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長安三怪探之人狼變13

(2012-11-17 02:52:01) 下一個

韓襄按照庾瓚的吩咐帶了韋若昭與幾個金吾衛士來到金匠曾大頭家。韓襄一腳踹開曾家大門,不等匆忙迎出來的曾大頭媳婦開口,便惡狠狠一聲令下:“給我搜!”

 

金吾衛士們當即擼胳膊挽袖子開始翻箱倒櫃,曾大頭媳婦被他們氣勢洶洶的樣子嚇壞了,趕緊賠笑著問韓襄,道:“哎呀,官爺,這是怎麽話說的?”

 

“你是曾大頭家的?”韓襄明知故問,還故意擺出一副極其輕蔑的語氣。

 

曾大頭媳婦忙不迭點頭:“是,是,正是賤妾。”

 

“曾大頭有勾結匪類買賣賊贓的嫌疑,我們要查這筆贓款,你配合一下。”

 

韓襄說著朝韋若昭使了個眼色,韋若昭當即抖開一個早已備好的麻袋,將桌案上那些值錢的金器胡亂地往裏裝。

 

曾大頭媳婦見狀急得幾乎要哭了出來,哀求道:“人都死了,你們不去抓凶手,怎麽還要查他?”

 

韓襄頓時嗬斥道:“這是什麽話,凶手要抓,死人犯過的罪也不能一筆勾銷,賊贓更得追,我們得了信兒,這筆贓款都是一兩一個的金錠,隻不定被曾大頭熔化了,把這間屋裏的所有金器都給我帶走,一件不留!”

 

“那是赤金的,那是足金的,怎麽可能是一批金子熔了的?”曾大頭媳婦急得直跳腳,拉住韓襄一個勁兒解釋,“官爺你們肯定是弄錯了。”

 

韓襄卻不肯通融,厲聲道:“弄沒弄錯得查了才知道!”

 

曾大頭媳婦頓時淚如雨下,繼而竟抽抽噎噎哭起來:“大頭一撒手,就撇下我們孤兒寡母走了。您再把這些東西都收了,我們可怎麽活啊?”她說著自袖子摸出一枚金錠、塞到韓襄手中,“官爺,您就行行好……”

 

韓襄看看那金錠,又掂了掂,故作行家地點點頭,道:“這倒像是那筆贓款裏的,看來曾大頭還沒都熔化了,我先帶回去查查看,弄清楚了再來找你。這個就算我先暫借的吧!”他說著又朝韋若昭使了個眼色,“韋姑娘,待會兒給她打個條子。”

 

曾大頭媳婦急忙按住韓襄的手,媚笑道:“哎呀!還什麽條子不條子,官爺您就收著吧,什麽還不都是您一句話。大頭的事也沒都對我說,現在他人都死了,什麽贓不贓的,到底有多少,隻要您高抬貴手,給我們孤兒寡母留條活路,您就算多借點,我也樂意不是?”

 

她說著還拉起韓襄的胳膊輕搖,肥胖的身體往韓襄身上亂蹭,還不忘拋上兩個媚眼。韋若昭在旁邊偷眼看著,忍不住撇嘴輕笑。

 

而韓襄仿佛對這女人的攻勢有些招架不住,臉色發紅,聲音也變得悶悶的:“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先回去啦!”

 

韓襄一努嘴,韋若昭將手裏麻袋一抖,將那些個金器一股腦兒地倒在了地上。

 

曾大頭媳婦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韓襄帶著人往外走,邊走邊將那錠金子遞給韋若昭,小聲道:“收好了,好好查查。”

   

   

韋若昭並沒有跟韓襄等人一道返回金吾衛衙門,而是徑自一路小跑回到了榮枯酒店。她進了酒店直奔後院廚房,從廚房開著的窗戶探頭進去,“穀大廚”、“穀大廚”地喊起來。

 

很快,穀大廚一手舉著菜刀、一手舉著蘿卜的身影出現在窗口。

 

“咦,韋姑娘,今天怎麽想起來看我了?是不是嘴又饞了?正好我剛煮了栗子羹,我給你端一碗去。”

 

“不急,不急!有樣東西,師父說要請你幫著掌掌眼呢!”

 

“你師父有東西讓我掌眼?”聽說獨孤仲平有東西給自己看,穀大廚頓時興奮得兩眼放光,一把將手裏的菜刀、蘿卜丟在地上,“太好了,快進來。”

 

穀大廚跑到門口,打開了門,讓進韋若昭,接著便迫不及待地問:“東西呢?快讓我看看!”

 

“就是一錠一兩的金子,”韋若昭說著將金子遞過去,“我也不太明白師父要讓你看什麽。”

 

穀大廚仔細看看這錠金子,掂了掂,突然朝地下摔去。

 

韋若昭頓時吃了一驚,叫道:“哎呀,你怎麽把它摔了?”

 

“這金子裏摻假了,說是一兩,能有半兩就不錯了。”穀大廚又彎腰將金錠撿起來。

 

韋若昭更加不解,道:“你怎麽知道的?”

 

“嘿嘿!要說弄這個可比我做飯的年頭長,這小子是個老手,活兒做得地道,分量、大小、外觀的成色都和真的差不多,一般人絕對著他的道。”

 

“那你怎麽就能確定它摻了假?”

 

“聲音,你聽!”穀大廚說著又一鬆手,金錠落在地上,“聲音發悶,真的足色金,聲音比它脆,這是摻假的人再怎麽做也蒙不過去的。我猜他是用赤銅摻些金,再摻些其他夠分量的做成芯,外麵包一層真金子,這樣因為假芯和金子的份量差不多,又熔在了一起,掂起來、看外表都沒有破綻,就算切開,看成色也是差不多,可是就怕摔,一摔就聽出聲音不對了,不過不是行家,不可能知道這個竅門!”

 

見韋若昭還是一臉懵懂,穀大廚索性走到案板前。

 

“這麽跟你說吧,”

 

他抄刀將一根白蘿卜切開,再用刀將兩半的蘿卜各自從芯兒裏挖去一大塊。

 

“這就好比是那金錠!”

 

穀大廚又拿起一隻青皮蘿卜,迅速地切掉四麵,形成了一個青綠色的方塊,他將這方塊放到方才切開的白蘿卜裏,又將兩半白蘿卜合了起來。

 

“像這樣再合上,都是蘿卜,份量也差不多,可是呢,”穀大廚又將兩半的蘿卜打開,“綠蘿卜隻要兩文便能買來一堆,白蘿卜卻是五文一個。”

 

韋若昭終於明白了,讚許地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這做起來怕是很麻煩吧?”

 

穀大廚一笑:“麻煩是麻煩,可一錠就賺了半兩,人為發財連命都可以不要,誰還怕麻煩?長安金匠裏,能做這活的可不多,東市的張巧手,西市的曾大頭……”

 

“對呀,就是曾大頭!哎呀穀大廚你真厲害,看來曾大頭就是死在這上麵了!”

 

穀大廚聽了韋若昭的話卻是臉色一變,驚訝道:“什麽?曾大頭死了?”

 

“是啊,他讓人給殺了。現在看來,多半就是因為做這個摻假的金子騙人。”

 

穀大廚有些失神,緩緩地在灶台旁邊坐了下來。韋若昭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當即湊上來,既好奇又關切地問道:“穀大廚,你怎麽啦?”

 

“也沒什麽,”穀大廚搖搖頭,言語中頗有些懷念的意味,“想不到曾大頭就這麽死了,嗨!你說人活一世圖什麽?曾大頭活著的時候不知道有多會扣錢呢,又有這手功夫,賺了還要賺,這下好,還不是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怎麽會認識他的?哦,聽說你原來也是做金器生意的,是不是和他一起發過財啊?”韋若昭壞笑著盯著穀大廚。

 

穀大廚當即搖頭,正色道:“小姑娘家瞎說什麽?我就是個夥頭軍,整天伺候你們吃罷了。”

 

“你不讓問,肯定是見不得人的買賣!”韋若昭偏偏不依不饒,“那時候你還不是夥頭軍,為什麽大夥就叫你穀大廚?”

 

“這個嘛,金器行管一個人叫大廚,意思就是說什麽東西到了他這兒,就好象這吃食進了廚房,脫了胎,換了骨,雖然蘿卜還是這蘿卜,魚還是這條魚,卻叫人認不出了。”

 

“我明白了,敢情你也是熔金摻假的高手!”韋若昭嚷嚷著,心裏想著這榮枯酒店真是個臥虎藏龍之地。而穀大廚卻朝韋若昭一瞪眼:“瞎說!我隻翻新,不摻假。你快走吧,莫要來討嫌了。”

 

他說著還開玩笑似的舉起手裏的蘿卜朝韋若昭虛晃一下,韋若昭趕緊跳起來,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道:“我先去找我師父,一會兒再來喝你的栗子羹。”

 

 

榮枯酒店閣樓上,韋若昭將那錠摻了假的金錠“啪”一聲放在獨孤仲平麵前的桌案上。

 

“金子借來了,穀大廚也驗過了,果然摻了假。穀大廚說,起碼偷了半兩多。我猜,定是這曾大頭又犯了扣門的老毛病,把這摻了假的金子,去給那殺手,沒想到這殺手是個識貨的,惱羞成怒就把他給殺了!”

 

這一結果其實早在獨孤仲平意料之中,聽完韋若昭的推測隻淡然一笑,又道:“不錯,還有呢?”

 

韋若昭見獨孤仲平又考她,不由地撅了撅嘴,道:“又考我?嗯,這殺手收了假金子,不是就此罷手,而是報複殺人,說明他心胸狹窄,報複心很重,還認死理。”

 

“還有呢?”

 

“還有?這曾大頭連買凶的錢都要摻假,也真是夠糊塗的了,可這樣一來,殺手並沒有得到足足的一兩金子,為什麽王朗還是死了?難道還有別人?”韋若昭說得自己也犯了糊塗,又想了想,道:“那就是不會有別人,殺手就算沒得了錢也要殺人?為什麽”

 

“你想,他摘了牌子,隻要收牌子,人就必須死,這是他的名頭,他就靠這個在江湖上接買賣呢。”

 

韋若昭頓時覺得有些不寒而栗,喃喃地道:“好狠毒啊!真像是一頭狼。”

 

“我們都不了解狼,不知道狼會怎麽想,”獨孤仲平這時歎了口氣,“我隻知道這是典型的人的心思,就算是這裏麵有頭狼,不也是人養的嗎?”他說著停頓片刻,“不過,你知道這裏麵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是什麽?”韋若昭不由地瞪大眼睛。

 

“曾大頭拿假金子騙殺手,可殺手怎麽知道雇主是曾大頭呢?這說明殺手知道雇主是誰,不但知道這一單,而且知道所有的。他一直暗中在放生池邊盯著,既可以及時取走錢,又可以觀察雇主是不是可信任。那麽什麽人可以天天在放生池邊出沒,合情合理,不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呢?”

 

韋若昭眼睛瞪得更大,驚詫道:“你是說……”

 

獨孤仲平頗有些懊惱地點點頭:“不錯,先前連我也把他們忽略了!”

[ 打印 ]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