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錯船 - 曆史,經濟,藝術

曆史,經濟,藝術,同人女,上錯船的工程師
正文

SD1939 - Chapter 11

(2006-09-13 12:08:46) 下一個
木暮的日記

1943年7月1日

原定7月3日到達旗隊師第二團三營營部,但因為有開往庫爾斯克的郵車,我就搭了順風車,提前到了。那個開越野車的中士把一個幾公斤重的信件包裹扔給我,給我指了指遠處幾個比較大的農舍,就揚長而去。

我猜那就是三營營部了。天氣很晴朗,營部旁邊的小河邊是幾個洗衣服的烏克蘭婦女,正在用中世紀留傳下來的秘訣大力揉搓衣物。波光粼粼的水麵上,幾個光著膀子的小狼正快活的打水仗。有幾個看到我懷裏抱的包裹上的郵件標誌,就赤條條的跑過來搶信…我掙脫了一會兒,才逃開這片是非之地。

大部分人都很忙,按部就班的給坦克上漆,裝燃料,收紮帳篷,沒人主動上來打招呼。我隻好拖著那個越來越沉的帆布包,抗著寶貝羅萊相機,夾著郵包向我猜想中的營部走去。

大好晴空,門卻是關著的。推開門後,我的眼鏡上立刻蒙了一層厚霧。明明是夏天,哪裏來的霧氣?我下意識的趕緊把鏡片摘下來擦擦,再戴上。郵包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屋裏立刻有人笑起來。我已經對這種揶愉的笑聲很習慣了。

原來一屋子的人都在噴雲吐霧,門又緊閉著,空氣渾濁到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我抑製著喉嚨裏的刺激,但眉眼還是被嗆得皺了起來。好不容易看清屋裏的人,才發現大家都擠在一張狹窄的桌子旁邊,桌子盡頭,正對著我的,是一個長得很精神的軍官。

這就是三井壽了啊。他和其他人一樣,斜依著椅子,立領的軍服敞開著,手上夾著一隻煙,饒有興趣的看著我。他看起來比照片上顯得成熟很多。我隻見過信號雜誌上介紹他授勳的照片。要不是有文字介紹,我以為他是個高中生呢。可是看他現在的樣子,足以和旁邊那個下巴刮得鐵青的大個子稱兄道弟。

我急忙介紹自己。

其他人都無所謂的聳聳肩。意料中如此。三井卻仔細打量了我幾眼--他的眼睛很有神,很象大戰前的一個美國演員--問我怎麽提前到了。我回答是搭順風郵車來的。

其他幾個軍官才注意到地上的郵包。幾個人紛紛搶出自己的信件,然後一個中士模樣的人大概出去分發信件了。一片嘈雜聲中,三井隻能向桌子這頭的我招招手,象招呼一個小學生似的。那個大個子順手給他遞來兩封信。他一邊看著封皮,一邊對我說,既然提前到了,就要麻煩我和其他人暫時睡一個屋子了。

我沒想到居然還有睡在營部的待遇,就忙不迭的道謝。

到了傍晚,我才發現,原來那個“其他人” 就是三井。營裏的幾個連長,包括那個名叫鐵男的大個子,都睡在帳篷裏。三井選擇了簡陋的辦公室旁邊的房間,是隨時可以被叫醒的意思。

一天奔波下來,我反倒不覺得困。夜幕降臨後,農舍附近因為離兵營較遠,寂靜異常。盛夏的蟲子在窗外的草叢中叫得很熱鬧。屋裏點著一盞很老氣的油燈。趁著昏暗的燈光,我把那個沉甸甸的羅萊相機安頓好。三井進屋後,大概看到我擺弄相機的生疏架勢,就問我作戰地記者多長時間了。

我回答隻有一年。以前我是學古典文學的,畢業後入伍。因為偶然一次寫軍隊的報導,被宣傳部看中了文筆,就被調作戰地記者了。

其實,大學教授的兒子作戰地記者,和外交部長的兒子開坦克一樣,都是宣傳部求之不得的新聞。

“噢,你是被抓壯丁來的。” 他說。我不好意思的承認,最初自己是真的沒有料到會到實地來,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麽移動攝像,隻能照很難看的照片。

他笑了,這一笑又讓他在燈光下回複到高中生的神氣。“那你為什麽要跑到這裏來?在這個時候?”

我說,“大本營” 戰役是安西親自交待我的任務,一定要寫出漂亮的稿子來。我的戰場經驗不多,就打聽那隻部隊是“打得最精彩”的,SS總部就提到了你的名字。安西好象很中意我的選擇似的…

他就哼了一聲,分明有些苦笑的樣子。一瞬間他又變成了一個有些蒼涼落寞的高中生。我猜不出其中的緣由,隻覺得有些尷尬,就繼續整理自己的內務。

稍晚一會兒,當我準備就寢時,發現他已經在油燈邊讀信了。光影非常友善的映在他身上,讓他的五官變得很柔和,恍惚象倫勃郎的晚年作品。讀信的軍人,在這個戲劇性的年代,是我最喜歡的畫麵之一。不過,如果我告訴他,他也不會知道這位大師是何許人也吧。更何況,他看得很入神的樣子。一個銀色的婚戒戴在他左手無名指上。那麽其中一封一定是他夫人寫來的吧。另外一封,他似乎刻意多看了幾遍的,是從哪裏來的?

三井可能沒注意到我的好奇心。最後他折了一折那封讀了幾遍的信,放在油燈上燒了。忽然明亮的火焰讓我不安的坐起身來。他正就著燃燒的信紙點煙。“我抽煙你不介意吧。” 他其實看也沒看我一眼。

我說沒關係,然後忍不住加了一句,“可是抽煙真的很傷身體。”他頓了一下,象看怪物一樣看了我一眼。我立刻非常後悔自己的多嘴。還好,他點點頭,但繼續咬緊煙,開始脫自己的靴子。

看來我在繞梁的煙熏中是暫時睡不著了。於是我摸出日記本,開始記錄今天的見聞。

7月5日

淩晨4點5分是預定的進攻時間。我整整兩個晚上沒有睡,一是因為心情激動,二是所有的人都在忙碌,不好意思抱頭大睡。更何況營房和倉庫已經被清空,沒有什麽可以入睡的地方。

烏克蘭的夏夜來的比較早,7點種左右,夜色就象情人的手一樣緩緩撫過。喧逍一天的營地突然戲劇性的沉寂下來。大部分人都在利用這難得的平靜時刻匆匆寫戰前最後一封書信。在這片距離預定前線幾公裏處的曠野上,一片零星的燈光點綴著遍地的帳篷。送往愛人家眷朋友的隻言片語,如同夜空中的螢火蟲一樣飄散出溫馨的點滴光芒。那個營部的通訊兵,一直在抓耳撓腮的構思詞句,臉上時而浮出熱戀情人特有的傻笑。如果不是他自得其樂的樣子,我真得很樂意幫他起草那份情書。

兩點鍾,SPW部隊整裝待發。一連連長鐵男(因為他指揮一連,所以他的車隊緊隨三井的指揮車。) 叫我上三井的車。我對他的命令信以為真。剛剛把相機和自己的包裹放穩妥,三井就帶著另外幾個軍官走來。他們大概要在這裏作最後一次分配指令。三井看到我,顯然有些驚訝。他叫我跟隨後勤部隊出發。

我堅持要隨他的車行進。幾個軍官麵麵相覷。在火光的掩映下,鐵男的臉色分明就是“照顧不了我” 的意思。三井掃了一圈剩下的軍官,用幾乎是很懇切的口吻要我到後隊去。我早預料到有此一爭,就說,常言道戰場上要緊跟軍銜最高的,才能毫發無損,而且戰功卓越。

果然,大家都笑起來。三井隻好搖頭:“俏皮話不管用的。乖乖回去。”

這個字眼讓我突然感到了侮辱。我跳到他的SPW後座,雙臂抱緊,打定主意就不下去了。他看來沒時間和我計較,轉頭去分配任務了。

晨暉散盡,朝陽從烏克蘭平原的盡頭升起,清晨的陽光照花了我們司機的雙眼,也給敵軍的炮手照亮了目標。被稱為火炬營的第三營擔當了前鋒的角色。我坐在車尾,看著後麵源源不斷的SPW,裝甲自行火炮和半履帶車輛,借著良好的光線拍了若幹照片。上午的大部分時間我們算幸運,沒有碰到大隊坦克集群。有一些T-28和BT坦克,大概屬於俄國人裝備較差的梯隊,遠遠的和第二連對放了一陣煙火,就向東邊撤退了。三井守在無線電旁邊的時間多於發令的時間。

下午兩點左右,師部來電,要求三營停止追擊敵軍,一是防止陷入敵人的埋伏,二是他們已經是前鋒中最突出的銳角之一了,需要等待後麵的坦克以提供步兵支援。我有些失望,如果這場史上最大的坦克決戰就這樣平靜的過去,看來我要做無米之炊了。

同樣失望的還有三井和他的連長們。他們不得不就地停留,等待坦克的到來---自己人的,也可能是俄國人的。

我以前隻看到過防坦克的壕溝:一人多深的土溝,高牆的一邊比低牆一邊有半米左右的落差,牆壁上很光滑,沒有攀登的地方。但我沒看到過壕溝是怎樣挖出來的。現在,一個上士給士兵們分發鐵鍬,命令隻有一個字:挖!

這些SS士兵顯然比我以前報道過的國防軍士兵士氣高漲。他們一天沒什麽令人振奮的發現,就把精力發泄到挖土上麵來了。我在壘起的土牆邊抓拍了幾張照片。有個聲音喊:“那個戴眼鏡的,你拍完就下來一起幹吧!”

原來是個很壯實的皮膚黝黑的家夥。我不在乎幹活,但手裏捧著那個古董般寶貴的相機,我試圖在土堆中找個地方先把它放穩妥。我的遲疑被誤認為不情願。那人輕蔑的哼了一聲,扭過頭,正顯出他迷彩服上的領章:居然是個上尉?

和列兵一起掄鐵鍬的上尉…我從來沒看到過。想來國防軍看到這一幕大概會羞愧一陣子。剛想抓拍一張,身後傳來三井的聲音:“省著點膠卷,以後會有更好看的鏡頭的。”然後他向那個上尉命令:“德男,別給記者亂分配任務。”

那個叫德男的嘿嘿一笑,順勢脫下了上衣,說:“我逗他玩呢。看他那細杆兒,我也不指望他能幫多少忙。”

我能忍受玩笑,但不能忍受蔑視。我剛想抓起鐵鍬證明自己,已經被三井推到了一邊。他一直用手推著我的後背,象押解俘虜一樣把我押上了他的水陸兩棲越野車。

當天晚上我在壕溝裏搭的簡易窩棚裏過夜。三井,鐵男和營部通訊員一直都沒睡,我隻是在睡意朦朧中看到幾個人的煙頭若隱若現。


7月6日

不知什麽時候,我被一聲炮響震醒。睜眼辨認四周,根本分不清是幾點鍾:外麵沒有太陽,似乎是陰天。棚子裏空無一人,外麵是機槍和臼炮的轟鳴聲。我驚慌失措的(確切的講,並不是十分的驚慌,因為我還辨別不出槍炮聲的遠近)跑出棚子,幾乎與一個穿迷彩服的人撞個滿懷。

正是三井。他叫我拿上自己的東西,跟他走。

“去哪裏?”我知道問也是白問。戰術轉移?還是堅守陣地?

“俄國人的T-34來了。”外麵的炮聲突然增大,他指指壕溝外,再指指自己的耳朵。這個動作算是對牛彈琴了。老兵都能辨出不同坦克的履帶聲,但我還差的遠呢。如果我沒看錯,他在說話的時候,居然是一副很興奮的神氣。

“我們的坦克到了?”我也激動起來,終於可以看到對戰了。

“老虎營還需要兩個小時。我們要等。”三井的回答讓我過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三營的反坦克兵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在沒有己方坦克支援的情況下。

我匆忙背上行李,緊跟在他身後。我們在壕溝裏走路的姿勢一定很好笑,因為他個子很高,所以很自然的彎腰走著,但走得非常快,需要我不時小跑幾步跟上。一些炮彈聲明明已經近在咫尺了,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反倒是我下意識的低頭彎腰。可是他有時會突然停住,我就險些撞倒他的背上,隨後前方往往是一陣暴土揚塵:牆上的塵土被炮彈氣浪震得四散。我開始擔心相機的鏡頭在匆忙之中是否被蓋上了。

相機?!我搜遍全身,才意識到把它丟在窩棚裏了。三井聽了我詞不達意的解釋,隻好讓我返回。但他不能在這裏等我:“五分鍾之內到一連陣地上車!”

等到我找到相機,沿著原路向一連方向走時,發現剛才的壕溝被爆炸填平了一段:路被阻擋了。我隻好爬出壕溝,幾步小跑,準備再跳進去。無怪乎沒有陽光:天空被一種奇特的黃色所遮蓋,白色,綠色和黃褐色煙霧充斥著四周,空氣中是刺鼻的硫磺味。炮聲多於零星的槍聲。注意到不遠處幾個巨大的鋼鐵怪獸的身影,我不由呆住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橫衝直闖的T-34。

真奇怪,怎麽看不到其他的擲彈兵?我愚蠢的張望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是唯一沒有臥倒在地的人。我居然在敵人的機槍手眼皮下眺望風景!正在慶幸自己的命大,一個在壕溝裏的人就縱上來把我拽倒,拖進了壕溝。

“你找死啊?!”他罵道。這是個頭發亂蓬蓬的小個子中尉。他四周沒有什麽兵,難道也與其他人失散了?

不等我發問,他就拖著我在壕溝裏一陣飛奔,最後鑽進了一個類似棚子的架構下麵。不一會兒,頭頂上傳來坦克履帶的鈧啷響聲。不用聽我也知道,從這個方向開過來的坦克,是俄國人的T-34!

這輛坦克居然要從我們頭頂的棚子上開過去。我嚇呆了,眼睜睜的看著棚子的縫隙中飛撲過來的塵土,木材尖銳的斷裂聲伴隨著恐怖的金屬履帶聲,不啻是死神的腳步。整個世界都在顫抖。那個中尉壓住我的頭和肩膀,我們兩個就縮在角落裏,把命運交給了棚頂的幾根木梁。

後來,清田告訴我,那不是指揮部的棚子,而是讓我方裝甲車通過壕溝的簡陋橋梁。不過40噸重的俄國坦克居然沒有把它壓塌,也確實算我們命大。如果我們不鑽“橋洞”,一旦那坦克過了壕溝,我們就成了炮塔上的機槍手的最佳靶子。

但我們不能在橋下久留,它不可能再承受一次重負了。當我們兩人爬出已經被阻隔成若幹段的壕溝時,已經看到幾輛坦克越過壕溝,衝進了我們的防線。我們躺在散兵坑裏,清田罵罵咧咧的抱怨,自己怎麽沒有帶反坦克鐵拳。我抱著相機,咬緊牙關,不能讓牙齒打顫,否則會讓他笑話的。

我肯定趕不上三井的車了。但我們居然就在三百米外看到了那輛兩棲指揮車!清田貓腰過去,車上沒人,但他拿到了一挺衝鋒槍。但三井和他的司機,通訊員呢?

一聲尖厲的口哨傳來。三井的通訊員在一個彈坑裏拚命向我們打招呼。由於幾輛坦克帶來了對方有恃無恐的步兵,我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再次躲進彈坑。清田剛跳進彈坑,就問一連其他的人在哪裏。

通訊員向右邊指了指,示意大多擲彈兵都在附近,但因為對方炮火太厲害,暫時被壓得抬不起頭。“秀才,如果你想要報道,看看右前方吧。”

我順著他的手望去,煙霧中隻看到有個身影或者匍匐,或者貓腰緊跟在一輛T-34後麵,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俄國人的一個步兵呢。但他一轉頭,在沒看清長相之前,我看到了他脖子上掛的一塊東西在乘虛而入的陽光下一閃。那是一個騎士十字勳章!

沒錯,那是三井。他突然停在一個土堆後一動不動,手裏沒有拿著鐵拳,但似乎拎著一捆手榴彈。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在瞬間的萬籟俱寂中,我發誓可以看到他脖子上的勳章正微微晃著,隨著他脈搏的跳動一振,一振。我的心髒卻幾乎停止了跳動。他難道不應該在指揮部隊嗎?他為什麽要自己炸坦克?

我的顫抖的手指摸到了相機的鏡頭蓋。但清田一把按住:“不行!會讓他倒黴的!”

古怪的疑神疑鬼,原來他們也沒有把握啊。三井,昨天你說會有更好看的鏡頭。你不會是用這個和死神開的玩笑來實現你的諾言吧?

他的迷彩服在視野不佳的情況下幫了很大的忙。看不到這輛坦克的機槍手,炮塔仍然沒有旋轉的意思,俄國人似乎急於衝破我軍的防線,把善後的工作交給了步兵。清田嘟囔著:“你們就讓他一個人出去,讓他一個人去送死… ”牢騷歸牢騷,他和通訊兵都爬出彈坑,開始追隨三井。我沒注意他們是否撩倒了幾個護衛坦克的步兵。

我也壓抑不住興奮之情,想出去看個明白。但三井的司機一把揪住我,死活不讓我動彈。就在這時,三井已經攀上T-34的後裝甲擋板,把一捆手榴彈塞在了頂蓋的旁邊。

驀然間四周一陣亂槍,他被步兵發現了!一連的擲彈兵也開火回擊。我沒有看清三井是怎麽冒著摔斷脖子的危險從坦克上一躍而下的。但一聲沒有任何呼嘯作前奏的金屬迸裂的巨響後,歡呼聲頓時從右翼響起,若幹人影衝上前,原來觀戰的不止我一個呢。事後他們告訴我,SPW的火炮不夠猛,打不透對方的裝甲。隻有炸履帶或者單兵突擊才能有效毀掉一輛主戰坦克。

鐵男居然是第一個找到三井的,想來他觀察得比誰都清楚。後者把手榴彈脫手後,大概隻有一把手槍防身。鐵男非常及時的把他拖了回來。三井看到我,高興的神情升級為驚喜:“我以為你被埋在壕溝裏了呢。”此時,他滿頭滿身的土,很開心的笑著,更顯出雪白的牙齒。“清田,你的排已經等不及了。”

原來清田是他特意派去找我的。

幾束陽光從煙霧和雲朵縫隙中照進來,把一望無際的平原裝飾成一個壯觀的舞台。天為幕布,山為布景,而我們是如此渺小。我順勢坐到地上,眼前一片模糊。一定是硫磺味的濃煙惹得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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