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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如他》——第六章 7

(2010-12-07 12:51:59) 下一個


                 7



35號。

我再次接到太太的電話,她仍舊稱讚戴蒙母子高貴典雅,風度款款,我們很談得來,你不用擔心”。

從戴蒙那裏也得到了類似的消息,他表明兩位夫人正商量著一起逛街,他剛與先生下過一盤棋,又是慘烈地失敗,不過他並不灰心,最後他問我說:戒指漂亮嗎?

當然。我說著看了眼手上那銀晃晃的圈,情不自禁吻了一下,她是我見過的戒指中最美麗的一個!

等我回去就做結婚準備,他說,設計邀請卡呀,給房子選址呀,建築施工呀,挑禮服呀,我們還要回瑞士一趟,你總要正規地麵見我父母吧。

 

36

我的擔心來了——

提,事情有些變卦;那個所謂的莫納夫人似乎對我有些許不滿,媽媽請你原諒……

你跟她說什麽了?”我早已料到這個情況,但當這場景如此真實擺在我麵前時,我還是無法接受,但願你沒有當著他們的麵誇讚他們的富有。”

我的確這麽做了。太太近乎嗚咽,她哀求道:如果因為我的長舌導致女兒婚事告吹,上帝呀,請饒恕我!

我沉默,接著掛掉電話。我隻能期盼太太的話不那麽露骨,或者說,她說這話時隻代表自己的立場,可是莫納夫人是何般地精明,她定能從母親的端倪裏品出些什麽——她會認為我不過是個俗物,不過貪戀錢財罷了,而那對我來說將是致命的。

我再次拿起電話,想撥給戴蒙。是的,此刻我的思緒已經從他母親轉移到他身上——“他會怎麽想?會相信我,還是保持沉默,抑或——”我不敢再想,悲觀和惆悵真是個深淵,讓你情不自禁地往下墮。

我的手凝在電話機旁,不知道這通電話該撥給誰,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橋已經是自身難保,哪裏還有力氣聽我一訴衷腸?我轉手撥給了遠在法國的安娜,然而電話還沒接通,我趕緊掛掉了。我的行為連自己都難以理解,好吧,我慢悠悠地坐到地板上,像一匹失去鬥誌的狼,盤起雙腿,如果明天戴蒙的態度冷淡,到時候我再解釋。但是,我實在不知道我要解釋什麽。

 

當天晚上,我的安娜似與我心有靈犀,我正在寫專題的時候,她寄來一封郵件,不等著拆開郵件,我就趕緊回過去一封,請她登msn,我需要她的安慰。我幹等著她的回音,然而,她的頭像並沒有亮起來,我隻好拆開那封信。她寫道:

我最最愛的提:

也許以後的幾個月我都沒辦法給你來信了,除非萬不得已,我也會請李希代發的,所以,在這最後一封信裏,你必須要忍受我沒完沒了的嘮叨。

我在這裏並沒有朋友,很是孤獨,法國人並沒有我想象地那般熱情,不過如果熱情過了頭我也會膩煩的;我每天都呆在家裏,偶爾配合李希參加個派對,還沒找到工作,實在不知道可以做什麽,不過不用給我警告,我打算過了這艱辛的七個月就去附近銀行問問,我不能總依附李希。

我跟李希還是老樣子,我愛他他也愛我;你跟戴蒙呢?打算什麽時候結婚,我們早已準備好新婚賀禮,可不能讓我們等太久,希望那份禮物你們可以滿意,算是對戴蒙的回報,畢竟這幢房子住著相當舒適。

你一定對艱辛的七個月懷著強烈的好奇心吧,現在可要睜大雙眼,下麵的東西也許會讓你激動地掉淚的,我能想象到感性的你俯首抹淚的樣子——我懷孕了,已經三個月!親愛的提,請原諒我如此晚才告知你,早在你去巴黎之前我已經檢查到,隻是醫生並不看好胎兒,觀察了三個月居然健康起來,我是要當媽媽的人了!”

我驚呆了,不禁大叫起來,安娜要當媽媽了!我一定是那孩子的幹媽!我的眼睛潤濕了,不得不用雙手捂住嘴才製止住嗚咽聲,安娜,橋和我三個人都極其喜歡孩子,現在我大概有些理解高橋的行徑,我繼續看信:

馬丁太太可寶貝孫子了;這在中國習以為常,但我平常聊天的法國女孩都表示不可思議,她們甚至想不到我們竟然跟父母一起住——說實話,我可不想跟李希父母住,我婆婆脾氣有些古怪,偶爾會帶有色眼鏡看我,她是個勢利的婦人;然而現在看來這還不錯,最起碼孩子出生後有人幫忙看著,跟國內沒什麽兩樣,我跟李希可以專心工作。馬丁太太不許我接觸任何有輻射的東西,手機已經沒收,電腦也不準用,怕傷害了她脆弱的孫子,所以,接下來的七個月,請原諒我沒法跟你聯係;不過,我會時常敦促李希跟戴蒙聯係並及時報告我的情況的,可是你可不能把遠在天邊的這位朋友給忘了呀,如果膽敢的話,絕不饒你!

雖然沒分別多久,我還是希望你能再來看看我,最好在這孩子出生的時候,你能在我身邊給我支持。還有,我的母親跟父親就拜托你了,我是獨女,又不在他倆身邊,總有些放心不下,如果你有時間找母親聊天,她一定會相當高興的。

但願早日得到你跟戴蒙的好消息!笑容常掛臉上,注意身體,工作不要太累,還有要合理作息,你總是過沒天沒夜的日子,這可讓我相當擔心,最後,就來一句次要的吧,賺個大錢,這樣才好給我的孩子送見麵禮嘛!

                                         愛你並時刻想念你的安娜

我立刻給她回了信,頗有感觸:

安娜:

我也愛你,並時刻想念你。

聽到你懷孕的消息,我當真擠出了幾滴眼淚,我應當恭喜你,如果此刻我能見到你的話一定會緊緊抱住你,母親,多麽偉大的詞呀,我真不敢想象我親愛的女孩子安娜——頭頂上就要頂上這麽個光輝無比的環!任何話果然都會蒼白,我不知道如何將內心複雜的情感描述給你,我想即使我不說你也一定知道,對不對,準母親大人?

我一定會抽時間去看你;深刻的友誼是不會被時間和空間輕易摧毀的。你跟李希如此相愛我真是欣慰,可惜,我的愛情曆程卻注定要坎坷無比,他母親,也就是我未來的婆婆正在我母親家裏,但她們相處得並沒有我想象那般愉快,我實在找不到可以訴說的人了,隻好麻煩你,你隻要聽我說就可以,我想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很快就能解決,隻是,我現在急需要一個人能聽聽我的話,讓我透透氣——

現在的情況是,戴蒙的母親已經不再相信我,我尚不知道戴蒙的想法,但願他不會被母親同化,但願他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但願他是愛我……

算了,我不掃你興了;我不能如此悲觀,悲觀可不是我的生活狀態,我們一向那般積極!

你要好好養身體,等我見到你的時候,一定要比此前胖上一圈;快樂,健康。

                                      愛你也會時刻想念你的蘇提”

 

第二天照常工作,身輕如燕。太太過於懊悔沒再給我電話,工作之餘,我會盯著手機暗下去的屏幕發呆,我時刻盼著戴蒙的消息,糾結著要不要主動跟他聯係,所以精神抖擻中又現出絲絲的倦怠。

有人說,生命是條大河,生生不息;這個比喻實在妥貼,生命的確是條河,春天和夏季,潮水上漲,湍流不息,河麵波瀾壯闊,水波打著團兒奔湧至海,此時期需盡歡,所謂人生得意時也;然而,蕭瑟的秋與凍結的冬,又是另一番意境:慵懶的灰色主宰著生命之河,縱然河水一樣地翠綠,一樣地清瑩,你會發現,手足無力,心情低沉,仿佛給吸去了真氣,垂頭喪氣,最喜歡的居然是一張床。那麽,我現在是處於夏天還是冬季?我不是不知道,隻是不太清楚——我精力十足,足夠應付我的工作,也熱心投入其中,孜孜不倦;另一方麵,我對愛情迷惘不安,沒有工作可做的時候,愛上了沉思,越來越不發一言,喜歡獨處,甚至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陶醉在寂寞發出的馝馛的芳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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