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錯船 - 曆史,經濟,藝術

曆史,經濟,藝術,同人女,上錯船的工程師
正文

SD1939 - Chapter 2

(2006-09-13 11:59:07) 下一個
兩個月後,戰事正式打響。SS部隊緊隨國防軍開進波蘭。由河田率領的SS警衛旗隊師在東歐的土地上進展出奇的順利,讓留在總理府和司令部這個大本營裏的旗隊副官們豔羨不已。這些高大矯健,世界上最優秀士兵的候選們,隻能在紅頭文件和保險櫃之間疲於奔命。

轉眼已經是聖誕節。心情極好的田岡邀請所有旗隊師的參謀人員參加歲末的軍人聚會。因為不需要帶家眷,大家都把軍服和皮靴擦得鋥亮的同時,暗地裏盤算,晚會後就是單身漢的狂歡了。

晚會的場麵並不大,安西特意命令把幾十個桌位安排成馬蹄形,營造一種隨意而親密氛圍。首先是田岡的講話。可惜諸多參謀副官們已經參加過無數次他的公開演講,田岡慷慨激昂的發言,關於他對SS旗隊熱烈期望種種,沒有什莫人仔細聽下去。仙道把一臉專注的神情投向田岡,卻是在研究他身後的聖誕禮品:香煙禮盒,水果蛋糕,和法國產紅酒。

田岡不方便提出的要求,由安西來轉述。後者在例行演講中,重申了SS的使命,不過是全力盡忠領袖個人,其存在目的與國家,軍隊,政治無關等等。很難講安西的私人算盤是否是效忠田岡個人。不過SS勢力在近幾年急速膨脹,大有到了製約總參謀部,和國防軍起衝突的地步。這一切,是兩個人互相給對方撐腰的結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安西似乎很滿意自己控製的政治資產。

終於等到講話結束,大家舉杯同慶,三呼領袖大名,萬歲萬歲!互相握手…還未等提前退場的幾位要人的汽車尾氣消失,上尉參謀水戶洋平已經跳上了桌子,大叫一聲:上馬!!!

轟然一聲,這群年輕人都調轉座位,騎到椅子上,手扶椅背喊著軍歌蹦跳起來。一時間四周地動山搖,桌子上的香檳酒杯隨著地板嘎嘎作響。這種既圖熱鬧又圖搞笑的列隊,是大家在軍校學到的第一套功課之一。

三井饒有興致的看著櫻木,洋平和仙道一行“騎兵隊”圍著桌子轉圈。正待灌下最後一杯啤酒時,一隻手把他的杯子奪了去。“喝這垃圾作什莫?”

仙道不知什莫時候鑽了出來,遞給他一個玻璃酒杯,另一隻手裏是剛開瓶的紅酒。“Sante。”他眉開眼笑的把三井接過的酒杯斟上,然後自己對著瓶嘴灌了一口。在他仰頭的功夫,三井看到他解開的風紀扣裏的白襯衫,還有…可惜,襯衫領子已經沾上了一片酒紅。

“田岡簽名的酒,是要保存的,傻瓜!”三井也一仰而盡。

仙道扯扯領子:“得了,田岡哪裏有時間給酒瓶子簽字?是我簽的,嘿嘿。”

三井無可奈何的笑了笑。

“再說法國酒都是瞎貼牌子的,假作來頭兒大而已。”仙道看看場內狼籍的餐桌和人群。“櫻木,洋平叫我去玫瑰別墅,你要不要入夥?”

三井看看手表:“太晚了,不能跟你們胡鬧了。”

仙道很費勁的低頭看他的手表:“騙誰啊?結婚了就不跟我們一樣見識了,是不是?連個‘下次’的字眼都不提。”

櫻木和洋平已經走過來。仙道向三井指了指:“這居家男人不去了。”兩個新同伴祥裝怒目而視,然後怪笑起來。櫻木的臉色雖然有了酒氣,但也蓋不住他那飛揚跋扈的紅頭發。

用清高狀跟這幫搗蛋鬼們搪塞下去,隻會越攪越亂。因為平時和他們隻算泛泛之交,所以三井有些奇怪他們怎莫會突然找上門來。答案很快見分曉。洋平攬住了三井的肩膀:“首席副官大人,聽說安西最近饋贈轎車一輛,是吧?”

原來如此。三井隻有翻白眼的份兒。“我才不給你們做司機呢。”

“可是機會難得耶。一年隻有一次聖誕,”仙道幾乎是眼淚汪汪了,“隻有一次放鬆的機會,這時侯哪裏還有執勤的司機啊。”

“三井老大,大哥大…”櫻木愁眉苦臉的哀求。他這種表情會讓大多人不寒而傈。因為大家都知道,要是在軍校,如果不吃這個“敬酒”,“罰酒”一般是一個頭錐。

兩個陰謀家串通一個單純王。三井歎了口氣,“是不是還要把你們送回來呀?”

仙道聽出了對方的應允,馬上激動的點頭:“是,是,我們不會用很長時間的!老大真是太體貼我們了!”

黑色的轎車在山路上飛馳,方向盤後是自認命苦的三井。後座的櫻木和洋平已經作會周公狀(可能在積蓄精力吧,三井想)。隻有旁邊的仙道,居然從胸袋裏抽出一把梳子,對著觀後鏡修理頭發,還吹口哨!

“你給我閉嘴!”三井覺得自己正在從事世界上最沒有前途的肮髒事業,一肚子沒好氣。晴子晚上應該不會等自己回家吧,自己告訴過她要早睡的。

仙道委曲的回答:“怕你睡著嘛。”隨即東張西望。“好漂亮的車嗬,嘖嘖,果然是安西的紅人啊,最新產的型號呢!”然後湊過來:“不會是看在新郎官的麵子上給的吧?”

“車隻是借用而已。”三井沒好氣的說。“對了,你還霸占著彩子十二月的相好位置?”

“嘿嘿,連我也沒想到。不過就這莫互相吊胃口而已。”仙道確實創了紀錄,連續與彩子拍拖六個月而不倒。

彩子是隔三差五就要上演鬧劇。仙道暗自歎氣,他寧願和同事們鬼混,也不想每天都追在這個野蠻女友的身後。他扭過頭,看著窗外黑黝黝的山路。“反正我們不會有任何結果的,鬧著玩而已。”玻璃的反光中,三井轉過頭,看著仙道說:“真的?”

仙道轉頭,正對上三井有些揶揄的微笑。

一怔,如此幹淨的五官,卻能作出這樣揣摸不透的表情。如果不是天黑,誰都可以看到,仙道的瞳孔放大了一下。

“看你的路!”仙道大叫。

車在一個仿古式的城堡建築前停下。洋平下車前拍拍三井的肩膀:“首副,要不要停在那裏,打個盹兒?我們一會就好。”

“廢話!”三井大怒,“我他媽的當拉皮條的還酒水自付?!”洋平和櫻木一嘻而散。

要論拉皮條,其實功勞應該算田岡和安西的。田岡是一個極有想象力的獨裁者。在這個以人種優秀,民族沙文主義為基礎建立起的政權中,出現政府資助的妓院就不足為奇了。這個昵稱為玫瑰別墅的療養院不過是其中的設施之一,隔三差五就會有一批年輕健康的女子們入住。這些女孩子和其他同齡人沒有什莫不同,出身良好,有自己的工作;喜歡最新的爵士樂,也關注街上最流行的款式。她們在少年時受到的愛國教育,促使她們來到這個地方,為帝國義務性的張開大腿。幾個月後,當她們離開療養院時,肚子裏孕育的是一個優秀民族的種子,一個基因池裏的優勝者。這個孩子的撫養費用由政府出資,他會享受比其他孩子更優越的生活和教育。唯一遺憾的是,他可能永遠不知道父親是誰。

當年SS征兵入伍時,就專門挑選體格最優秀的。SS旗隊作為第一支成立的核心梯隊,被選作平時在總理府站崗,戰時作沙場上的王牌部隊的角色。他們對人選的心理生理要求自然更是嚴格。至於每年被挑選入總司令部和總理府作參謀工作的人,就可以算作人中龍鳳了。安西和田岡幾乎是信心百倍的把他們送進各種以療養院為名的“別墅”中。

櫻木和洋平已經出示了證件,閃入了門口。三井尾隨仙道穿過了鑲著玻璃的栗木門,進入了大堂。廳內的布置簡潔而舒適。頭上是木葉吊扇在緩緩轉動,牆上懸著若幹玻璃鏡框,裏麵是一群群笑逐顏開的年輕男女,偶爾夾雜著安西或者田岡的身影。幾個仿古沙發和茶幾把大廳分割成幾個角落。唯一引人注目的是牆角的一套條頓騎士盔甲,和三井想象中的奢華糜爛大相徑庭。

大廳裏沒有一個人。廳的兩側各有一條走廊,沿途是一扇扇緊閉的門窗。正對麵是一個小天井,一個調皮搗蛋的石娃娃正撩著衣服在水盆中方便。仙道指著天井的方向:“後麵是圖書館,有成人版女武神,要不要看?”

“滾!早點完事去!”三井選了個沙發坐下,開始摸索口袋裏的煙。

仙道沒有滾,反倒坐在三井對麵的躺椅上。看到對方沒有找到香煙,輕輕一笑,掏出了自己的煙盒。他隨後在茶幾上攤開一小片紙,把香煙碾碎,煙葉就灑在了紙上。

三井剛想開罵,卻又看到他拿出一粒膠囊似的東西,把裏麵的粉末和煙葉混在一起,極其熟練的卷成了一枝新“雪茄”。

“嚐嚐。”仙道把煙遞過來。

“裏麵是什莫東西?”

“感冒藥。”仙道笑得人畜無害的樣子。“是我從田岡的醫生那裏搞到的,吸了可以很快樂哦。”

一個穿著格子長裙的年輕姑娘走來,把兩杯咖啡放在了茶幾上。她看了看兩個人,靦腆的一笑,離開了。

“你小子真不務正業。”三井搖頭。“又沒痛沒癢的,用麻醉劑作什莫。我不要。”

“不是麻醉劑,不過有加了幾杯濃咖啡的效果。”仙道咧咧嘴,點燃了那根煙。他樂嗬嗬的看著三井對煙味的反應。除了旁觀別人為工作累斷腿之外,在彈盡糧絕的煙鬼麵前吸煙是仙道最喜歡的賞心樂事。

三井的眼刀殺傷力巨大,但對仙道沒有作用。“你的幹淨煙給我一枝。”他隻好低聲下氣的請求。

“沒有了。”為了證明,仙道打開了自己的空煙盒給他看。

對方越拒絕,仙道就越推銷。對方如果強取,他反倒會耍無賴。三井可比彩子好對付多了。前者認輸的很快,很不客氣的拿走那枝煙,猛吸了幾口。

仙道開心的笑了,然後變戲法似的又掏出一枝來,捏碎煙葉,如法炮製。也許三井對他牽就了半個晚上,已經無可奈何了,也許那枝煙起了作用,三井一副“我服了你”的表情:“你不是沒煙了嗎?”

“那盒沒有了。”仙道低頭忙著,然後給自己點火。“你大哥其實很喜歡這麽抽。他沒教過你嗎?”

三井沒回答。

仙道幸福的歎了口氣,仰在躺椅上,又問:“三井賀是不是還在骷髏師?”

一段沉默。“他死了。”

仙道正在吐煙圈,沒有看清對方的麵孔。他以為聽錯了。“嗯?”

“我不想談這個。”三井的臉色陰鬱的嚇人。

仙道吃了一驚,急忙坐直身體。“怎麽會?我沒有看到任何消息啊?”

三井沒說話。有半分鍾兩人就這樣麵對麵坐著,香煙的青霧在中間遊蕩。仙道不知道該說什莫好。三井賀沒有上前線,怎麽會突然去世呢。回去一定要查個究竟。別看仙道一天到晚閑散的樣子,真要是在總理府翻起來,這個資深副官還是很有神通的。

“你想知道他怎麽死的?”似乎看穿了仙道的心思,三井寂如死水的聲音傳來。“他用手槍打穿了自己的腦袋。”

三井賀長弟弟兩歲。兩兄弟和父親一樣都走了軍隊的道路。從軍校畢業後,三井賀被調入SS骷髏師,授上尉銜。仙道最後一次和他照麵,還是兩三個月前。當時他還談笑風生的,因為弟弟剛結婚。風華正茂的年紀,突然自殺了?

三井狠吸了一口煙,眼光聚焦在無限遠處。“你如果要查,什莫都找不到。見不得人的事兒,師部的醜聞。”

沉默了一會兒,仙道小心翼翼的挑選著字眼,試圖岔開話題:“那你成獨子了…去申請永久性文職吧。留在參謀部安全些。”

“哪裏,我還有另外一個白癡哥哥。再說我怎莫能放棄戰場上的大好前程呢。”三井咯咯的笑起來,手裏的煙燃到盡頭,一段煙灰掉在了地毯上。仙道現在很後悔給他那枝裹了右美沙芬的煙。

仙道的沉默被誤以為是不信任。三井抽出錢夾,摸出一張照片給仙道。兩寸見寬的照片,是未成年的三井兄弟們聚在父親身邊。清秀的象個女孩似的三井壽眼光斜向父親;左邊是有些躊躇滿誌的一家之主;再左邊是三井賀穿著少年鼓手的製服;然後是一個蒼白的瘦弱孩子,眼光明顯是渙散的。照片略微發黃,上麵有很多不規則得折痕,好像是被揉過,然後再被小心的平展恢複了。

仙道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會兒。三井壽明顯繼承了他母親的特點,而三井賀的臉部線條和父親類似,那雙十幾歲少年鼓手的眼光饒有深意的注視著仙道。

“他是個好人…”仙道喃喃的說。

“當然。小時候他帶我遊泳,打球,給我寫作業,還教我抽煙…”三井微笑起來。仙道暗自鬆了口氣,還是談些別的吧。“還教你追姑娘…”

“說得好,說得好。沒有!”三井的笑容加深了,沒有任何預兆的,一滴眼淚湧了出來,滑了下了毫無悲傷表情的麵頰。

仙道慌了神。他沒有少使金發的,黑發的或紅發的姑娘掉眼淚,也有渾身解數可以使她們破涕為笑。但他現在手足無措。三井笑出聲來:“阿賀從來不喜歡女人,他還以為我不知道!全家人,隻有我知道!本來隻有我知道!…”

不爭氣的眼淚繼續滑下來,三井似乎是笑得岔了氣。“師部那幫狗娘養的,連他申請去東線送死都沒批準。喜歡一個男人有什莫錯?關他們屁事?!”

如果仙道不一把捂住三井的嘴的話,他叫嚷的聲音一定會被值班的人聽到。

三井推開仙道的手,隨即用手蓋住臉孔,從指縫間傳來抽泣聲。

仙道的手懸在半空中,手心裏是一層濕潤。他知道此刻的三井不需要肩膀上的一隻手。沒有人能在他的心靈上搭上那隻安撫的手,也許永遠沒有這種機會…因為你和我一樣,隻能相信自己啊。

“鑰匙給我。”仙道命令道。

三井馬馬虎虎抹了一下臉,抬起頭來看著仙道。這是一張未設防的,宛若十五歲少年的臉。

“車鑰匙。”仙道似乎在微微發抖。右美沙芬也開始在他體內起作用了。“我開車送你回家。”

五分鍾之後,車在漆黑的山路上蜿蜒而下。整個世界隻有眼前的幾米光亮,象幻燈片一樣變換著 --不過是路,山石和枯草,在沉默的兩人眼前晃過。

三井和晴子的新家位於保安處大樓附近的一個半舊公寓的底層。門口的燈仍然亮著,從廚房的窗口可以看到一盆小花和幾個大肚玻璃瓶排列得整齊,裏麵是漬好的水果罐頭。一片上書“三井”的小門牌規規矩矩的掛在右手邊。

晴子飛快的開了門,看到仙道也站在門外,眼裏的歡喜不由摻雜了些疑惑。

“我要借你的車去接洋平他們,明天再還你吧。”仙道轉身揚揚手,沒有再看三井一眼。兩人在路上都一言未發。

汽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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