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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婕回國後一直在北京和上海兩地尋找合適的投資目標。她在尋找的同時,別人也把她列為了目標,其中就包括A8。
和A8這群土地爺長時間的接觸之後,我越發覺得他們的貪婪。總部的投資方案已經為此做了多次相應的調整,即便如此,他們也總能找出那怕是針眼兒大的機會,利用他們手中的黃金位置漫天要價。
夏婕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遇到了A8其中一個土地爺,這位土地爺知道夏婕的身份後,非常有誠意地和她談了合作的意向,當時夏婕並不知道我在A8中的角色,和A8其他土地爺見麵後,有個土地爺酒後漏了口風:和源投資的談判已經進行到了簽約倒計時的狀態,隻是心存僥幸,希望能有人給出更優惠的條件和更好的價錢。
夏婕這次來上海,除了開會,更想找機會和我談談A8的事。兩天緊鑼密鼓的會議和活動,都沒有合適的機會。
會後,當我們兩人深夜心平氣和地坐在她的套間,她和我攤牌了:她並不想和我搶A8,她的業務重點一直是科技企業的風投,但是她的條件是我必須把手裏的政府和企業資源介紹給她,作為回報,她甚至可以給土地爺們一個空歡喜的假象,以促使我和土地爺們早日簽約。
分別的時候已近黎明,夏婕晃動著長發,“我爸爸說攻城掠地各憑本事,虎口拔牙可以,兩虎相爭就免了。”
我輕輕地擁抱了她,“謝謝你!夏婕!”
“瞧你,都跟我客氣上了。”夏婕拍拍我,“你可是洗完澡來的,別沾了我的味道回去說不清。”
一回到北京,我關起辦公室的門和她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想到的應對方案和A8可能會麵臨的各種結果。
她和我的看法一致:A8土地爺們手中握著最有利的就是土地使用權,他們的短板是時間。距離舉辦奧運會隻有六年了,看似時間富裕,但在做土地開發的人眼裏,時間極其緊迫,簽約之後涉及到資金的到位,公司的注冊,乃至拆遷,都是耗時耗力,意外頻出的,相反,看似耗時的工程建設反倒是最輕鬆和有保證的。如果我們能在資金的到位和拆遷上取得優勢,迫使土地爺們盡快簽約不是沒有可能。
她摁滅了煙,“還有,我們可否跟土地爺們的上層透個風,時間可有多緊迫啊!”
我在大腦裏把有關人選過了一遍,“好,這事我來做!”
她又點了一根煙,“我在那裏住了那麽多年,大爺大媽們都和我挺熟,拆遷的事我來吹風吧!”
我拿起她的煙聞了聞,“資金到位的事我去和總部談,如果必要,我們可以多拉幾家資金進入。”
輕輕的敲門聲後,胡靜進來了,“天哪!求求你倆開開窗戶吧!這屋裏跟著火差不多了!”說完打開了離她最近的一扇窗,她立刻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我馬上脫下外套給她披上,“別著涼了。”
她看看我,“你還沒我穿得多呢!”
胡靜咳嗽了一聲,“耿總,到下班時間了,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你要的A8的全部資料都在你辦公桌上放著。”說完看了她一眼,“辛律師,您需要我幫您訂晚餐嗎?”
我看看表,晚上八點了,我倆在小會議室呆了大半天,“走吧,今天就到這兒,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吃完飯,我倆回到公寓,她打開上海帶回來的行李,“我把這幾件衣服留在你這兒,行嗎?”
我看著她放在抽屜裏的內衣和睡衣,“等忙完了這段兒,咱們一起去買幾件成年人穿的,行嗎?我一看你穿這小熊圖案的就覺得自己麵對個未成年少女。”
她關上抽屜,“其實吧,我最喜歡hello kitty那種粉紅可愛造型的,下回我就買身那樣的!”
我牽了牽嘴角,“那個,要不這樣,你穿我看,咱倆都覺得合適了再買。”
她推了我一把,“你還是坦白交代,這麽好說話是不是昨天夜裏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我摟著她的肩膀,一起坐到了落地窗前的美人榻上,窗外燈火閃爍,“你要是當時查,也許能發現點頭發,口紅之類的,這都過去十二個小時了,我早毀屍滅跡,讓你查不出來了。”
她哼了一聲,靠在我懷裏,“你可別心存僥幸,什麽殺人放火的壞人我沒見過,讓我抓住,扒了你的皮算輕的。”沉默了一會兒,她歎了口氣,“我小時候,除了想賣魚,還想過當個開車的女司機,你說我車開的這麽好,對北京城又這麽熟悉,開個出租車應該沒問題吧!”
她想得還挺遠,我看著窗外明滅的燈火,“我小提琴拉的不錯,加入個二流樂團應該沒問題。你呢,白天開車把我放在樂團門口,晚上來接我,我回家就看著美國那邊的市場,總不至於讓你去開出租吧!”
她不屑地笑了,“等忙過了這段兒,你拉首曲子我聽聽,還二流樂團,淨給自己貼金,你在二流樂團門口下車,等我開車一走,你說不定轉身就去了地鐵站,戴個墨鏡假裝盲人!”
我扶著她的肩膀站起來,“大姐,行行好,床在哪兒?”
聞律師、大於花了三天時間,和她一起詳細審閱了A8的全部合同。
劉小開抽出一整天的時間,和我一起跟相關銀行的領導開會,得到了重要的支持和承諾。
段宇輝特意回家見了他家老爺子。
我使出了渾身解數,動用了能動用的關係:我不想她開出租車送我去拉琴,不論是地鐵站還是音樂廳!
2月4日,立春,農曆小年,A8合作開發協議正式簽署。
晚上的慶祝酒會,能來的都來了,夏婕沒來,“我就免了吧!要不咱倆這雙簧非得露餡了,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我陪著總部特意過來簽約的大老板,和所有認識的客人打招呼,她站得遠遠地和銀行的人談笑。
第二天電視的財經新聞報道了A8簽約的消息,報紙的財經版詳細分析了A8簽約對周邊地產和商業的影響以及A8地產開發中新的融資模式對未來房地產業的重大意義。
我放下報紙,“胡靜,幫我訂一束花,紅玫瑰,要30枝,不,29枝,送到辛律師的辦公室,這次還走我私人的帳。”
胡靜關上電視,“耿總,你送玫瑰,好歹送個99朵,999朵什麽的,29朵,我要是您,都拿不出手。”
這花我昨天就該送,晚了一天,希望她別介意,“依著你,我該送多少枝?”
胡靜倒痛快,“我要是您,起碼也得送個9999朵啊!”
過生日說長命百歲當然沒錯,這年月要山呼萬歲,準嚇人一跳,“胡靜,你說你,好歹跟我幹了這麽多年,一點兒都沒學會替老板精打細算,讓我說你什麽好?”再說每年過生日如果都這麽送,也太無聊了吧,“還有啊!你自己喜歡什麽花,也一塊兒訂,算我私人送給你的,多少朵都行,隻要別是玫瑰就成,你家小鄧那身手,我可不一定打得過!”胡靜的老公鄧輝在市公安局刑警大隊。
胡靜歡呼一聲,出去訂花了。
簽約成功,我後天就要去紐約總部匯報兼談下一步注資的事,根本沒時間給她過生日。
這可是我們兩人在一起後她的第一個生日,我拿起電話,她那頭背景嘈雜,“你幹什麽呢?身邊那麽亂?”
她的聲音裏透著笑,“我在給同事們解釋,為什麽源投資的耿總在簽約後的第二天單獨給我送了29朵紅玫瑰!”
我還真想知道她是怎麽解釋的,“你怎麽說的?”
“A8的全部主要合同加起來目前正好29個!我數過!”她一本正經。
我領教過她能把死人說活的本事,今天算是知道她還能把活人生生說死了!“他們都信了?”
“不然耿總有什麽新的解釋?”
我深吸了一口氣,“辛夷,生日快樂!我愛你!”
她的聲音穿過噪音和時空,鐫刻在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耿逸飛,我愛你!”
還有不到一個星期就是農曆新年,我和大老板一起坐上了去紐約的飛機。在大老板眼裏,中國農曆新年和印度光明節都是不值得關注的小事,馬上就要來臨的業務旺季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周末她就回小鎮過年了,我答應她,從紐約一回來,就去小鎮找她,陪她和爺爺一起過年。
爸爸和往年一樣,在軍營過年,唯一的不同是昨天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茶幾上除了慣常的軍報,還放著攤開的報紙財經版,專題介紹了A8和源投資的耿總,上麵有一張我故作深沉的照片。
爸爸不顧她的勸阻喝了口酒,“辛夷,今天就一口啊!算是提前過年吧!”
我舉起了酒杯,“來,爸,我陪您!辛夷,要不你也來一杯?”
她倒了半杯酒,“耿伯伯,過年好!祝您身體健康!”
爸爸笑著放下酒杯,“辛夷啊,最近你和老二都挺忙,這次回去過年,好好休息休息,你們年輕人更要注意身體!”
爸爸破天荒地沒有教訓我,我還沾了她的光,被爸爸要求注意身體,看來好事都是成雙成對兒一股腦來的!
成雙成對兒說的是事物的狀態,可狀態的持續時間全都要看個人的意願,比如我和她,從夏天到冬天,我們在一起快一年了,我希望從今以後我們每個新年都出去滑雪,每個夏天都出去度假,每個中秋都一起看月亮,每個春節都和爸爸一起提前慶祝,不論山巔還是峽穀,不論順境還是逆境,不論富足還是貧窮,直到我們爬不動山,走不動路,還能坐在搖椅上偎依著看星星和月亮。
隻是這麽大的事,我是先請示參謀長還是…
我放下酒杯,咳嗽了一聲,“那個,我有件事想說一下…”
嘿嘿!美好生活剛開始!
歡迎,歡迎!
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