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雜談:殘忍的行為坦然的心
(2012-02-27 06:3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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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與黑》的作者斯丹達爾,描述十八世紀末法國大革命的時候說:“人們做著最殘忍的事,卻沒有殘忍的精神。”一部分人天經地義、理直氣壯殘酷鬥爭、無情打擊另一部分人,常見於人類“以文明的名義懲罰野蠻”之時。事後則引經據典、舉證說明其必要性。與此相對的是流氓作風、強盜行徑,做時避人耳目,事敗低頭認罪。兩種行為的主要區別在於實施方的心境:受謀取私利的卑劣心理驅使,參與者少或為時不久;出以公心的正義暴力,很容易形成運動,在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時代中長時間、大規模地展開。 代表人類文明最高成就的那些優秀民族,概莫能外。比如:我們在史書和小說中看到的法國大革命,最著名的如雨果的《九三年》和狄更斯的《雙城記》。德國的納粹主義,最直觀的如萊尼•裏芬斯塔爾的紀錄片《意誌的勝利》等。俄國的十月革命影像不多、蘇聯的大清洗文字不少。日本發動侵略戰爭、美國長年種族歧視……。在中國,則軍閥混戰、國共內戰,還有史稱“浩劫”的文化大革命。所有這些,都不是偷偷摸摸、躲躲藏藏,而是正大光明、有根有據,並且得到過大多數國民的熱烈響應。 當然,這些都可以看作“時代的局限”、“曆史的合理”。其無奈的部分,如列寧開導高爾基時所舉的一個例子:兩個人打架,你怎麽能分辨哪一拳必要、哪一腳多餘?於是,許多野蠻和血腥,一句:跌跌撞撞、代價高昂是人類曆史發展的規則,就輕輕帶過了。 文革之初兩三年,打砸搶、武鬥遍及全國,死人無算,公私財物的損毀難以數計。人們知道這是一種破壞行為,卻樂此不疲。沉溺其中的,絕大多數是文質彬彬的學生、老實持重的職員和本本份份的工農。他們認真、有條理、按計劃地強迫他們的同事、上司、親友低頭認罪,大量毀壞珍貴文物、書籍、建築。真正趁機泄私憤圖報複的是極少數,不具代表性。麵對屍體、碎片和瓦礫,林彪宣布:文化大革命,成績最大最大最大,損失最小最小最小!於是,革命行為更加猛烈有力、義正辭嚴。 根據是一種寢食難安的危機感:中國麵臨“資本主義複辟”的危險。毛主席和共產黨告訴人們:國內的階級敵人控製了經濟、文化命脈;國際帝修反,把我們包圍了起來。解脫之道,唯有無產階級專政和暴力革命。進而,我們還要用類似的手段,讓世界人民都過上“社會主義的好日子”雲雲。肩負這樣的理想和抱負,群眾的革命行動隻有坦然之意、毫無殘忍之心。就像蠻荒時代的原始人,放火燒山,並無破壞植被的動機,隻道火種刀耕人能勝天。 這種於理有據、出自真誠的破壞行為至今漫延。最近的大例子就是殉道式的“911恐怖襲擊”了。目前,大陸因崇尚名利地位而遵循的道德標準、價值觀念和行為方式,也在一本正經地製造另一種民族悲劇。不僅自相殘殺,人類還以同樣的壯誌豪情,開辟了另一條戰線:向自然開戰。人類之間,災難製造者均以“正義的代表”自詡;磨刀霍霍向自然,則因貴為“萬物之靈”,理應享有更高水準的物質生活。 對於自己、對於地球,人類之可怕正在這裏。伸張正義、追求幸福無界無限,尺度分寸沒有標準,我們能做的恐怕隻有借鑒曆史教訓,“冤有頭、債有主”,盡量縮小打擊麵;“不遷怒、不貳過”把破壞程度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