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的遇見,似乎從來沒有輕鬆過,正如你在累生累世的過程中,從來沒有真正輕鬆過一樣。我沒有細究,你在生命曆程中到底秉承怎樣的處世哲學,我隻知道,你 在“知而不為”的怪圈裏橫衝直撞、就地反思、反複懺悔卻又依然如故,直到將自己累得疲憊不堪,再萬千不甘地奔往下一段行程。
下一段行程將會怎樣?和這一段、上一段乃至上上一段有什麽不同?這樣的問題,我無解。於我來說,最不靠譜的事情就是把相約和兌現承諾的日期定為來世。
(一)生而匆匆
如果,遇見一世的你等於遇見了累生累世的你,我會是什麽樣的心情,你又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我在打“什麽樣”的時候,默認出現的詞兒竟然是“傻樣”。哎喲,我去,這是什麽世道?又是什麽節奏?
為了遇見你,我想當然地又跑了一趟阿拉伯,我以為你的“起源”也是那裏。結果,我沒能遇見你,卻第二次遇見了那個流浪歌者。他說,他之所以一直坐在海邊,為天、地、大海以及海鷗唱歌,是因為他感知到,我一定會經過那裏。
我對他說,此生匆匆,與其在期待中等待,不如放下期待,繼續前行。
他笑了笑,對我說:“在這裏,我一邊唱歌一邊等待,一邊等待一邊唱歌,這是切實的行動,兩不耽擱的行動。如果放下了期待繼續行走,我的歌聲還能如此幽遠、如此輕鬆、如此感動自己嗎?此生匆匆,倏忽而過。如果違背了自己的初衷,我還算是自由的流浪歌者嗎?”
我搖著頭,無可奈何地笑。他說得對,如果為了違背初衷而“放下”,那該是生命中最悲哀的事情。
作別歌者時,他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對我說:“兩次,兩次就足夠了,不需要第三次遇見你。這一別,我將邊走邊唱,直到天涯,直到我生終了。隻希望,當你想起我時,不論是歡喜還是悲傷,心底都有一抹淡淡的幸福。”
我拍了拍他的後背,而後轉身,慢慢地走遠。我依然沒有告訴他我又是誰,他又是誰。生而匆匆,能了則了,何令他徒生掛念!
當我終於遇見你的時候,流浪歌者留給我的溫情、浪漫、憂傷又幸福的感覺刹那間就被你的擁堵、鬱悶、糾結的氣息給衝散了。
你一個人坐在小河邊的石頭上,仿佛一個思想者。你眉頭緊鎖,目光深沉、表情陰鬱。一眼看去,我竟從你的麵部表情裏讀出了苦瓜的味道。為了和你一起消解這不盡的苦味,我由無形化成了有形。
我站在距你不遠的地方,輕輕地咳了一聲,輕輕地說道:“這麽清澈的河水,怎麽敵得過你如此凝重的心情?你仔細聽一聽,試試你能否聽到小河的歎息?”
你轉過頭,上下打量我。你忍住嘴角的笑意,努力地用表麵的深沉掩飾著內心的驚喜。然後,你一本正經地對我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相信,遇見你不是壞事。”
為了避免你沒完沒了地囉嗦一些沒有實際意義的大道理,我連忙用笑聲阻止了你。
哈哈大笑過後,我嬉戲道:“一次遇見而已,哪裏有什麽好壞之分?遇見之後,我繼續趕我的路,你繼續走你的人生,僅此而已。”
聽了我的話,你不大高興,一本正經地說:“遇見之後,我們都更加清醒,活得更加明白,這就是好事,反之,那就是壞事。人活著,哪能什麽事都不求甚解,哪能糊裏糊塗地不知道好壞、不知道對錯?”
“打住,打住。”我擺著雙手,笑著說:“我是一個追求身、心和精神都自由的人。我不喜歡整天被道理束縛著,最終成為裝在箱子裏的沙。”
我說的是真心話。我不喜歡講大道理,不喜歡太過深沉,甚至不喜歡為了弄明白大道理而放棄行動,坐在一處思考。我寧願付諸行動,在行動的過程中得以一悟,再 用行動實踐悟出的道理。我覺得,行動可以令我心胸開闊,可以令我眼界高遠,可以令我越發智慧,而原地不動的思考隻能內耗我的生命力,令我的心情由沉重到沉 痛,令我的生命苦不堪言。
此生匆匆。
我們首先應該讓自己輕輕鬆鬆,快快樂樂,再讓身邊人快快樂樂,輕輕鬆鬆。哪怕有些問題無從解決,有些結節無從消解,也不必為此消沉。
我們不是為了思考道理而活著,我們是為了活得更加智慧而思考。如果因為過多思考而沉重了生命,豈不是違背了初衷?
(二)來世太過遙遠
你早已放下了將希望寄於來世的做法,可你未必真正懂得,來世有多麽遙遠。
我曾在神遊中做過試驗,隻要我敢跨空一步,來世便變得遙不可及。如若想去往那裏,捷徑是回到跨空前的時空,再從頭走起。可惜,現實生活裏,我們是無法回到過去的時空,補上那跨空的一步,重新走一次。
為了讓來世觸手可及,我們能夠做的隻有一件事,一步一步地踏踏實實地走過今生,而不是指望用道理托起生命之船。
注:應主人公的意願,我重新寫了《第十六遇見》的網絡版。此遇見的出版稿,如實記錄了很多小事件。對,隻是記錄事件始末,沒有我的評說和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