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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三怪探》之焚心劍05

(2013-01-23 16:48:23) 下一個

方駝子和小胡子再次飛快地對視一下,小胡子一臉驚恐,方駝子眼中迸射出精光,狠狠地瞪了小胡子一眼,但又迅速地收斂了。

“這我倒是沒想到。”方駝子臉上掛著和善的微笑,“你白天要去衙門裏支應,不能住在這兒,這個……讓我再考慮一下。先讓小胡子送你回去,我們想出兩全的辦法,再告訴你就是了。”

許亮跟著小胡子走出宅院大門,許亮不禁一臉困惑,道:“你的朋友不要我幫助下注了?”小胡子卻有些魂不守舍:“他也沒這麽說,他說要想想,就讓他想想,我們先回去吧。”

許亮左右看看,見沒有馬車,又問:“哦,那我們不用坐馬車了?”

“馬車去接別人了,我們走著回去吧。”

小胡子像是有些不耐煩,說完便率先朝門外的巷子走去。

“那坊門……”許亮跟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麽,將沒說完的後半句硬生生咽了下去。這條巷子幽暗而僻靜,放眼望去前後都不見人蹤,而走在前麵的小胡子的動作竟也不慎自然,從背影望去顯然他的手已經揣進了懷中。

許亮心中的諸多疑惑在這一瞬間悉數爆發出來,他不禁放慢了腳步,警覺地注視著前麵小胡子的一舉一動。

“嘎——”一聲森然的鴉啼就在這時響起,許亮下意識地一抬頭,小胡子已經趁此機會驟然轉身,從懷中抽出一柄短劍朝許亮直刺過來。

有所防備的許亮急忙躲閃,卻還是被刺傷了胳臂,慘叫一聲,小胡子見一擊未中要害,又驚又怒,撲上來連續再刺。老許左躲右閃的同時,一隻手卻也伸進自己懷中。

一陣白霧騰起,卻是許亮從懷中摸出一包石灰粉、擲向小胡子麵門,小胡子卻沒想到這一招,頓時揉著眼睛慘叫起來,他手中的短劍卻還揮舞著,但畢竟目不能視,許亮自然不會錯過時機,捂著身上的傷口轉身就跑。

小胡子發瘋似的大喊:“混蛋!站住!你給我站住!”

急促而淩亂的腳步聲重重地敲打著地麵,許亮在黑暗中一路狂奔,他隻想著能趕快離開這條噩夢般的小巷,於是全然未曾注意到身後小胡子的怒吼逐漸轉為哀號,哀號又漸漸轉為精神崩潰的飲泣,他放棄了追趕,雙膝跪下,空著的左手攥成拳頭狠狠地捶著地。

“混蛋,你給我回來!”

韋若昭與獨孤仲平來到鬼市街頭,那個熟悉的雜貨攤就在不遠的地方,韋若昭伸手從獨孤仲平腰間摘下那隻皮酒壺,朝獨孤仲平晃晃。

“師父,讓我替你去吧?”

“你知道我要找他打聽什麽?”

“那還用說,你想問他有沒有人在鬼市兜售一塊右街使的金腰牌,對吧?”韋若昭笑嘻嘻地答道。

獨孤仲平點頭又搖頭:“貼邊,不過那賊要是為了發財,一樣是冒險,還是不值得到衙門裏去偷這東西。”

韋若昭頓時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對對,我弄反了,如果有人丟了一匹好馬,應該到市麵上去查,有沒有人在收購好馬鞍子!”

獨孤仲平一笑,歎道:“天哪,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沒飯吃了。”

“你沒飯吃了,我養你啊。”韋若昭笑得一臉燦爛,雖然獨孤仲平是在開玩笑,可得到他的誇獎實在是件讓人開心的事。

獨孤仲平聽了韋若昭的話卻連連搖頭,笑道:“信不得,信不得,你沒聽過那故事嗎?老虎跟貓學本事,一樣樣都學會了,就要一口把貓吃掉,幸虧貓還留了一手爬樹沒教,這才逃得一條性命!”

韋若昭一聽就跳起來了:“好啊,你也留了一手,是什麽快說出來!”

“這事也得用黑話問,你還不會,一起去吧。”

獨孤仲平說著一拉韋若昭朝那攤子走去。攤主看到兩人並肩而來,有些詫異地欠起身。韋若昭笑著把酒壺和一串銅錢朝攤主麵前一放:“老規矩。”

攤主看看獨孤仲平又瞧瞧韋若昭:“你們是?”

韋若昭一臉坦然:“他是我師父。”

見獨孤仲平點點頭,攤主這才收起略顯驚訝的表情,伸手接過了酒壺和錢。獨孤仲平正待要張口,韋若昭卻一把按住他。

“再跟您打聽個事,”韋若昭湊近攤主,“金鳳凰落梧桐,鳳凰翎子可有人拾得?

這話的意思是可有人在市麵上收購金吾衛的官服,獨孤仲平聽見韋若昭用準確的黑話提問,不覺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攤主同樣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道:“北風卷地,翎子沒見,虎皮卻拾得。”

韋若昭卻是一愣:“虎皮?虎皮是什麽?”

獨孤仲平急忙湊近攤主,低聲問道:“什麽成色?趟地走還是九天九?”

攤主的話是說沒聽說有人收金吾衛的官服,但有人在收羽林軍的衣服,獨孤仲平便問是什麽樣的官服,是普通軍官的還是高級軍官的。

“飛龍在天。”攤主答道。

獨孤仲平有些吃驚,繼而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謝了。”

兩人拿了酒壺離開雜貨攤,韋若昭已經迫不及待地問:“師父,虎皮是指什麽?這句我怎麽從沒聽說過?”

“虎皮就是羽林軍的衣服。”獨孤仲平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那他說飛龍在天,就是說最上等的羽林軍官服有人在收?那不就是將軍服嗎?”韋若昭道,“那和胖大人的腰牌沒什麽關係,可買將軍服的人想幹什麽?”

獨孤仲平卻不接韋若昭的話,話鋒一轉道:“你什麽時候偷學了我的黑話?”

“黑話又不是你一個人會說。”

獨孤仲平一副恍然大悟狀:“哦,對,我忘了,你還有一個師父。有些日子沒見到李兄了,他在忙什麽?”

“我哪兒知道?”韋若昭脫口而出,緊接著又趕緊分辨,“他可不是我師父!這門本事我是無師自通,你想靠它保命看來是不成了!”

獨孤仲平剛要開口和韋若昭開幾句玩笑,一陣劇痛卻在這時襲上額頭,他身子不由地一晃,韋若昭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他。

“師父,你頭痛嗎?”韋若昭關切地問道。

獨孤仲平深深吸了口氣,道:“還好。”

“你定是想到收羽林軍將軍服的人要幹的事了?”韋若昭又問。

“哪有這麽快啊?”獨孤仲平不禁苦笑,“把藥拿出來吃一口吧,一痛就挺厲害。”

韋若昭趕緊將酒壺遞給獨孤仲平,獨孤仲平貪婪地灌了好幾口,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他抬頭望了望夜色,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卻已然爬上眉頭。

獨孤仲平與韋若昭回到右金吾官衙,一進門卻又見到了讓人吃驚的一幕:許亮正坐在大廳正中,韓襄在給他擦拭傷口,許亮大呼小叫著:“喂,輕點,你要疼死老子啊!”

“我的差事就是叫人疼的,從來沒幹過這伺候人的活,”韓襄嘿嘿一笑,“你就忍著點吧!”他說著手上用力,許亮不禁殺豬般叫起來。

“媽的,這小胡子,等老子拿住他,非活剝了他!”

庾瓚在旁邊踱著步,不時煩躁地看看兩人,這時見獨孤仲平師徒進來,當即一個箭步迎上前。

“怎麽樣?”

獨孤仲平搖搖頭,庾瓚頓時一臉失望,韋若昭卻好奇地望向許亮:“老許,這是怎麽了?”

韓襄於是將事情經過告訴獨孤仲平與韋若昭,獨孤仲平一聽卻皺起眉頭,道:“你還能找到那座宅子嗎?”

“差不多吧。老子一路逃一路淌血,順著老子的血也能找到!”許亮忿忿地說。

“那就好,馬上帶我們去,趁天還沒亮,坊門還沒開,也許還有收獲。”

“我傷口還沒紮好呢,報仇也不急在這一時。”

獨孤仲平卻搖頭:“誰說給你報仇啊?快,把他抬上。晚了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什麽來不及?”庾瓚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見獨孤仲平一副無暇解釋的態度,隻好點頭,“好好,來人哪,把老許抬上!”

一眾金吾衛士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就把老許連椅子一起抬起朝外奔去。許亮忍不住誇張地大喊:“你個天殺的獨孤仲平,要整死老子啊!哎喲,疼死我了——”

循著許亮一路留下的斑斑血跡,眾人很快便找到了小胡子帶許亮前往的那處宅邸。出乎許亮意外的是,這宅邸與他之前賭錢的那家地下賭館根本就在同一坊內,顯然那一頓飯的工夫對方其實是用馬車拉著他在原定繞圈子。

“就是這兒!”

許亮忍著疼在兩個金吾衛士的幫助下從車上下來,可當他走進宅邸內那間大廳,卻發現偌大的廳堂裏已經空無一人,尚未完成的布置裝璜顯然已被廢棄,牆麵地上都是一片狼藉。

“見鬼,跑得倒挺快!”許亮暗罵一聲。

庾瓚四下看看,一臉疑惑:“你是不是弄錯了?是這兒嗎?”

“就在這門口老子挨了好幾下,怎麽會錯?想是我亮了金吾衛的字號,把他們嚇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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