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春天 2020》37

耿逸飛看著一身黑色套裝的辛夷跟在聞律師身後走進來，眼前一亮，他還真挺喜歡她剪的這短發，看上去像換了個人似的，但願她的對自己的看法也能換換。

耿逸飛迎向走在最前麵的聞弘儀律師，像往常一樣寒暄，“聞律師，好久不見，聽說您這兩天生病了，好點了吧？今天還得勞您親自出馬，幫我們把把關！”

聞弘儀律師是耿逸飛回國後接觸律師中的佼佼者，聞律師在大學教過書，也出國念過書，實踐經驗極其豐富，為人又寬容大度，劉小開這種眼睛長在腳後跟的人私下談起來都直翹大拇指，大於一提起聞律師就隻有點頭的份，辛夷更是把聞律師奉為職業生涯的奮鬥目標。

聞律師中等個，清瘦的臉上露出笑容，“沒什麽，小小感冒，早好了！把關說不上，今天我就是帶著耳朵來的，具體的事情還得辛律師多辛苦，她剛回來就趕上了這個項目，是鍛煉也是機會，今後你們多溝通吧！”說完，她轉向辛夷，“辛律師，耿總是個大忙人，大事小情的今後你得多提醒他！”。

辛夷這才注目耿逸飛，“耿總，你好！”

耿逸飛伸出手，輕輕握了握辛夷的手，小手溫暖幹燥，骨幹十足：“辛律師，見到你真高興！怎麽樣？時差倒過來了嗎？”

“我很好！謝謝耿總！”

“不好意思，這麽快就給你布置作業了，周日你寫的保密協議我沒有意見，胡靜正在準備，一會兒就用。另外，今天會後可否請你留一下，還有些小事要麻煩你。”見辛夷點頭，耿逸飛才轉身招呼剛進門的會計師老許和小任。

老許剛滿40歲，身材健碩，圓臉，戴副圓框眼鏡，見人就笑，跟誰說話都特別客氣。雖說他年紀比耿逸飛大，卻是耿逸飛的師弟，耿逸飛回來後在校友會上偶然遇到，倆人以前在一塊兒滑雪的交情就自然而然地變成了今天的合作，老許和魏晰薇是同事。

辛夷出去念書的事大家都知道，今天遇上免不得一番問候，耿逸飛也趁機添了把火，“辛律師上的也是E大，這回咱們又添了個小師妹！”

老許抬了抬眉毛，再次伸出手和辛夷重重地又握了握，“小師妹，以後更要多多關照了！”

辛夷客氣著，“許總，我可不敢當。你們幾位可是正經念了幾年，標準24k純金，我才念了一年，不過是14K鍍金。萬一下次我把數寫錯了，看在校友的份上，許總少歎一聲氣就行！”

說得老許哈哈大笑。

耿逸飛特意把會議安排在和辦公室相連的小會議室，所有人圍著不大的會議桌坐下來，辛夷和小任分別打開了筆記本電腦，耿逸飛示意秘書胡靜關上門，並要求大家關閉所有通訊工具。

耿逸飛認真地環視下眾人，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一字一句異常嚴肅地開場，“在開始今天的會議內容之前，我要求在座的各位，包括我自己，簽署第一份保密協議。如果你不願意簽署第一份保密協議，沒關係，但你必須立刻離開會議室，並且必須簽署第二份保密，保證不泄露你在這裏聽到、看到的任何內容和見過的任何人，不然就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見眾人沒有意見，耿逸飛示意胡靜將準備好的文件分發給在座的所有人，重新讀了一遍辛夷寫的第一份保密協議後，耿逸飛認真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抬頭掃視會議室內的三女兩男。三位女士要麽早已熟悉文件的內容，要麽就是對這樣的程序習以為常，幾乎和耿逸飛同時簽好字。隻有兩位會計師，本著他們一貫的職業態度，字斟句酌，好一會兒後才簽字。

胡靜把保密協議收好，才將一本厚厚的文件夾分別放在各位與會者的麵前，耿逸飛等著他們打開文件，粗略地看了兩頁，才深吸了口氣，把足足準備了兩年的腹稿一吐為快：“今天我要和在座諸位討論的是關於A8地塊開發中我們的參與方式…”

A8是地產圈子裏有名的“泥坑”，倒不是說這塊地在泥坑裏，A8屬於黃金位置，可惜自幾年前項目啟動至今，參與這個項目的諸多公司，種種原因，無法推動項目的進行，導致A8這樣的黃金地塊，除去挖了個人人皆知的大坑，沒有任何實質進展。

耿逸飛一邊講一邊注意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他們有的興奮進而雀雀欲試，能參與到這個項目中來將會在他的職業履曆上寫下最輝煌燦爛的一筆；有的麵無表情，他看到的也許是項目背後隱藏的種種是非曲折，和將要付出的也許是顆粒無收的心血；有的表情輕鬆，她知道作為上位者，隻需提出正確的參考意見即可；其實耿逸飛最關心的，於公於私都與她關係最密切的，卻一直埋頭電腦，讓耿逸飛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

耿逸飛講完又等了好一會，才見大家從厚厚的文件中抬起頭，他環視了一圈，耐心地著等待這些專業人士的意見。

老許猶豫了片刻，皺著眉頭第一個開口，“耿總，這個計劃，目前有多少人知道？”

耿逸飛明白老許的意思，他管錢，兵馬未動糧草先行，A8將麵臨的風險和難以預計的成本絕不是這幾頁紙上寫的那麽輕鬆、簡單，如果趁著事情有足夠的餘量，加上專業的意見，必要時與會的所有人都可以全身而退，不會影響他們未來在各自行業中的前途。

“除了在座的諸位，眼下不超過二十個人，對A8，我個人的把握隻有兩成，這兩成是我們總公司上層的態度、諸位的專業配合還有我個人對北京未來發展的信心！”

老許點點頭，沒再說話。如果耿逸飛鐵了心要啃A8這塊硬骨頭，他隻能做好配合，畢竟出錢的是耿逸飛，他管好錢就行，至於出錢多少，能否回本，他的意見份量有限。

聞律師看了老許一眼，慢條斯理地開口，“從我們的角度看，這份保密協議約束的不僅是今天在座的每個人，還包括我們身邊的其他合作者、同事、甚至是有親屬關係的人，個人經驗，這個項目進展到一定階段，涉及的數據將非常敏感的，希望在座的諸位能引起足夠的重視！”

聞律師對A8並不陌生，作為頂尖的地產律師，她甚至參與過其他公司對A8的可行性討論。A8最後能否落到耿逸飛手裏，她能起到的作用有限，成了是耿逸飛的本事，她做好配合就行，再說具體工作還有辛夷，若是不成，也尋常。

聞律師說完望望辛夷，辛夷沒有抬頭，看著手裏的電腦，“我和我的同事們會盡全力配合耿總，前期準備工作中涉及的法律問題，會後我盡快傳給諸位，同時我相信，如果北京申奧成功，項目的成功率就多了百分之五。”說到這，她抬眼看耿逸飛，“耿總，你對這次申奧有信心嗎？”

耿逸飛笑了，“這樣吧，我和在座諸位約定，如果北京申奧成功，我個人請諸位喝酒，到時候請一定帶家屬。如果沒有其他問題，諸位回去後請仔細閱讀A8的詳細資料，我希望盡早收到諸位的專業意見！”

見胡靜關上辦公室的門離開，耿逸飛放下手中的筆，看向坐在正對麵收拾文件的辛夷，半開玩笑地說，“等拆遷的事搞定了，你想買什麽車招呼一聲，我給你當參謀。”辛夷的住處位於A8東北角，這次A8重新啟動後的變化之一就是擴大了東北角的範圍。

辛夷收拾著東西，笑著點點頭，聽對麵的耿逸飛繼續問，“現在就咱倆，談談你對A8的看法吧！有什麽話都直說…說實話，以前我一直信心滿滿的，如今真正開始運作了，反倒覺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了！”

 辛夷聽出了耿逸飛對A8的複雜心情，也明了這時的他需要的不是什麽鼓勵和刺激，而是讓他知道身邊的人願意和他攜手共進。辛夷對A8並不陌生，她跟著聞律師參與過其他公司的可行性討論，從她自己的角度，也明白A8的結症在哪裏，可明白問題在哪裏和是否能真正解決問題根本兩碼事。

辛夷收拾好東西，雙手握拳放在桌上，“你說對地產有興趣，我以為你就是對延慶那種方式感興趣，沒想到你看上的是A8…A8運作了這幾年，問題結症在哪裏，想必你也很清楚，既然你下定決心，估計沒少做工作，放心，不管別人怎麽想，我肯定是押上名聲前途跟著你幹，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天時，地利，人和，嗯，好像你都占全了！”

耿逸飛立刻想越過窄窄的桌子握住辛夷的手，剛剛會上，老許和聞律師出於各種原因，都沒有明確表態支持他，隻有辛夷毫不猶豫地選擇和他站在一起，這份情意，他永生銘記，絕不會辜負，畢竟是辦公室，他忍住了，隻抿著嘴角，“好！我知道了！”

辛夷鬆開拳頭，把裝著現金的信封推給耿逸飛，開著玩笑，“真是謝謝你了，不然周末我真要挨餓了，剛剛我說這麽多就是想讓你別收利息，也別收手續費。”

“借你吉言，A8要是成了，你買房的錢也不用愁了。” 耿逸飛用手指點著信封，“就你今天的話，以後我利息和手續費都不跟你收，你放心好了。”

“千萬別，你越是沒條件我就越害怕。”辛夷忽然笑了，“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個守在羊圈邊上的大灰狼，對小羊說，你看外麵的草多好，快來吃吧，我還可以帶你去更豐美的草地，我這麽做都是為你好！”

耿逸飛被她的話逗樂了，“你呀，整個一個快成精的狐狸，還小綿羊！羊要是長了你的腦子，就不是狼吃羊，而是羊吃狼了！這次，咱倆就來個狐狸和狼的組合，如何？”

辛夷站起身，“咱倆是狐狸和狼，再加上許總這頭獅子替咱們看著錢，這個項目的前景就更明朗了。”

耿逸飛也站起來，“一會兒我就把你這話告訴老許，他一高興，給我寫賬單的時候能少寫一個零。”

辛夷向耿逸飛伸出手，“耿總，不論你說我是狐狸還是羊，給你的賬單保證一分錢都不會少，我可指著這個項目名利雙收呢！”

耿逸飛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辛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