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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三怪探之人狼變31

(2012-12-07 19:45:37) 下一個

“師父,你怎麽肯定江平不會真的去查看那腳印?”

 

回到榮枯酒店,韋若昭依然無法平息心中興奮,非要纏著獨孤仲平喝酒。獨孤仲平拗不過她,隻好讓碧蓮準備了幾個好菜,與韋若昭對飲起來。韋若昭喝得高興,忍不住嘰嘰喳喳、問東問西起來。

 

“這道理很簡單,我讓你說這是他犯的第三個錯誤,前兩個錯誤都是確實的,我先拋出來,他被人說中就會發慌,也就想不到要驗證這一個。其實,這一個才是最重要的,前兩個並不能夠完全牽連到他身上,可因為他確實做了,也就無法跳出來想這件事,所以就認了罪。”

 

“我懂了,”韋若昭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要想騙一個人,一定要把那句關鍵的謊話,包在一大堆千真萬確的實話裏。可我還沒想明白,師父,你到底是什麽時候認定那殺手就是江平的?”

 

“你覺得呢?”

 

“在化度寺盤問那些和尚,我們得知了空其實水性很好時?”

 

獨孤仲平笑而搖頭,道:“怎麽會?我就是能掐會算也算不出來了空居然是他表弟,那時候我和你一樣,剛剛意識到了空隻是幫凶。”

 

“那就是那天,在蕭府門外,你一直望著天,說這幾天都不會下雨,殺手也許已經潛入了蕭府?”見獨孤仲平依然搖頭,她又想了想,“那一定是江平把那黑袍子交給你,說他是在前窗下撿到的,那時候你一定認準他了。”

 

“也許真是他在那兒撿的,殺手也可能是另外一個金吾衛士,把黑袍子脫下來,順手扔在了那兒,那時候我並不能肯定就是江平幹的。”

 

“那到底是什麽時候嘛?”

 

“其實,我知道殺手是江平的時間和所有人完全一樣,就是當他撲向李秀一的時候。”

 

“什麽,”韋若昭驚訝得差點沒拿住手中酒杯,“你是說到那時,你也隻是認定殺手是那幾個人中的一個,但具體是哪個你並不知道?”

 

“沒錯,就連了空淹死的時候,到底是他們誰在水中下的手,我也不可能知道。你忘了?那天我差點跑斷了氣,根本沒追上他們,怎麽看得清?江平說的那句瞎話,我隻不過是事後牽連到他身上罷了。”

 

“那你怎麽那麽肯定江平會忍不住跳出來?”

 

“我也不能肯定,隻不過是對李秀一很有信心罷了。”

 

韋若昭這才明白了,不由地氣呼呼放下酒杯,嚷嚷道:“原來是這樣,他一定和你說過他和狼在一起的經曆,所以你知道他會模仿爭搶頭狼的姿態叫聲,而殺手這麽熟悉狼,一定會中這一招。哼,你們男人有秘密寧可和對手分享,也不告訴我們女人,真是氣人。”

 

“他可什麽也沒告訴過我,”獨孤仲平悠然一笑,“隻是有一次糾正我說,他手裏總在玩的不是狗的爪子,而是狼的。經驗告訴我,一個男人永遠不離身的東西,一定占有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也許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所以我把最後識別出這條人狼的寶押在了李秀一身上,幸運的是他沒有讓我們失望,你要是真想知道他和狼的故事,我看你好好找他聊聊,他倒寧願講給你聽啊。”

 

“我才不想知道呢!”

 

韋若昭的目光這時落在一旁角落裏的那張琴上,不由地心念一動。

 

“師父,又快月圓了,你再彈琴的時候,能讓我在旁邊聽嗎?”

 

獨孤仲平卻一臉醉態,有些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等以後吧,這個月月圓的時候,我要出去一趟。”

 

 

明亮的月光下,一個黑影背著個大口袋輕車熟路地來到右金吾衛官衙院牆外,他一路來到庾瓚平日辦公的那個小房間門前,房間裏沒有光,窗戶卻是虛掩著的,見四下無人,便閃身從窗戶翻了進去。

 

庾瓚這時剛剛結束了辦公從大堂回來,他邊走邊晃著手裏的燈籠,心中小算盤正打得劈啪亂響。人狼殺手已經落網,雖有些遺憾未能借上蕭禦史的力,不過能搭上宰相杜敏中這那班船也是意想不到的收獲。他想著得意洋洋推開房門,卻一眼便看見一個人影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什麽人?”庾瓚嚇了一跳,借著手裏的燈火、戰戰兢兢地看了看,方才露出釋然的表情,“哎呀,是秀一老弟啊!”他說著走進去,一邊電燈一邊說道:“你還是這急脾氣,結案的文書我剛遞上去,賞金你就是明天來取,也少不了你的嘛!”

 

李秀一卻隻自嘲地一笑,道:“我是小本買賣,一日一結,才有明天。”

 

庾瓚哪兒敢得罪李秀一,忙迎合道:“好,好,一日一結也好。”庾瓚邊說邊從懷中摸出幾串錢推給李秀一,“這個案子幾番波折,總算是破了。真想不到,居然是我手下的人,太可惡了,他簡直就是一條披著人皮的狼,還是多虧了老弟你呢,之前咱們之間那些純屬誤會,你可不要計較啊!”

 

李秀一打量一下麵前的錢,又拿起一串掂一下,再放下,和其他的錢一起,一下子都劃到自己的一隻大錢袋裏。

 

“我還要這麽多。”

 

庾瓚聽了不由地一愣,道:“怎麽?不是說好……

 

“這一筆我要這個數的一倍,現在就要,一文都不能少。”

 

“之前幫會那一筆,五五開,我已經算給你了。”庾瓚腦子轉得飛快,“這江平雖然最後是你拿住的,可你總不能說都是你的功勞吧?那天的情形你也在場啊,獨孤仲平那邊我怎麽也得給他五成,你這一半,比照他得的再讓我兩成,也是咱們早就說好的。”

 

李秀一卻一副不容商榷的口吻,道:“我說的這一筆不是指江平,這案子是獨孤仲平破的,我一文都不要。你也甭想利用我占這兩成的便宜,十成都得給獨孤仲平。”

 

庾瓚這下徹底不明白了,疑惑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跟你談的買賣是這一筆!”

 

李秀一冷冷一笑,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樣東西朝庾瓚晃了晃。庾瓚一看不由地倒吸了口涼氣,原來李秀一手裏拿的是一隻細長的竹筒,而這竹筒裏裝著的正是蕭柘遇襲當日寫下的那篇奏章。

 

“這……這怎麽會在你這兒?”

 

“庾大人好粗心啊,這麽重要的東西,居然就這麽隨隨便便地放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李秀一陰陽怪氣地笑著,“還好是讓我撿了,若是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拿了去,真不知道大人該拿什麽去應付那正等著這東西的大官啊?”

 

庾瓚一聽這話便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經藏不住了,索性又從懷中摸出好幾串銅錢,道:“秀一老弟,你要是最近手頭確實緊,憑咱們的交情直說就是,何必來這一套?這樣做買賣隻怕你以後的路是越走越窄了。”

 

李秀一卻滿不在乎地一笑,道:“庾大人,就是因為我們的交情,我才給了你買條活路的機會啊!”

 

李秀一說著將手裏的竹筒遞過去,庾瓚忙不迭伸手去接,李秀一又突然手腕一沉。

 

“獨孤仲平的十成一文不許少。”

 

“這個自然!”庾瓚連忙點頭,李秀一這才鬆開手,庾瓚將那竹筒搶到手裏,急惶惶打開來看,卻發現竹筒裏是空的。

 

“李秀一,你耍我?”庾瓚終於按捺不住憤怒與驚惶,咆哮起來。

 

而李秀一還是不慌不忙的模樣,笑眯眯道:“我是便宜賣給你條活路啊!你真打算就這麽把這皮筒連裏麵的奏章,一起交給這位權勢熏天的大人嗎?”

 

庾瓚注視著李秀一,見他眉目神情頗為嚴肅,全然不似唯利是圖、落井下石之輩,便也不由地認真起來。

 

“我是不懂官場,可我懂江湖,死了江平這一條狼,這長安城裏就沒有虎、沒有豹、沒有蛇蠍了嗎?寫這奏章的人得死,看過這奏章的人,活著總不讓人那麽放心啊。” 李秀一笑了笑,“我以前認識一匹狼,是頭狼,我們成了好朋友,後來有一次,它被獵夾子夾住了爪子,我不顧一切的去救它,為了救它的命,我一鐮刀砍下了它的爪子,它才得了機會逃走了。可後來,它和它的狼群都躲著我,再也不和我親近了,我不明白,整天到山裏去找它們,追它們。直到後來,我幹了金吾衛,忽然明白了過來,狼通人性,但比人善良,如果是人,他會表麵感謝我,內心卻記恨我,甚至找機會害我,隻因為我見到了一個強者最無助的時刻,而狼隻是遠遠躲開了我罷了。”

 

庾瓚隻聽得冷汗直流,真是好險,看來自己是被升官發財衝昏了頭腦,竟沒看出這其中的險惡!

 

“那我該怎麽辦?”

 

“把這個竹筒給他,就說怕人多眼雜,把裏麵的東西替他燒了,”李秀一停頓片刻,“若有似無,他就不敢輕舉妄動。”

 

庾瓚當即躬身深施一禮,道:“多謝指點!”

 

“謝什麽,我又不是送你的。”李秀一說著站起來,抬腳將之前背來的那隻大口袋踢向庾瓚,“把這個還給江平吧,讓他死的有點狼樣。”

 

那口袋咕嚕嚕滾到庾瓚腳邊,裏麵的狼頭露了出來,在半明半暗的燈光下顯得分外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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