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填詞知識(4)
(2014-02-28 19:5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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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聲的運用
因為詞是配樂的,詞調舒促抑揚,不斷變化,如果與四聲的長短升降配合得當,就能增強文字表情達意的效果;若不嚴格區別,字調的變化也就適應不了曲調的變化,有時甚至會妨礙意思的表達。
唐五代時,對詞的聲調,要求不嚴。詞基本上跟詩一樣。宋以後,漸漸注意到三類仄聲字的區別。但是,由於過分強調字、調的分辨,有時也會妨礙對思想感情的表達。因此,對於通行詞調,隻要求分別平仄,隻在某些關鍵之處,才講究一下仄聲中的上去入三聲之分別。
四聲分辨比較嚴格而又為多數詞人所共守的地方和解決的方法主要有四:詞的煞尾處,一字逗詞律規定的拗句和借字。
(1)煞尾:萬樹《詞律·發凡》說:“若上去互易,則調不振起,便成損腔。尾句尤為吃緊。如《永遇樂》之‘尚能飯否’,《瑞鶴仙》之‘又成瘦損’,‘尚’、‘又’必仄,‘能’、‘成’必平,‘飯’,‘瘦’必去,‘否’、‘損’必上,如此然後發調。末二字若用平上或平去或去去、上上、上去、皆為不合。”拿《永遇樂》來說,辛棄疾有五首存詞,尾句分別是:
這回穩步——去平上去 片雲鬥暗——去平上去 記餘戲語——去平去上
尚能飯否——去平去上 更邀素月——去平去入
前二字均作“去平”,辛棄疾是豪放派代表,於格律上本不特別嚴格,尚且如此遵守,可見此說確很重要。按樂曲的一般規律,結尾處往往是全曲的高潮所在,因而詞的主旨也往往放在尾句,無論引長而歌或戛然而止,都要兼顧音調和詞句,務必使之諧調清晰,因此四聲的區別就特別被注重了。
(2)一宇逗:包括上一下四句式中的領句字,是詞的特殊句法,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因此,用哪一聲字,要求較嚴。一經前代名家用定,後世詞人便往往奉為圭臬,照填不二。一字逗多用去聲字。如:
周邦彥《六醜》“正單衣試酒”,“但蜂媒蝶使”,“漸朦朧暗碧”,“似牽衣待話”,其中“正、但,漸、似”都是去聲字。
周邦彥《蘭陵王》“又酒趁哀弦”,“愁一箭風快”,“漸別浦縈回”,“念月榭攜手”,其中一字逗僅“愁”字不是去聲。對比其他詞人同調作品,如辛棄疾《蘭陵王》“恨之極”(一字逗依次為“被、嗟、甚、便”),劉辰翁《蘭陵王》(丙子送春)(一字逗依次為“但、想、正、歎”),便知第二個一字逗不用去聲反是正格。
(3)拗句:拗句往往成為定格,成為一種不是近體詩律句的“律句”。這樣“律化的拗句”在宋格律派詞人的手中,更是不但講究平仄,而且往往還要求分辨四聲。例如:《瑞鶴仙》第三韻為“平平仄平仄”式拗句,其第三字多數均作去聲。《齊天樂》下片第一句正格為“平平平仄仄仄”式拗句,句中第四字亦常用去聲。
(4)借字:還有一種值得注意的情況,按詞調要求,某字應作某聲,但作者在某聲字中,找不到恰當的字,便用了另一聲調的字而注明讀作“某聲”,很能說明詞對四聲要求的嚴格。例如:
庾郎先(去聲)自吟愁賦。薑夔《齊天樂》(《陽春白雪》本)
水驛燈昏,又見在曲屏近(平聲)底。薑夔《解連環》(《花庵詞選》本)
比較常見的是入聲作平聲和濁上聲作去聲兩種(也有入聲作上聲,去聲,上聲作平聲的)。這倒是一個簡便的方法,否則,口語中已經分辨不清的東西硬要分辨,得字字去查韻書,何等麻煩!何等束縛思想!
六、詞的對仗
對仗是古典詩詞的重要藝術手段之一。近體詩的對仗,要求相當嚴格。例如律詩頷(三、四句)、頸(五、六句)兩聯必須用對仗——聯中兩句各字的平仄要相反(這隻是大略的說法),詞性和意義要大致相同,並且要盡量避免重複字。而詞的對仗就不象近體詩那麽嚴格,什麽地方用對仗也不那麽固定。這是因為詞調有上千種,各調的句式不同,就某一個詞調說,用不用對仗可以有所限定,而就整個詞體說,根本不可能有什麽一致的要求。
詞的對仗,有些象散文的對偶,有以下幾個特點:
(1)同字相對。如:“春到—分,花瘦—分。”(吳文英《一剪梅》)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前者兩個“一分”相對,後者兩個“頭”字相對。
(2)不拘平仄。如:“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李之儀《卜算子》)
“住長江”重出,平仄也全按詞譜,不要求相對。(仄仄平平平,平仄平平仄。)
(3)同韻相對。如:堂阜遠,江橋晚。(上片)旗影轉,鼙聲斷。(下片)韻腳“遠”、“晚”、“轉”、“斷”,都是仄聲,屬於同韻。
這些對仗的特點,在律詩中,都是不許可的。
由於詞的對仗沒有嚴格的規定,因此就產生這樣一種現象:凡不要求用對仗的句子,如果用了對仗,或是在一般要求用對仗的地方而某詞卻不用對仗時,這裏往往就是作者刻意琢磨,別具匠心之處,特別值得細心品味。
究竟如何對仗,我們在讀詞,填詞時可以注意下達幾點:
第一,凡相連的兩句字數相同時,詞人經常運用對仗手法,特別是在兩片開頭的地方。如晏殊《踏莎行》上下片首二句:
“細草愁煙,幽花怯露……帶緩羅衣,香殘蕙炷……”
辛棄疾《西江月》上下片首二句: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
第二,用與不用對仗, 看內容和表達的需要。如蘇軾《木蘭花令》六首,第三、四兩句三首用對仗,三首不用對仗。象“園中桃李使君家,城上亭台遊客醉”用了對仗,對照而言使醉眼看花的情態更加真切;“夜涼枕簟已知秋,更聽寒蛩促機杼”下句把人在寒秋中的感受更逼進了一層,不用對仗,更覺深沉。
第三,有些句子,上句除了開頭有個一字逗或兩三字頓以外,其餘的部分與下一句字數相同,往往也用對仗。這種對仗,有時不限於兩句,可以連對三、四句,形成排比句法,氣勢頗盛。
(漸)霜風淒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 (柳永《八聲甘州》)
(那堪)片片飛花弄晚,蒙蒙殘雨籠晴。 (秦觀《八六子》)
(更那堪)鷓鴣聲住,杜鵑聲切。 (辛棄疾《賀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