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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三怪探之人狼變15

(2012-11-20 08:10:27) 下一個

榮枯酒店一如既往的高朋滿座,談笑聲、吆喝聲、酒令聲、樂曲聲,以及從廚房方向傳來的各種嘈雜交織在一起,吵鬧而熱烈。

韋若昭此時正獨自一人坐在那棵榮枯樹旁邊的地板上,托著下巴,出神地盯著來來往往各色人等的腳。

“韋姑娘,別坐在那兒發呆了,快來跟我們喝一杯吧?”翹翹好奇地走過來問道。

韋若昭卻搖頭,道:“你們喝吧,我還要幫師父想辦法呢。”

“自打她跟了樓上的怪人,也變得越來越怪了。我們喝,不理她了!”幾個胡姬笑著過來將翹翹拉走。

韋若昭仍盯著來來往往人的腳,突然她猛的拍一下大腿,騰一下站了起來,大喊一聲“有了”,也顧不上周圍人驚詫的目光,便提著裙子急急忙忙朝樓上奔去。

韋若昭直衝進獨孤仲平的房間,兩眼放光、竹筒倒豆子似的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獨孤仲平。獨孤仲平聽完不禁麵露微笑,點頭道:“是個好方法!行啊,徒弟,在這樣下去,你師傅沒飯吃了!”

韋若昭得到孤仲平的讚許,渾身舒坦,掩飾不住的得意,脫口便道:“那有什麽?你沒飯吃了,我養著你。”

“……”

獨孤仲平頓時被這句話的豐富含義弄的一時語塞,張口結舌不知說什麽好,尷尬地撓了撓頭。而韋若昭瞬間也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急忙故作瀟灑,圓場道:“看把你為難的,我不過隨嘴說說罷了。我想了解你,可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我這不是著急嘛!”

“好吧,”獨孤仲平想了想,“我答應你,等破了這個案子,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就是。”

“真的?”韋若昭驚喜地叫起來,“你可不許反悔!”

獨孤仲平這時站起來:“好了好了,先辦正事,我看可以讓韓襄和你一起。”見韋若昭一臉抑製不住的興奮,獨孤仲平又補充了一句:“不管有沒有發現,都不要打草驚蛇。”

“知道了,師父你就放心吧!”

金泰和的東家前來布施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化度寺,僧人們依照各自品級在正殿前排好隊,依次上前領取施物。

唐人崇佛,像化度寺這般香火鼎盛的大寺院隔三差五便會接到來自信眾的布施,隻是這一回,前來布施的卻是韋若昭與韓襄。

韋若昭打扮成富戶家的女眷模樣,韓襄也扮成了商家的夥計,兩人在管事僧人的幫助下正忙著為排隊的僧人分發鞋子。

隨著管事僧按照花名冊一個一個的唱名,僧人們排著隊上前,依次從韋若昭手中接過僧鞋。這批僧鞋自然是韋若昭事先請庾瓚幫忙從金泰和弄來的,而韋若昭的任務便是要從這近百名僧人中找出最有可能是殺手的那一個。

大雄寶殿前的廣場上很是熱鬧,領到新鞋的僧人們大多滿臉欣喜,有的立刻換上,有的左看右看、愛不釋手,還有的舍不得穿、小心翼翼揣進懷裏。韋若昭扮作熱心而和善的女施主,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僧人們的反應,很快,一個法號了空的年輕僧人進入了韋若昭的視線。

這了空是個年輕壯碩的小夥子,他來至韋若昭麵前,臉上卻是鄙夷、不屑加心不在焉。韋若昭蹲下去拿起一雙新鞋,在了空的腳旁比了一下。了空並未像其他僧人那樣表示感謝,反倒頗不耐煩地嘟囔了一句:“不用麻煩了,隨便哪雙都行!”韋若昭不禁好奇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了空已經滿不在乎地隨手撿了雙鞋子,隨手往腋下一夾、轉身走了。

韋若昭望了望他的背影,和身邊的韓襄交換了一下眼神。

經過半天的折騰,這場布施終於告一段落。管事僧人將韋若昭、韓襄請到客房稍事休息。韋若昭品了口管事僧人端上的熱茶,笑道:“了慧師父,你也坐吧,今天真是辛苦你啦!”

原來這管事僧人法號了慧,了慧朝韋若昭施了一禮,謙恭地道:“哪裏哪裏,兩位施主才辛苦呢。讓你們施鞋,還要麻煩你們分發,真是不好意思。”

“不過是幾雙鞋的事,了慧師父萬勿客氣,我也是替老東家還個心願,其實我還想再給各位師父施一套僧衣,可又怕有的師父出家前原是高門大戶,享受慣了的,看不上我們送來的粗陋衣裝。”韋若昭笑著說。

了慧當即搖頭道:“哪能呢,出家人四大皆空,就算在俗家時錦衣玉食,進了這個門,也都當是前塵往事,再無掛礙。不知哪位師父讓施主有此印象?”

韋若昭和韓襄對視一眼,笑道:“倒也說不上,我隻是剛才看有些師父雖然也穿著你們寺裏的粗布僧衣,舉手投足倒像是講究慣了的。”

了慧一愣,道:“哦?誰像是講究慣了的?”

韋若昭故作思索的樣子,道:“好象有一個了空師父?”

“施主必是看走眼了,”了慧不禁笑了起來,“他出家前原是萬年縣山裏的,最是窮困,進了化度寺,雖然粗茶淡飯,總也算是衣食無憂了。”

“原來是這樣,”韋若昭也跟著笑了,“倒真是我看走眼了!”

韋若昭一回到酒店便迫不及待地將在化度寺的收獲告訴獨孤仲平。韋若昭道:“我看這個了空一定有問題,你知道嗎,他腳上那雙鞋是皮幫皮底的,足足值八九十文錢,可他的師兄說,他俗家是萬年縣山裏的,連飯都吃不飽,來此出家,多半也是找個衣食無憂的出路罷了。那麽,他一個窮和尚,進了長安城不到一年,居然穿得起八九十文一雙的鞋,要不是撿了個大荷包,就隻能是有說不清來路的外財!”

“有道理,除他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可疑的人了?”獨孤仲平見韋若昭一個勁兒搖頭,便道:“他進寺不到一年,品級肯定是下等,不可能住單人僧房,那麽他就很難養一隻能殺人的狼,而不被別人發覺啊!”

“就算還有同夥,他也一定有問題,”韋若昭對此十分自信,“我們可以先把他抓了,讓韓襄他們使出手段,胖大人不是說,隻要他們一伺候,沒有不招供的人嗎?”

獨孤仲平一愣,道:“你個斯斯文文的姑娘家,怎麽也迷信那些打打殺殺的手段了?”

韋若昭頓時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道:“對付這等惡人還有什麽客氣的?連我都想抽他兩鞭子呢!”

獨孤仲平聽了這話不禁一臉驚訝地望著韋若昭,韋若昭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獨孤仲平的異樣,催促著:“師父,快去把他抓了吧!誰知道他這兩天是不是又有了買賣,萬一再帶著他那畜牲出來害人怎麽辦?”

“不急,起碼也得過了今天晚上再說。”獨孤仲平急忙收回自己的思緒。

韋若昭很不解,道:“為什麽要過了今天晚上?”

獨孤仲平卻並未理會韋若昭的問題,起身踱到窗前,望了望窗外傍晚的天空。

“今天晚上也許會下雨……你這兩天在化度寺裏,有沒有見過李秀一?”

“沒有啊!”韋若昭急忙搖頭,又故作鎮定,“誰知道那討厭鬼跑哪兒去了!怎麽了?”

獨孤仲平其實已然察覺出韋若昭那稍縱即逝的遲疑,知道韋若昭一定沒說實話,但也沒有揭穿,隻淡然搖了搖頭,道:“沒什麽。”

靜街鼓聲響起的時候,李秀一正走在朱雀大街上。周圍的行人聽到鼓聲都不覺加快了腳下步伐,唯獨李秀一還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他顯然從來就不曾將禁夜放在眼裏,夜晚對他的限製是不存在的,尤其當昨夜被那狡猾的殺手擺了一道之後,李秀一決定改變策略,他不要再坐等對手上門,反倒大搖大擺、四處逡巡。

有種的你就放馬過來!李秀一睥睨地掃視著每一個從眼前經過的人,他知道殺手一定就藏在這些人之中,雖然殺手確實藝高人膽大,可他李秀一也不是吃素的!隻要那殺手敢出現,他管保叫他有去無回!

正想著,一個枯瘦的人影就在這時突然欺身上前。李秀一一驚,一隻手已經搭上了腰間的刀柄。而一陣嘶啞低沉的聲音隨之響起,李秀一側耳一聽,卻不由地一愣。

“兄弟,買個鬥笠吧?”

“不要!不要!”李秀一第一反應是不耐煩,緊接著卻驟然警覺起來。他這才注意到來人頭上就頂著隻碩大的鬥笠,而他的身形又十分瘦小,在鬥笠的遮掩下幾乎看不清麵目。

“什麽人?”李秀一緊接著便喝問一聲,全身繃緊擺出迎戰姿態。這就是那殺手嗎?李秀一既緊張又興奮,同時卻忍不住疑惑為什麽沒見到那隻狼的蹤影。

“今天晚上有大雨,我看你用得著,”鬥笠下這時傳來一聲輕笑,“這樣吧,兄弟,我就剩這最後一頂了,幹脆送給你了。”

那人說著以極快的速度將鬥笠從頭上摘下來、遞到李秀一手裏,接著便迅速轉身離開。

李秀一下意識地低頭看看手裏的鬥笠,倒放的鬥笠中鬥裏,竟然還放著一塊精鐵打造的弧形護頸。李秀一拿起護頸看看,麵色一變,再抬頭,就看見不遠處一個駝背的身影正佇立在人群中朝自己微笑。

“方駝子?”

李秀一脫口而出,拔腿便追,而對方見李秀一追來,這才不緊不慢地擠進周遭匆忙趕路的人群,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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