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西遊 (3)：夜宿越伊達

 

六月二十五日

離開塞戈維亞，GPS把我們帶到一條鄉間公路上。說是鄉間小路，但限速並不低，通常在每小時90到100公裏之間。在異國他鄉開車，總得規規矩矩的，生怕被警察抓到。西班牙警察對外國的違法者毫不客氣，罰單得立刻支付，一旦被抓，乖乖準備500歐元吧！現金劃卡都行。不過，周圍車的車速至少要高出20公裏，大概都是當地人，輕車熟路，敢在警察的眼皮底下飆。

N110國道上車輛稀少，一路上雖不荒涼，色調卻缺乏變化。接天枯草，難以見到綠色，隻是在河流附近才可看到樹木花朵，人家、村莊或鄉鎮。西班牙北部的風景很像美國的舊金山附近，金黃是主色調。我們這一路上也看不到什麽工業，也不知地方經濟靠什麽支撐。田裏難得見莊稼，牛羊倒是有一些。當地的房屋，古樸陳舊，個個似有數百年曆史，古法造的磚瓦，一片橘黃。我沒進去看看，但是很敬佩西班牙人對保護古跡的堅持。如果現在繼續住人，這些房子的內部肯定經過大規模改造，水電暖氣甚至網絡應該一應俱全，但外表依然修舊如舊。

自駕的好處是自由。在西班牙，每一個村莊都是一個驚喜，都值得停下來仔細品味。這是我在San Esteban de Gormaz 的Duero河橋邊等綠燈時拍的照片。

可惜隔著車窗，拍的照片有點失真。如果有功夫登到高處，拍到的照片應該是下圖這樣的。在路上無法研究這個鎮子有什麽奧妙，應該很值得一看。可回頭看看女兒正在熟睡，不忍停車打擾她，隻好繼續趕路。

從塞戈維亞到越伊達大概要開六小時。為什麽去越伊達？其實那裏離巴塞羅那也就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我心裏很想去安道爾公國。越伊達去安道爾也就是兩小時。女兒對看一個小國的興趣不大，我想就在越伊達住一晚，早上起來看情況再做決定。

藍天，白雲，衰草，綠樹雖然枯燥，可偶爾一閃而過的古鎮，卻讓人驚喜連連。鄉間公路都是單車道，經常遇到18輪大卡車在前麵慢吞吞地開，我就把超車當作樂趣，不過被當地車超過的次數更多。

過了Zaragora，終於並上了高速公路AP2。沒開多久，我看到了路邊的一個提示，趕緊把女兒叫醒。

就是這個弧形標誌。您猜猜看，這是什麽？

您不一定能猜對。

這是格林威治子午線的標誌，我恭喜女兒，我們從西半球開到了東半球，跟中國更近了！

我們晚9點到達越伊達。本來可以早40分鍾到。沒想到錯過出口。而下一個出口在16英裏之外，隻好繞了一圈。該城是一個省會城市，高速上就一個出口，真是不可思議！

我開進了城，其實城市不小，像個省會的樣子。總之比我們新澤西的首府強得太多了。大街上高樓櫛次鱗比，車水馬龍，熱鬧得緊。市中心有一個12世紀的古堡。天晚了，隻遠遠地看了看。

 

女兒睡了一路。醒來精神抖擻。她說加泰隆尼亞語是西班牙語的一個方言，因為跟法國接壤，多多少少受法語影響。越伊達和巴塞羅那一樣同屬加泰隆尼亞。這一地區的經濟比西班牙其他地方稍好些，最近地方分離主義有所抬頭，鬧了幾次獨立公投。實際上，加泰隆尼亞和西班牙曆史、人種、語言沒有多大差別，前一陣全國支持加泰隆尼亞，比如巴塞羅那奧運會。沒想到一闊臉就變，這種人中外都有啊！

我訂的旅館叫納得爾旅館（Nadal)。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不過整個城市的旅館都很便宜，也許物價水平就低。找到旅館趴下車，我們去找飯折。

旅館前台推薦的是歐洲餐館（Cafeteria Europa)。離旅館大概10分鍾的路。快到10點了，太陽已經落山，但天還不算黑。一群半大的孩子在空地上踢球。餐館的裏外都坐滿人，這裏不是旅遊點。當地人多的飯館相必不會差。

我擔心有蚊子咬，在室內找了個位置坐下。電視上正放著歐洲女籃錦標賽決賽，西班牙對法國。大家都靜靜地看比賽，倒是解說員比誰都激動。飯店前台一共有四位工作人員，兩位跑堂，兩位忙著切肉。看這老者聚精會神正在對付一條火腿，準備Tapa呢！

點菜成了一個問題。居然沒人會說英語。女兒的西班牙語說得不夠地道，鄰座的一位老太主動來幫忙。半天雞同鴨講，終於搞定。我就要了份西班牙式炒雞蛋，女兒要了份海鮮，她想吃刀蜆，又不知怎麽翻譯成西班牙文，點個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味道好得無法說。爺倆兒吃得心滿意足，感覺應該跟贏得歐洲籃球錦標賽的西班牙隊差不多。

在回旅館的路上，女兒咋吧咋吧嘴，說："我發現在西班牙，如果飯菜的質量高，價格一定不會貴"。好吧！算她一個假說，在此後的旅行中再來證偽。

 

洗完澡已經午夜。在西班牙呆了幾天，我們也趕上當地的節奏，個個都是夜貓子。

躺下就覺得熱，這才意識到空調壞了。心靜自然可以涼嗎？我安靜地躺著，希望盡早進入夢鄉，明天還想去安道爾公國呢！那裏全是崇山峻嶺，開車非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過了好一會，隻聽得女兒清了清喉嚨。哦，也沒睡著？不行，得去找旅館解決。我下到前台，已經1點多了。他調了半天，空調依舊沒反應。他給我們換了個房間。一進去，覺得有人在那裏抽過煙。趕緊回前台問，他說整個旅館是禁煙的，不應該呀！

好吧，忍忍吧。有了空調，也許是空調扇過來的呢！恰巧有兩位旅客入住，我跟他們提到了房間裏有煙味。在樓梯上，他們居然送了我一根煙，而且要用打火機給我點上。原來他們的英語有限，整個把意思聽反了！看來此處禁煙不給力。

這一覺錯過了宿頭，睡得很不太踏實。老聽著空調在滴水，聲音單調，實在太累，時間一久也就睡著了。

醒來已是早上8點半。推開窗戶一看，好美的風景呀！其實昨晚的滴水都是雨聲。陽光透過雲層，好像電筒光，照著旅館前麵的廣場上。窗前的西班牙國旗，在清晨的陽光下更顯嬌豔。一夜的不適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