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入心要發芽

 

 

“九一一”以來，“反恐反恐，越反越恐”，擊斃本·拉登以後還在升級。報上有一張圖片，機場的軍警手裏拿著一隻女鞋蹲在地上翻查-----X光掃描都不夠了。

 

平日都說人的記仇、報複心態屬於不健康心理。對於個體可能有些道理，要是整個國家民族突然經曆了巨大的自尊受損、財產破壞、生命喪失，就不能用“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類箴言息事寧人了。《論語·憲問》中，孔子主張“以直報怨，以直道而行；是是非非，善善惡惡”。“以德報怨”實為斷章取義。《舊約全書·申命記》也有“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手還手，以腳還腳”的訓誡。“愛你的敵人”、左頰挨了一巴掌再把右邊送上去雲雲，隻限小是小非吧？

 

據說，現代神經科學和行為生物學認為：強烈的仇恨和報複傾向，似乎是經由進化深植於人腦之中的。這也許正是造物主為個人和群體設計的保護功能。恃強淩弱者比比皆是，被這樣的人打擊了而不報複，會被視為懦弱；斬草除根乃安全上策，仇家為了自保，定想置你於死地而後快。尤其是美國人與拉登陣營，高傲優越的美利堅，何曾吃過世貿被炸這麽大的虧？而自命不凡的穆斯林，也不容異教徒侵犯啊。兩造懷著同樣的心態，當然隻有怨怨相報、以暴易暴，惡性循環之一途了。

 

報複與仇恨，“七情”中是“怒”，“六欲”裏是“意”，人人具有、無法克服。雖說報複心理的主要感覺特征是憤懣、焦躁、憂慮，令讓人苦不堪，但是，心願未了、情緒鬱積更痛苦-----怎一似“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了得。按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九一一”的一箭之仇則非報不可，因為它具備了仇恨的所有要點：（1）仇恨某個人：主謀本·拉登；（2）仇恨某一類人：全體恐怖分子；（3）仇恨社會：反美的民族、國家、宗教、團體；（4）仇恨自我：此仇不報無地自容。一個人心存此念尚且危機四伏，一個那麽強大的國家民族，三億多人都耿耿於懷，就隻能順勢宣泄而後快了。

 

李鐵梅早就在《紅燈記》裏替他們說了：“咬住仇、咬住恨，嚼碎仇恨強咽下，仇恨入心要發芽。……流入心田開火花。萬丈怒火燃燒起，要把黑地昏天來燒塌！”本·拉登你等著吧……。事件是仇恨的種子，發芽有了生命就要有所作為：不管花費多少，無懼萬水千山，任憑被人譏笑“十年一國殺一人”，那怕敵意加深、恐怖加重，先出了這口惡氣再說。

 

看似有仇不報枉為人，惟有政治家可以做到不記仇。例如中共，與國民黨爭天下的時候，黨員被殺無數。但是一要統戰、協商建國，竟不計前嫌地羅致了許多夙敵，高官厚祿、優禮有加。以至引發黨內不滿，戲曰“早革命不如晚革命，晚革命不如不革命，不革命不如反革命”。奧巴馬之組織除掉拉登也有算計：如此隱匿之人都能擊殺無誤，對其他恐怖分子的震懾作用不可小覷……。

 

其實，成功的報複並不能補償已有的損失，禍首雖然沒有了，恨還在心裏，略微釋懷而已。此事無解，誰讓人類心智尚在青少年時期呢。要想不受這番折磨，隻能設法睦鄰、不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