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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與經驗(40)

(2011-09-17 11:16:55) 下一個
接下來的幾周,曉妤一直都很少見到白睿濤。隻是偶爾在周三的晚上白睿濤從熊妮家吃過晚飯回來後才會給曉妤打電話,同她見上一麵。而周四呢,他卻總是推說有事,不能見她。開始曉妤想他應該是學校有事吧,就沒有多想。
一個周四的傍晚,曉妤打電話給白睿濤,想問他是否有空晚上一起吃飯。電話沒有人接。直到晚上8點半,依然沒有白睿濤的消息。曉妤有些擔心,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因為,她知道熊妮今天不在巴黎,白睿濤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曉妤無心看書,她盼望著白睿濤能給她來一個電話,哪怕報一聲平安。她拿起電話,撥了白睿濤的電話,想想,又放下了。“他不來電話,應該有不來的理由吧。”女人敏感的神經告訴她,他“不方便”。正在她猶豫的時候,電話突然響起來了。是白睿濤的!
曉妤看到那個電話號碼,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急忙按了接聽鍵。
“喂,大老虎,是你嗎?”
然而,電話另一頭卻不是白睿濤的聲音,而是“唰唰-”的衣服摩擦的聲音。緊接著聽到一個女人淫蕩的笑聲。在稍刻的寂靜之後,是那個女人呻吟的聲音 – 那是做愛時興奮的呻吟聲。接著曉妤聽到白睿濤的喘息聲。那兩種聲音混合在一起,持續了大概十多分鍾。接著,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夾雜著日語口音:“我喜歡,再來一次。”“是嗎?”那是白睿濤的聲音。接著又是那種呻吟聲…
曉妤呆住了,電話從手中滑到地上。那個女人的聲音曉妤認得的,那是跟她一起上課的康子的聲音。她是白睿濤帶的碩士研究生,在做有關人參同社會關係的論文。她知道康子早就結婚了,還有一個六七歲的兒子。無論如何,曉妤都不會想到白睿濤會跟她攪在一起。
曉妤希望那隻是一種幻覺,一個惡夢。白睿濤再怎麽花心,再怎麽無恥,他也不應該跟自己的研究生發生什麽呀!他難道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和後果嗎?曉妤想她一定是搞錯了,或者是她瘋了。她撿起地上的電話,給白睿濤撥了過去。沒有人接聽。她知道,那不是夢,那是事實!
她跌坐在地板上,已經不知身處何方。腦海中不斷傳來康子的呻吟聲和白睿濤的喘息聲。她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她想閉上眼睛永遠地睡上一覺,永遠也不要知道這個世界的存在。可是,她怎麽也睡不著,康子的呻吟聲夾雜著白睿濤的喘息聲不停地在耳邊響著。曉妤來到廚房,吃了幾片安眠藥,打開一瓶布依,大口地喝著…瓶子“嘩-”的一聲摔在地上,摔得粉碎。棕色的碎片混合著紅色的酒汁散布在地上。曉妤傻傻地看著地上,然後漠然地回到房間,把整個身體扔到床上。淚水再一次打濕了枕頭。
不知什麽時候,曉妤聽到電話鈴在響。此時的曉妤已經沒有力氣去接電話了。可是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曉妤不得已迷迷糊糊地抓起電話,放到耳邊。“喂。”曉妤有氣無力地應答著。
“小老虎…”
“哦…”
“小老虎,你怎麽啦?你不舒服嗎?”
“她走了?”
“誰呀?”
“康子呀。”
“你在哪兒?”
“在你家門口。”
“你開玩笑吧。”
“…”也許是酒精開始起作用了,曉妤有些昏昏入睡的感覺。她沒有回答,拿著電話,靜靜的,沒有反應。
“喂,小老虎,你在嗎?”
“嗯-嗯-”
“小老虎,你怎麽了?你不好是嗎?”白睿濤在電話的另一頭焦急地問道,“你到底在哪兒?”
“在家——”白睿濤的聲音聽起來好遠,好像來自於天堂。曉妤感覺自己仿佛飄在雲絮中,渾身軟軟的,傻傻的,她的靈魂已經給了上帝。她的手一滑,手機落到枕邊,自己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夢裏,她聽到有人不停地叫她“小老虎,小老虎——”她看不清是誰,可是她知道,隻有白睿濤才這樣叫她。她迷迷糊糊地應著:“上帝把你給我送過來啦。”
“在說什麽呢?你睜開眼睛,告訴我怎麽回事?”白睿濤拍打著曉妤的臉,焦急地說。
曉妤感覺臉有些疼,她伸出癱軟無力的手想推開打在臉上的手,可是動了動,又無力地垂了下來。
“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
“隻喝酒了?喝了多少 ?”
“還有幾片藥——”
“你傻呀!吃了多少?”
曉妤輕輕地搖搖頭。
白睿濤把曉妤從床上強拉了起來,把她扶到洗手間。曉妤感到一陣惡心,就著馬桶一陣狂吐。吐過了,人好像也清醒了許多。白睿濤又給她灌了一杯水,才扶她回到床上,把她摟在懷裏,吻著她,撫摸著她的頭,“現在好點兒了嗎?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曉妤偎在他的懷裏,什麽都不說,隻是一個勁地哭。她邊哭,白睿濤邊幫她擦眼淚,吻著她的眼睛。白睿濤越是吻她,她哭得越是厲害。白睿濤從來沒有看到曉妤哭得如此傷心,如此委屈,猜想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現在,她是沒法跟他說的。他緊緊地摟著曉妤,“好了,別哭了。我們安安靜靜地睡覺。明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再說,好嗎?”
曉妤也累了,乏了,就這樣在白睿濤的懷裏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曉妤睜開眼睛,看到身邊的白睿濤,慢慢回憶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看到他,她知道昨天不是在做夢,白睿濤確實跟她在一起。但是白睿濤是怎麽來的,後來發生什麽事情,她一點兒都想不起來。她隻記得好像哭得很厲害,因為她感覺眼睛澀澀的。
她看著白睿濤,努力地回想著昨天發生的一切。這時候,白睿濤也醒了,他睜眼看看曉妤,拍拍她的頭,說:“睡醒了,小老虎?”
曉妤衝他微微點點頭,微笑著。
“說說,昨天到底怎麽啦?進門時看你睡得象頭小豬似的,把我嚇壞了。”
“我聽到你和康子在做愛。”想起那一幕,曉妤的眼睛又濕潤了。
“什麽?!”曉妤的話著實讓白睿濤大吃一驚。“你在做夢吧?”
白睿濤抓起旁邊的睡袍,披在身上,將身體靠在床頭。
“我沒有做夢。我是在8點半左右接到你的電話。裏麵沒有你的聲音,隻有康子的聲音,斷斷續續。我聽了,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碰到了回撥鍵…電話持續的時間很長,不信,你可以查查你這個月的電話費。”曉妤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白睿濤。那眼神,犀利,帶著怨恨,讓他顫栗,仿佛要剝下他的睡袍,直刺心中。他相信,她說的都是真的,因為他的確是跟康子在一起。他伸手把曉妤摟在懷裏,歎了口氣說 : “康子跟你不一樣,她是我的研究生。我有責任指導她的論文。”
曉妤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他,“指導論文?那也不用指導到床上呀!”
“你不知道,她正在同她丈夫鬧離婚。那個家夥連他兒子的扶養費都不想付…”
“可是,這跟你有關係嗎?你在承擔什麽角色呀?”曉妤越來越迷惑,越來越不理解眼前這個男人的邏輯。
“大家都是朋友,要互相支持嘛。”
“學術上可以呀。我不反對。可是她的私人生活你能幫助嗎?你的參與不是更加重了他們夫妻倆兒的關係嗎?”
“我沒有參與。康子正在跟她的律師談戀愛呢 !”
“什麽?那還跟你上床?!睿濤,你有沒有考慮這樣的後果?你是她的直接導師呀。你明白其中的利害嗎?有多少導師跟他們的研究生不清不楚,被人知道了,你在學校,在學生中的顏麵何在呀!”
對於女人,曉妤是明白的。對於康子,她很清楚。她同尚子不同,尚子沒有結過婚,她對感情是帶著某種憧憬,某些幻想。她的感情是真摯的,沒有目的的。曉妤相信她愛白睿濤,那是一種崇拜性的愛。她的愛情中多少帶有女孩般的幼稚。而康子不同。她結了婚,並有了孩子。一個女人一旦結了婚,就變得現實,她們很清楚生活是什麽?她們到底要什麽?她們沒有幻想。那麽康子的現在的心理是什麽?作為女人,曉妤自然明白。研究生同自己的導師搞好關係,順利通過答辯,完成學業,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說是利用也好,互利也好,總之,一個巴掌拍不響。曉妤不想對這種現象做更多的評價,因為,這是人性,醜陋的人性!可是現在是關於白睿濤。她怨著,恨著,愛著並痛著的白睿濤,盡管他聰明,可是他也是男人,也有糊塗的時候,她能不管嗎?能不提醒他嗎?不僅是為她自己,也是為他呀!她不想他在退休前再傳出什麽醜聞。
“小老虎,不用擔心。康子跟你不同,她有家,她知道她要什麽。這隻是階段性的,等她做完論文就沒事了。”
“你確信嗎?你真的了解女人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滿足她的孤寂,滿足她的性渴望嗎?那你把你太太放在什麽位置?你把熊妮放在什麽位置?你把尚子放在什麽位置?你又把我放在什麽位置?”一連串的問題逼得白睿濤無從回答。他知道,這一次他有些過分。
“小老虎,你知道,你永遠都是我的小老虎,這永遠都不會變,誰也代替不了的。可是,我把你們分成一個一個小格子,固定了我的生活規律,我也會厭倦的,我也需要換一下改變一下,看不同的麵孔…”
“好呀,你可以換,可以變。可是,你為什麽不用熊妮的時間去見你的情人,去跟她們約會呢?你怕了,你不敢,是嘛?你有沒有想過我的苦,我的疼。一個星期我隻可見你兩個晚上,我夠忍讓,我夠寬容了,你難道真的還要剝奪我這一點點的權利嗎?你難道真的不記得那個夏天了嗎?那真的隻是一場遊戲了嗎?你玩厭了,想開始另一場遊戲是嗎?你夠殘忍,夠無情!”曉妤哭著,罵著。
“咳,我早說過,你還年輕,你有你的未來。你不應該把你的未來拴在我一個老人家的身上。你會遇到一個疼你,愛你,配得起你的男人,你們還會生許多小老虎,跟你一樣可愛。我這個老人家會是你丈夫的好朋友,你那些小老虎的教父。”
“夠了!你這算什麽?是為我好,還是為你自己開脫?如果一份感情可以如此計算的話,那是愛情嗎?你了解我嗎?你能安排我的心嗎?”
“小老虎,你太理想化了。其實,生活沒有那麽美好,也沒有什麽愛情。生活充滿了許多無奈,到處是生老病死,你是無法改變的。找一個隻愛你一個人,能幫助你的人,就夠了。”
“你也是男人,你隻愛過一個人了嗎?世間有這樣的男人嗎?你明知沒有,為什麽要讓我去找。我找到我愛的人,難道不夠嗎?”
白睿濤知道曉妤說的沒錯。他自己否定了愛情。曉妤否定了男人。但是曉妤的那顆心,他能左右的了嗎?他有些嫉妒曉妤,嫉妒她那麽不顧一切地去愛,那種愛讓他心痛,卻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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