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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三怪探》之孽海緣23

(2013-01-05 06:58:05) 下一個

就如庾瓚意料的一樣,金吾衛士們剛剛把林昌嗣帶下去,戴爾斯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道:“正使大人的頭還沒有找到,這案子不能結!”

 

庾瓚不禁兩手一攤,歎氣道:“下官明白,可他就是不肯說,我有什麽辦法?”

 

“那是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康連城的人頭在哪兒!”李秀一這時笑眯眯地插了一句。

 

“什麽?”庾瓚、戴爾斯幾乎異口同聲。

 

韋若昭點點頭:“我也覺得,殺死康連城大人的並不是林昌嗣。”

 

“不是他?那他為什麽要一口承認?”庾瓚不禁一臉困惑,“我當了這些年官,有的是犯了事咬死不認的,倒還沒聽說過誰、明明不是他幹的倒搶著認賬!”

 

韋若昭道:“他越是這般大包大攬,就越是像要替某人遮掩什麽,而能讓他這麽做的,我想隻可能是一個人,翹翹!”

 

“翹翹?”庾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她一個弱女子怎麽會殺人呢?”

 

李秀一頓時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道:“隻要沒有證據證明她沒殺人,她就有嫌疑!”

 

“可是,我看那翹翹對林昌嗣可不是一般的厭惡啊,這樣兩個人,真的能串通一氣?”戴爾斯對此也不太相信。

 

“是啊,又找不到他們兩人合謀的證據。”庾瓚懊喪地歎了口氣。

 

韋若昭這時道:“沒有證據可以創造機會尋找證據,我想林昌嗣臨死前會很想見翹翹一麵的。”

 

李秀一頓時眼睛一亮:“對,這樣我們就能在暗中觀察,看他二人到底是不是同夥!”

 

“可萬一她不肯來呢?”庾瓚問。

 

韋若昭自信一笑:“放心,我自有辦法。”

 

 

通往牢獄深處的窄小巷道裏,韋若昭與翹翹一前一後走著。翹翹一路上東張西望,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小聲說:“韋姑娘,我實在不想見他,你就讓我走吧!”

 

“不是說好了嘛,也不需要你說什麽,隻和他見上一麵就回去!”韋若昭邊走邊勸,“我知道這叫你有些為難,不過想想他都是要死的人了,就提出了這麽一個要求,我們也不忍心一口回了他。”

 

“他是個瘋子,混蛋,他要殺人,要自尋死路,與我有什麽相幹!”

 

翹翹越說越氣,停下腳步就要轉身,韋若昭趕緊拉住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當是可憐可憐他。不管怎麽說,他連殺二命,也都是為了你啊!”

 

翹翹聽了這話更加羞憤,啜泣起來:“我又沒叫他殺人,讓他去死好了!”

 

韋若昭趕緊好言相勸道:“可你想想,這種人死了也是癡心鬼,你不如胡亂安慰安慰他,免得他做了鬼還來纏你。”

 

翹翹這才有些害怕,躊躇了一陣,還是不情不願地隨著韋若昭繼續往前走了。

 

兩人很快來到林昌嗣所在的囚室門前,林昌嗣隔著柵欄老遠便看見跟在韋若昭身後的翹翹,當即飛奔到柵欄邊,抑製不住激動地大喊:“翹翹,你來了!”

 

翹翹麵對林昌嗣的熱切卻十分冷漠,雖然走到柵欄門前卻不肯靠近,眼睛也望著別的地方,冷冷道:“是韋姑娘叫我來的,你有什麽話快說吧。”

 

林昌嗣道:“我跟他們都說清楚了,這一切都是我幹的,和你毫不相幹,你會沒事的。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

 

翹翹臉上毫無表情:“莫名其妙,你自己亂殺人,當然和我不相幹。”

 

林昌嗣聽到這話神情瞬間有些黯淡,但轉瞬便又恢複了那幾乎瘋狂的熱切,大聲道:“你說得對。全是我的錯。我太嫉妒康連城了!你完全想不到我會這麽幹,可我不後悔!真的!”見翹翹還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態度,林昌嗣又道:“可我是愛你的。我別的都想不明白,我隻知道我真的願意為你粉身碎骨,你相信嗎?”

 

翹翹麵對林昌嗣這番狂熱的表白卻顯得很不耐煩,低聲道:“那你現在如願了,不過別指望我感激你。”

 

“不,你不用感激我。愛不用說感激。來生,我隻要你答應來生讓我再遇見你。好嗎,翹翹?

 

“不!”翹翹神情冷漠地搖頭。

 

林昌嗣不禁哀求道:“翹翹,許我一個來生吧!”

 

韋若昭目睹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動容,心想這世上竟有如此癡心之人,而翹翹卻已經頭也不回地轉身而去,全然不顧林昌嗣激動萬分的呼喊。

 

韋若昭不禁有些失神地望著翹翹的背影,愣了好一陣,直到翹翹的身影看不見了,這才疾步走進了旁邊的一條窄巷。

 

這窄巷平日裏乃是看守們的休息之所,此刻庾瓚、戴爾斯以及李秀一就藏身在此、監視著林昌嗣與翹翹見麵的情形。

 

李秀一見韋若昭進來不禁一臉失望,道:“看來翹翹真是討厭他。他們並沒有勾結。”

 

庾瓚和戴爾斯也各自露出懊喪之色,韋若昭卻神情鬱鬱地搖搖頭:“不,我想的沒有錯,翹翹有問題。”

 

“怎麽見得?”庾瓚問。

 

“她太絕情了,”韋若昭歎了口氣,“一般女人做不到,對於一個馬上要為自己去死的人,哪怕不愛他,哪怕他做的是蠢事,哪怕他是個瘋子,也不可能那麽絕情。”

 

李秀一忙問:“你是說她還是在演戲?他們其實串通好了?”

 

“她是在演戲,不過他們並沒有串通,而是她在利用林昌嗣的癡心,她需要這個替罪羊,所以不敢表現出對林昌嗣的一點溫情,生怕我們牽連到她。兒、而怕被牽連,就說明有可牽連的事。凡事欲蓋彌彰,關心則亂。她這戲是演砸了,如果對林昌嗣好言相慰,陪著掉幾滴眼淚,哪怕隨便敷衍一下,就正常多了。做得如此絕情,分明是心裏藏著東西。””

 

庾瓚、戴爾斯不禁麵麵相覷,李秀一卻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韋若昭,道:“韋姑娘,你這讀心的本事真是進步神速啊,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去和你師父搶飯碗了。”

 

韋若昭白了李秀一一眼不理他,庾瓚這時問:“那我們怎麽辦?再審翹翹?”

 

三個男人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在韋若昭身上,韋若昭卻隻諱莫如深地一笑:“若是能讓她自己說出來,不是更好嗎?”

 

 

一行人很快又匆匆回到榮枯酒店。正焦急地等在大堂裏的眾人一見頓時停止了議論,四周負責警戒的金吾衛士們也各自挺直了腰板,眾人都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態進展,唯獨獨孤仲平還是之前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向隅獨坐、神情疏離,不時舉起酒壺、灌上幾口。

 

“讓大家久等了,”庾瓚往大堂中央一站,“我們已經確切查明,康連城康正使的頭,就埋在了這酒店之中。隻要把它找出來,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眾人不禁一片驚呼,碧蓮早已經氣得沒力氣發火,隻幽怨地一歎:“唉,這是做的什麽孽,非要把我這兒弄成死人窩不可啊!”

 

庾瓚抱歉地一笑,接著又道:“秀一老弟,把幫手請上來吧!”

 

庾瓚說著伸手朝門口一指,隻聽得幾聲尖銳的犬吠,李秀一已經牽著幾條金黃油亮、耳尖腿長的波斯獵犬走了進來。

 

“這是本官特意從大將軍手下借來的獵犬,它們的鼻子靈得很,有了它們,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家便又能見到康連城大人了!”

 

眾人又是一陣竊竊低語,李秀一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想看的可以跟我們來,膽小的就靠後些,隻要不出這酒店就行!”

 

被困在酒店內數日的人們自然一窩蜂地跟上去看熱鬧,唯有獨孤仲平不為所動,隻是冷眼看著眾人,似乎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係。

 

韋若昭心中困惑,但此時她的首要任務是觀察眾人的反應、尤其是翹翹,於是也顧不上去問獨孤仲平,跟在眾人後麵朝後園走去。

 

而當她經過獨孤仲平身邊的時候,卻冷不防被獨孤仲平一把拉住。

 

“這是李秀一的主意還是你的?”獨孤仲平低聲問。

 

韋若昭一愣,當即反問道:“你先說這個主意怎麽樣?”

 

“不怎麽樣,餿主意!”獨孤仲平的語氣既冷漠又嚴峻。

 

韋若昭原以為師父至少會誇獎自己幾句,卻沒想到會是這種態度,她心中有氣,便道:“怎麽,你還是不相信真凶就藏在這些人裏頭嗎?”

 

獨孤仲平卻所答非所問:“學會了釣魚也不算什麽本事,有時候是人釣魚,有時候魚會把釣魚的人拖到水裏。”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獨孤仲平見韋若昭沒聽懂便也無心再說,一揮手,“你去吧。”

 

韋若昭本想再和獨孤仲平爭辯,偏偏這時從後園傳來一陣喧嘩,就聽見刺耳的犬吠夾雜著李秀一、庾瓚等人的呼叫,“就在這兒挖”、“拿家夥”之類的喊聲此起彼伏,韋若昭當即顧不上與師父理論,轉身朝後園方向跑去。

 

酒店大堂裏瞬間隻剩下獨孤仲平一人,而他根本就沒有朝傳來嘈雜的方向望上一眼,又舉起酒壺痛飲一口,神色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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