤身裸體、毛發披靡，然後在瑪瑙的身子上，磨刀霍霍出嬌喘聲、呻吟聲和呐喊聲。董九要讓這一聲聲的呼喚，像剃須刀一樣，刮遍全身，把所有的毛發統統隔斷它們的依附，露出生命本來的純潔和原始的渴望——奸淫天下讓他董九動心的女人。

董九喜歡瑪瑙，他看見瑪瑙的奶子，像兩堆雪山一樣，湧進視野，董九的燥熱和幹渴，像塞滿了剛剝皮的嶺南荔枝，馬上像饕餮一樣大快朵頤起來。

“望哥，你要咬斷我的奶嘴嘴麽？”瑪瑙雙手才夠緊握已經出鞘的寶刀，隨著旋律，牽引神農架的野人，慢慢在失去文明的野蠻的伊甸園裏，靠近那條已經吐出5000年一樣長的信子的蛇，獲取靈感和勇氣。

董九覺得荔枝的甜蜜和快感，來得太小腳女人，他要瑤台上的太液池，他要桃花源裏的桃花潭水，才能把一千尺深的無窮火熱、萬般欲望，經過西施的手，浣洗得五湖泛舟那樣煙雨朦朧、當爐賣酒那樣攜手私奔，如此這般，人生的一座高峰才得以聳立、此時的功德圓滿才得以實現。

董九揮動如關公馬上緊握的青龍偃月刀一般的力臂，挎起瑪瑙一條長腿，看見心扉咣當一聲被烈風推開，一條黑龍噴湧而出，呼嘯而過，就聽見一聲霹靂，從瑪瑙胸腔噴出，引來大地轟隆隆的春雷，響徹雲霄。

董九發現自己像一股股黑煙，到處蔓延，無法成形。然而在一望無際的迷茫中，一聲聲如馬頭琴上飄逸的旋律，吸引住董九的注意力，慢慢聚攏散漫的力量、無垠的心思，感受到越來越強烈的吸引力，好像被一萬匹烈馬牽引著，好像天上而來的黃河之水，瘋狂地奔向入海口，風馳電掣一般，抵達天人合一、水天一色的大一統境界。

瑪瑙一直被演戲配合捏拿著，一直站在門檻外，扶著門框，向裏窺探著。內心的欲望、欲海裏的波浪，都無法攪起波濤洶湧的局麵。

更是被時時襲來的悔意幹擾豁出去的奔放之情。雖然董九像一條風起雲湧的惡龍，張牙舞爪地撕裂她的莊重和高貴，變成麵目全非的淫女、斯文掃地的蕩婦，但是瑪瑙還是無法進入享受心境——吐納天地精華、成就彼此圓滿。

在董九激情如岩漿一般噴灑得瑪瑙驚心動魄之後，瑪瑙才在最後一刻，露出一段真性情，開出一朵朵燦爛的煙花，雖然短暫，但是非常耀眼，讓瑪瑙覺得，雖然從此背負罵名，也不惜此舉。

三張照片，握在肖新妍的手上，一張是董九手抓一個顯然不是姚釧的女人的奶子，一張是一女子躺在床上，裸露上身，奶子聳立，恥骨上風吹草低見牛羊，董九的側身、寶刀插入情欲之泉，還有一張，董九赤身裸體的正麵，寶刀直衝，一位女子平躺在床上，裸露著上身，一立一躺，一個T字形，跋涉著欲望。

附加紙條上的文字是打印的：男的是董九，他跟一個某女人勾搭成奸很久。某群眾手上有他與該女子性交的照片若幹。請組織處罰這個德不配位、衣冠禽獸的偽君子。 如果沒有看見組織上對他采取處罰行動，某群保留送照片到市革委會、中共文革小組的權力。

三張照片，也握在姚釧的手上，每張都是正麵的、赤身裸體的董九。他的前麵是一個裸體女人，看不清她的麵目，但是看得清體形，尤其是奶子。其豐滿和形狀，根本不是姚釧的，也不是肖新妍的，更不是冰細思的。姚釧看完，心如刀絞、汗如雨發，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有一張紙條，上麵打印著：照片上的男子是黃浦江市新一院外科總部董九董院長，女的是與他勾搭成奸已久的某女子。雖有妻子新一院革委會主任姚釧，但是董九一直婚內出軌。請新一院革委會對這個有嚴重作風問題的偽君子，繩之以法，以儆效尤。攝影者，一個路見不平、架機相助的某群眾。如果不見董九被處罰，相同照片將寄往黃浦江市革委會和中央文革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