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與經驗（15）

曉妤樂了，她沒有想到這位白老師會這麽幽默，特別是在法文中夾雜著漢語拚音，讓她更覺得有趣。這段對話將曉妤想象成一個刁鑽自負卻不失可愛的一個女孩。而他對她的愛憐與喜愛卻不言於表。雖是一個玩笑的對話，她知道他想跟她說話，什麽都行，便是應了他所寫的“隻是為了保持聯係”。隻是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麽他對她那麽感興趣。 緊接著她又收到一封信，同樣的手筆，想像著她一天的生活：“你象一個小娃娃一樣睡得很熟。早上睜開眼睛，天已大亮，你喝著咖啡（有沒有羊角麵包？），然後奔向圖書館（坐樓下的汽車吧）。Gaogao xingxing qu tushuguan,hen ke’ai，bu shi ma ? hen renzhen de xiao guniang...” 在信的接結尾處，他加了一個PS： 我很抱歉你不能在家裏上網。我可以替你申請一個線路，我問了，這可以的。如果你覺得有用的話，我就打電話聯係...哎呀，我不應該太“kuangrong”太 “dadu”，別太過分，會有危險...最大的危險就是得到這樣的答複：曉妤：喂？睿濤？謝謝你這樣照顧我。可是，你知道，爸爸，我已經我一個了，我可不需要第二個爸爸。一個已經足夠了，讓我喘口氣吧！（他媽地，這是致命的災難...這等於說一切都完了...） 曉妤忍俊不已。可是她突然象明白了什麽：他對她關心，可他又明顯地不希望她把他當成爸爸，當成是父親對女兒的愛護。如果不是這些，那又是什麽呢？曉妤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她有一種預感，一種說不清的預感。她覺得她應該給他寫點什麽，她明白，他想了解她的生活，那些文字，那些符號，它們不是靜止的，它們在跳躍，仿佛把白睿濤拉到曉妤的麵前，對她說：“告訴我你在那裏的生活。我想了解你的一點一滴。” 是因為好奇，還是別的什麽。應不應該接受他這份“邀請”呢？曉妤坐在電腦前，順手打出了下麵的文字：早上9點，她下了樓。哢嚓哢嚓 ... “哇，運氣真好，車來了，象是專車一樣。 ”她跳上車，在靠窗的地方揀了一個座位坐下。象往常一樣，她從書包裏拿出林芙美子的“浮き雲”。那是她在他的飯桌上看到的。剛開始的時候，她隻是偶爾翻翻，不知不覺她竟被深深地吸引住了。那是一個很悲傷的愛情故事。故事很普通，一個女孩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這樣的故事好象每天都會發生。然而，林芙美子筆下的嘉詠愛得那麽心碎，那麽令人心痛。她的癡情讓她忘記世間還有謊言，利益，遊戲和怯懦，忘記世間本是渾濁的。尤其在戰後恢複的年代，受戰爭踐踏的人性就更加冷漠，更加殘酷，在這種環境下希冀真愛，無異於水中撈月。當嘉詠在山頂的小屋靜靜地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也許這才是她最好的歸宿，不是嗎？其實戰爭也罷和平也罷，這跟愛情是沒有關係的。真愛了，什麽也沒法阻擋；不愛的時候，任何借口就都變成了理由。愛情呢，其實就是一場賭局，刺激也令人興奮，可是，有一點不應忘記，那些輸得最慘的往往是投注最多的。所以呢，不賭也罷，起碼，你沒什麽可輸。她是不太相信愛情的。可是，她總會被相愛的人所感動。對麵那對竊竊私語的戀人，但願他們會長相廝守；還有馬路上相互攙扶的老人，倒也叫人羨慕。人若如此，便也夠了，亦欲他求？ 瞧，那有一個中國餐館“豐滿”，一個普通卻極為地道的中國名字。那還有一個。這個街區真不錯。瞧！這就是... 巴黎最高的蒙帕納斯大廈吧。這個時候人還挺多。那個招牌滿有意思的：MIRAMAR – 字寫的對稱還有幾分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